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不足蛇吞象”,這句話經常被用來形容那些貪得無厭之人,可是在人世間游蕩的人兒哪個沒有欲望?誰愿意顛沛流離,衣不蔽體呢?看見身邊的朋友日子過得有滋有味,人生履歷愈發光鮮,誰的心里不會起些波瀾呢?誰會不覺得陽光愈發的刺眼?就連晚晴名臣曾國藩也未跳出這個沼澤,他曾在日記里寫道:“昨夜夢見何紹基放廣東正考官,考完回來,得程儀五千兩,皇上又賞他一千兩,私心甚是羨慕。”
初讀《滄浪之水》,我一直覺得池大為是一個“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的玩意,等到通讀完全書,我漸漸理解了池大為。池大為作為一個普通人,從要自尊到要生存,中間放低了姿態,學會了卑顏屈膝,等到他“成功”了之后,他也迷失在了欲望的沼澤中。“世事艱難”一直是他做出轉變的助推器,起先私心嫉妒丁小槐,世事艱難讓池大為向馬廳長彎下了“知識分子”的腰,后至成為省衛生廳的第一把交椅,世事艱難讓池廳長放棄了躊躇滿志的改革,光鮮地活在了自我滿足中。
可嘆嗎?可悲嗎?
“世無艱難,何來人杰?”曹雪芹十年清貧,給后人留下了《紅樓夢》,陶淵明采菊東籬下,怡然自樂的處事態度令后人身雖不能至,心向往之。他們是普通人,也不是普通人。他們是有大毅力者,他們至始至終只為一個“欲望”奮斗。因此他們一直活著。
而池大為版的我們呢?我們的欲望太多,我們的想法太雜,我們一直是騎墻派,我們既想成為陶淵明,我們也想衣錦還鄉,名留青史。我們掙扎在生活的泥水中,想在泥水中中流擊水,浪遏飛舟,也想站在干岸上,靜靜地欣賞這周遭的絕世美景。到頭來,卻只有白了頭,空悲切。
人生并沒有什么是最好的選擇,任何選擇都要付出代價。雙十年華的我們可以初生牛犢不怕虎,有個性的活著,這個時候的我們是一個人。而立之年,不惑之年的我們可以個性的活著嗎?我不知道,但觀池大為的人生,至少這個時候的他需要考慮家庭,考慮私心,他的身后站著幾個人,他的選擇需要為幾個人負責,隨心所欲的選擇是奢侈的,俯首稱臣的選擇是艱難的,那時的我們會如何去抉擇呢?
日子是零零碎碎的選擇湊成的,每一步都會對今后的人生產生蝴蝶效應,我不鄙視池大為選擇了跪著活,因為如果角色互換,我可能會向丁小槐一樣,從一開始就選擇了投降,不會為了尊嚴去挺直了腰桿,矛盾的活在清貧幾年。要生活遷就自己,不可能。讓自己遂了世俗的意,不甘心。與天奮斗,與地奮斗,與人奮斗,其樂無窮。希冀自己能夠在被生活磨平棱角的時候,能保留最初的欲望。希望在完成生存的這項硬指標的時候,我還是能夠簡單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