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然而止的生命

例行出差,從南京南站出發,G134列車一路疾馳,我坐在舒服的車廂里,一邊吃著車上發送的小零食;一邊樂呵呵的欣賞《羅馬假日》的精彩片段,心情愉悅,悠然自得,就等著火車停靠徐州東站,好回家團聚。

車剛駛出宿遷,廣播驟響,列車員一改往日怡然恬靜的聲音,一遍又一遍播報著:10號車廂一位乘客突發急病,急需醫生救治,請給予配合。。。。。。聲音急促,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讓人聽來心急如焚,車廂里開始有輕微的騷動,有人交頭接耳,有人左顧右盼,都希望身邊會有醫生站起來,看來這節車廂沒有醫生,騷動很快平復。

“怎么車上不配置醫生?”我有點詫異,

“一天多少趟車,都配醫生得增加多少成本”鄰座的同事對于我的異想天開,不以為然。

“一車這么多人,真是突發狀況,怎么辦”我還是有點想不通,

“偶爾一次,哪有那么多巧事,我不信這么多人里找不到一個醫生”同事很是坦然。

乘務員一遍又一遍還在繼續播報:一定是還沒找到醫生。

我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那個人到底病的如何,還能否撐到下一站,我只能在心里默默替他祈禱。

很快,我們的目的地就要到達了,廣播里開始例行播報提醒,大家都在忙著收拾行李,準備下車。

“看樣子危機是解除了” 我心里想著。

車子停靠徐州東站,跟著人流走出車廂,剛走沒多遠,就看到前邊圍了一群人,我心里一咯噔:難道又出了啥事?

快走幾步,我看清了情況:地上躺著一個人一動不動,一個女人正在奮力做心臟復蘇按壓,一下又一下很顯專業,周圍站著的有剛下車的乘客,還有幾個乘務員,大家都在竊竊私語,卻都束手無策。

“一定是剛才那個病人被抬下了車,你別湊熱鬧了,趕緊走。”同事知道我一向好奇,好意提醒,可我卻停下了腳步。

我湊上前自己仔細看:躺在地上的是個男人,裸露著厚實的肚腩,腿又粗又壯,有200斤左右,顯然是個胖子,周圍散放著一些禮盒,穿衣打扮,應該條件不錯。。。。。。。。

男人東西向躺著,頭歪向一邊,我站在腳邊,根本看不清面孔,趕緊往前湊了一步。

其實我不是八卦之人,實在是心下忐忑,唯恐是自己認識的熟人,真是那樣豈不讓我后悔一輩子。

同事已經消失在人流中,我慌忙轉了一個方向,終于看清了男人的臉:是一張陌生的面孔,很顯年輕,看樣子30歲左右,臉色蒼白,嘴微張,毫無氣息,女人還在不為余力的忙碌著,一旁的乘務員在說著什么行李的事。

原來正在做復蘇的女人是這列車上的旅客,也是一名醫生,聽到廣播趕來,所有的行李還都在車上,乘務員正在幫忙調度········

圍著的人都在小聲的議論,當然都是惋惜之情。

此時除了惋惜,大家根本幫不上什么,我也像許多人那樣默默的轉身離開。

可就在轉身一瞬間,一股莫名的傷感襲上了我的心頭,眼睛里更有汪汪的東西在打轉,我咬著唇壓抑著,努力想讓自己平靜下來,可身子卻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直到上了出租車,我還沉浸其中。

同事看著臉色蠟黃,抖成一團的我,直埋怨“徒增傷悲”。

我默不出聲,心里卻感慨萬千:一個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上一刻還在為生活奮力拼搏,四處輾轉;而下一分鐘就有可能奔赴黃泉,陰陽相隔。所謂的名、所謂的利,所謂的榮華富貴,所謂的理想、追求和報負,在許多人眼里有可能就是他生活的全部,可這一切與珍貴的生命相比,卻顯得是如此的渺小和毫不足道。

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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