番外
1.0是結(jié)束也是開始
金連果然沒打算放過伊春,又一次推掉飯局的伊春,心知自己是該離開的時候了——尤其是周輕山跳槽到B市一家規(guī)模很大的醫(yī)院,他在過了許久的牛郎織女生活后,終于考慮到,或許是該跟家里攤牌了。
伊春其實心里挺犯怵,畢竟他前二十五年都跟其他男生沒什么區(qū)別,也看美女也看動作片,雖然一直沒談過戀愛但是對周圍的男人也沒興趣,猛地跟家里說自己找對象了,還是個比自己還高上一截的大老爺們兒,估計多開明的家長都會消化無能。
因此,伊春開始逼著周輕山講經(jīng)驗——畢竟他已經(jīng)出柜多年,想必安撫家里的辦法要比自己多得多。
周輕山?jīng)]講出什么血淚史,他淡淡地說:“我就是跟我媽說,你兒子喜歡男人,以后不能結(jié)婚生孩子了。”
“呃,就這樣?”伊春不敢相信。
“這在她那兒根本不算事兒,”周輕山摸摸伊春毛茸茸的腦袋,“等你見了就會明白,對了,她跟我爸這周回來,你要不要見見?”
見家長……伊春沒來由地一陣緊張:“他們好相處嗎?”
“當(dāng)然,”周輕山笑,“見見吧,你可以讓她幫你出主意。”
沒想到兩家會以這種方式見面。這周末,伊春正好休息,于是一門心思去投奔他的情郎,誰料家里母親大人卻打來電話:“春兒,這周末回家一趟,有貴客來。”
“媽,我還有事,顧不上。”伊春沒好氣。
“什么態(tài)度你,一直讓你回來工作也不回來,你看你哪份工作干得長,我跟你說,周六來家里做客的阿姨可是我的貴客,是我當(dāng)年的偶像,你是沒見過當(dāng)年的場面,嘖嘖,她辦雜志,一幫文學(xué)青年前仆后繼地支持;她辦沙龍,無論男女周末都會占滿她的沙發(fā);她后來遇上真愛回家為老公洗手作羹湯,那幫愛慕者,快把她家門前的那條路走爛了……”
啊,是這個人,伊春知道,從小母親就在他耳邊念叨過無數(shù)次,概括起來就是兩個字——傳奇,這個人如果沒被母親過度渲染,那簡直就是完美的化身,只能是世間的一道傳奇。
可是他如何也不覺得這個傳說中的人能抵得上他的周輕山,于是伊春周五晚上悄悄抵達(dá)B市,沒先回家,而是直奔周輕山那兒,二人纏綿一晚,第二天上午電話又催他回家。
伊春十分沮喪地躺在床上,沒良心地覺得自家母親像是那個阻隔牛郎織女相會的王母娘娘。
“怎么這么不高興?”周輕山已經(jīng)起床,幫他把昨天換下的衣物丟到洗衣機(jī)里洗干凈,“誰惹你了?”
“還不是我媽,非要我回家一趟,說是今天有客人,”伊春伸出手,“過來,再讓我抱一會兒。”
周輕山便過去躺到他身邊,抱著他親了親:“那就回去吧,等沒事兒了我去接你。”
伊春拿鼻子在他下巴上蹭了蹭:“人家舍不得你嘛。”
周輕山正想說點什么安慰他,被一陣手機(jī)鈴聲打斷,他伸手拿過手機(jī),還保持著方才的姿勢:“媽,你回來了?”
也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么,周輕山的表情有點怪:“好,那小阿姨家在哪兒?我怎么過去?”
然后,周輕山神神叨叨地沖著伊春復(fù)述:“XX區(qū)XX街XX號X棟……”
然后看著伊春眼睛瞪成兩個圓,周輕山苦笑著說道:“媽,你可能有點麻煩了……那個,你的兒媳婦兒,是那個小阿姨的兒子。”
伊春坐起來:“什么情況?!”
周輕山想了想,又笑了:“這樣也好,我媽最擅長解決問題,這回你安全出柜,估計是八九不離十了。”
伊春雖然有點驚異于大家對這個神秘來賓——周輕山母親,他未來的岳母大人能力的肯定,但聽周輕山這么說,心情就好了許多,他翻身壓上周輕山,笑嘻嘻地吻他:“怎么樣,既然前途如此美好,那就再來一局?”
