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內向的人,按理說我應該支持內向的,說些"我就是我,是不一樣的煙火"之類顯得有自己想法的話,可是并不。
從小到大,內向這個標簽一直跟隨著我,從不敢和陌生人說話,到不敢上臺發言,不敢把自己暴露在聚光燈之下,自卑膽子小這些孿生兄弟一個個跳到我身上,汲取著我的養分。
換言之,在我二十歲之前,我并沒有體會到任何內向帶給我好處,甚至帶給我數不盡的煩惱。
直到我看到周國平《風中的紙屑》中的一段話:
"我天性不宜交際。在多數場合,我不是覺得對方乏味,就是害怕對方覺得我乏味。可是我既不愿忍受對方的乏味,也不愿費勁使自己顯得有趣,那都太累了。我獨處時最輕松,因為我不覺得自己乏味,即使乏味,也自己承受,不累及他人,無需感到不安。"
我開始覺得:"這說的不就是我嗎?我不也是這樣一個喜歡獨處,害怕交際的人嗎?"。很長一段時間里,我把這段話奉為圭臬。
于是我開始了一個人在圖書館看書,一個人吃飯,一個人跑步的日子,說實話,我很享受內心的充實和寧靜,它讓我沉的下心來和自己對話。
可后來,在《拆掉思維的墻》里,又看到另外一個觀點:所有的拒絕都是因為自己的不擅長。就像老一輩拒絕使用智能手機,不是因為他們不喜歡,而是因為他們害怕不會用而選擇逃避。
我開始思考,我對自己內向的標榜是不是因為自己不擅長外向?捫心自問,看到那些能自來熟的人有沒有一絲羨慕?看到那些能與所有人打成一片的人有沒有一絲嫉妒?看到那些站在聚光燈下落落大方的人有沒有一絲欽佩?
不必說,自然是有的,我開始相信,外向是一種能力,我所標榜的內向,只是一種逃避。
我開始發覺,之所以能體會內向帶來的好處,是因為我所進行的都是些低協作力的事情,看書跑步,本就是一個人專心致志效果才會更好的事情。
而周國平先生之所以能這樣寫,是因為他所從事的寫作事業是一項需要與自己心靈對話的事業,獨處就成了完成這一事業的推動力。而他本人,內心的豐富也達到足以讓他忽視別人看法的程度。
但對于我們大多數人來說,既沒有強大到能忽視別人看法的程度,也無法免除協作和與人溝通,那你一味強調解放天性,就意味著在增加工作和生活的難度。
和我一起進公司的同事小A,做事認真,態度端正,但不喜歡說話,以至于多次被領導點名批評,和同事之間的相處僅僅維持在知道名字的程度,絲毫不懂得私人感情在工作中所占的比重。結果在領導和同事眼中就成了可有可無那類人,評價極差,績效考核每月比同一批進來的新員工少了一半。
當內向的人在需要溝通配合的環境中生活時,始終堅持著"我就是我"的想法,用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眼光來看別人時,就會過得異常辛苦。
因為你的不合群,在別人看來就是態度上的不屑和處事能力上的低下,這兩項決定了你的價值。
我也想解放天性誰也不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也想解放天性買買買,可現實就是只要你還想在這里混下去,你就得適當的和同事建立私人感情,就得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只要你需要與人協作溝通,你就得在意自己在別人眼中的印象,就得拿出工作的態度來裝作合群,至于喜歡獨處,那是下班以后的事。
內向的人自帶光芒?錯了,是優秀的人自帶光芒,內向所帶來的能更快適應獨處的能力能讓人更快沉下心來,變得更加優秀,身上優點的光芒壓過了內向缺點的灰暗。
而獨處的能力,內向的人只是適應的快些而已,并不是獨一無二的。
為了功利的目標,我就不得不收起內向的外衣,裝作很合群的樣子,盡情施展自己的演技,我也很累,但也不得不做。人生如戲,誰又逃得過不做演員的結局?
為了心中的自由,我想做我自己,我想要一個安靜的小房間,遠離外界的喧囂。暢游在自己的世界里,與靈魂對話,看看書,寫寫字。三倆老友,一壺好酒,閑來無事解解悶,想發在朋友圈的話說給他們聽,甚是美妙。
世間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與人語無二三。好友知己二三人足以,內向的人不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