2.0白蕓的回憶
那是個極晴朗的日子,她上完舞蹈班,突然想到公園走走。雖然已經(jīng)是九月,但天氣依舊很熱,她將書包拿在手上晃悠著,騰出一只手在耳邊扇風(fēng)。
下午的公園,人本來就不多,樹下有幾個木質(zhì)的躺椅,本來是為老年人準(zhǔn)備的,她看四下無人,便坐了上去,許是累了,不一陣便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一陣抽泣的聲音,她被吵得心煩,皺著眉睜開眼睛。是一個小人兒,穿一件白底藍(lán)格子短袖襯衫,牛仔背帶短褲,背了個黑色卡通書包,腿上臟兮兮的,像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哭什么?”見是個小朋友,她收起了壞脾氣,柔聲問道。
“疼……”小朋友見有人關(guān)心,嘴咧得更開,抽抽鼻子。
她從口袋中掏出手帕,給他擦擦臉,看他流鼻涕,不禁有些嫌惡,猶豫片刻還是將手帕遞給他:“自己擦擦,鼻涕蟲。”
“我才不是鼻涕蟲……”小朋友似有些委屈,但還是接過手帕,狠狠擤了下鼻涕,抬起頭看她。
好漂亮的小男孩!雖然臉上臟兮兮的,但是那雙黑亮的眸子似乎能發(fā)光似的,讓她移不開眼。
小男孩也看著她,似是有些困惑:“你是誰?”
她啞然,這個小家伙怎么還問她?她笑笑:“你又是誰?怎么一個人在公園?是不是和家人走丟了?”
她說了一長串,說完就后悔了,這么小的孩子,不知道能不能聽懂這么多問題。
小男孩又吸吸鼻涕:“我叫陸墨晨。”
“陸墨晨,你怎么一個人在公園?”
“我……我……”陸墨晨低下頭,想了一陣才說道,“我離家出走了。”
她啞然失笑:“離家出走?小鬼,你才幾歲?”
陸墨晨嘟著嘴:“我已經(jīng)8歲,是個大人了。”
她揉揉他的腦袋:“好好好,大人了,那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
“才不要,我不要回去。”陸墨晨已經(jīng)止住哭泣,聽說要送他回去,忙甩開她的手,“我這次態(tài)度很堅決,絕對不回去。”
這次……她嘴角抽動,看來不是第一次了啊。
她沒有過照顧小孩兒的經(jīng)驗,此時也不知道該做什么,但是卻不忍心將小男孩一個人留在這里,便拉了他往外走:“那就只能送你到警局了,警察叔叔會送你回家的。”
一聽這個,陸墨晨臉色微變,抓緊了她的手:“我不去警局。”
她翹起嘴角,果然是個小孩子。
“那怎么辦才好,”她夸張地皺起眉,“馬上就天黑了,我還要回家,就得留你一個人在這兒了。”
陸墨晨抓著她不放。
看來還需要一劑猛藥啊,她轉(zhuǎn)轉(zhuǎn)眼珠:“公園夜里不能待著,這里樹多,藏了好多野獸,一到晚上就跑出來,專門吃好看的小朋友。”
陸墨晨可憐巴巴地看著她,卻還是不說話。
“姐姐也保護(hù)不了你啊,姐姐也會被吃掉的。”她表情十分瘆人,眼看著面前陸墨晨的臉更白了幾分。
陸墨晨咬著下唇:“我回家,你送我回去吧。“沒想到小朋友居然妥協(xié)了。
她松口氣:“你家在哪兒?”
“我不知道。”小鬼回答得很迅速。
她的臉垮了下來:“那你總知道你是從哪兒離家出走的吧?”
陸墨晨有些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飛快搖搖頭。
她無語望天。
“不過我記得家里的電話號碼。”陸墨晨眨巴著眼睛,一副無辜的模樣。
她只想淚奔:“那你怎么不早說?”
陸墨晨嘟著嘴:“你又沒問。”
現(xiàn)在的孩子啊……收拾起自己碎了一地的心情,她拉著陸墨晨出了公園,到外面的公用電話亭打電話。
說清楚原委,她挺開心地陪陸墨晨在長椅上坐下:“小鬼,你媽媽一會兒就會過來接你。”
“嗯。”陸墨晨的小臉沒什么表情,只是聲音悶悶的,能聽得出他并不開心。
“小鬼,為什么離家出走?”
“……”陸墨晨沒有說話,往她身上靠了靠。
她疑惑地看他就要鉆進(jìn)自己懷里:“你干什么?”
“沒什么……”小鬼裝作鎮(zhèn)定,可是道行太淺,被她一眼看穿。
天漸漸黑了,小家伙是害怕了吧。她這樣想著,也就沒拒絕,任由陸墨晨靠著她,竟然漸漸睡著了。
沒人陪著說話,她只好想最近看的電視劇和動漫,同學(xué)們聊起的八卦,還有今天沒寫完的作業(yè),正看著天胡思亂想時,有車在他們面前停下,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下了車,一身黑色修身連衣長裙將身材勾勒得無比完美,皮膚跟五官和陸墨晨驚人地相似。
她一看,就知道這個一定是陸墨晨的媽媽了。
女人先看了她身邊的小鬼一眼,發(fā)現(xiàn)他只是睡著了,才安心地走過來,沖她無奈地笑笑:“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她也笑:“不用客氣。”
“我叫周天天,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她停住腳步:“我叫白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