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依云
01
那晚,夕陽漸斜,我和先生如約來到餐廳。餐廳里昏黃的燈光輕柔的映射到李總那張臉上,清晰的勾畫出他細致的皺紋和滿臉的疲憊。
李總是個精明的生意人,白手起家,多年的奔波勤奮,讓他從一個背包的小小業(yè)務員一步步做到行業(yè)的老大,這一路的艱辛,自不用說。曾經(jīng),也算是叱咤風云,在周圍人的眼里,是一個人人敬佩的好楷模。
可有這么一陣就如中了邪一般,被人拖進賭場,從此一發(fā)不可收拾。如同被套牢了,輸?shù)舻慕痤~如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當有一天2000萬都砸進去的時候,他突然醒悟了。
多少家業(yè),也經(jīng)不起這番折騰啊!
他說,人在成功的時候,說的話在別人甚至妻兒眼里都是100分的,而當你走錯了路,你的話便無形中打了諸多折扣,連50分都夠不上了。
那時候,他女兒婚后不久,事情發(fā)生后,女兒迅速與他分開核算,釘是釘,鉚是鉚,不會替老爸再出一分錢,妻子也是垂首頓足,冷臉相對,這一番鬧啊,他說,一輩子沒犯過錯,老了老了,卻走錯了路。
周圍的人冷嘲熱諷,一些曾經(jīng)眼紅他的人,表面上客客氣氣,背后卻在幸災樂禍。別人怎么樣還可以接受,可連自己的至親也這般絕情,著實讓人心生悲涼,他也算品盡人間滋味。方才知,人生最卑賤不過感情,最涼不過人心。
人性的底色和劣根性總會在別人落魄時方才赤裸裸的展露頭角。
可人總要接著走下去呀!
他說,在最難的時候,他想的依然是努力,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痛悔是沒用的。于是,年近50的他重新背著包,各個城市奔忙穿梭,公司沒了,那就像年輕時一樣還靠著雙腳,一點點重新開始吧。憑著多年積累的人脈和經(jīng)驗,合同訂單開始紛至沓來。
如今,一年多的努力也算是卓有成效,之前因為一個經(jīng)濟糾紛打的官司也有了轉(zhuǎn)機,他心里抑制不住的高興,看看四周,偌大的京城,卻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與女兒女婿的關系依然是冰火兩重天,老婆遠在家鄉(xiāng),竟找來我們這般外人來傾訴內(nèi)心的喜悅和苦悶,他搖搖頭,咽下一口酒,自嘲而無奈的苦笑著。
我一時無法言說內(nèi)心的感受,不知道是該抨擊人性的欲望無度,還是該褒贊他的抗壓能力;不知道是該說他自作自受,還是該為他的浪子回頭叫好?
人最大的遺憾就是,當走了太遠才醒悟該珍惜那一切時,卻發(fā)現(xiàn)一切已不是當初的樣子。
02
賭,雖遭人痛恨,但卻存在了幾千年沒有滅絕。
當我們改變不了社會時,就只能改變自己。
其實,每一個賭徒的經(jīng)歷都大同小異。由好奇繼而生出瘋狂,又因瘋狂而使自己身陷絕境。圈套也好,迷局也罷,皆逃不過貪婪二字,也皆是自己斗不過自己內(nèi)心欲望的必然結(jié)果。
還記得剛來北京時,租住在小閣樓里,隔壁的一對小夫妻,男的每日無所事事,賭博打發(fā)時間,就靠著女人那點工資生活,輸錢了回家便將女人打的滿身傷痕,大家都勸女人離開,女人卻說:“也在一起這么久了,總希望他有一天能變好。”可直到一年后,我們搬家,這樣的狀況依然沒有任何改變。
賭博的人總是會抱著贏的心態(tài),越輸越希望有奇跡,而奇跡這種事,在賭場向來是極少發(fā)生的。電影中的賭神,現(xiàn)實中能有幾個?不過是癡人說夢一般,荒唐至極。
古語有云,賭博贏錢水中月,鋤頭底下出黃金。天道酬勤,人只有腳踏實地的去積累,才能一步步迎來自己想要的生活。
03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而失誤一次,對生活的醒悟就增添一階,多一階沉淀與思考,才能走的更穩(wěn)健。
人生就像一條河,趟過去的人走向成熟、邁向成功,趟不過去的人則身陷迷途、走向墮落。
《圣經(jīng)》中有個故事,說的是一個父親有兩個兒子,一日小兒子要求分家業(yè),父親于是給他分了家業(yè)。沒幾日,小兒子便把一切所有收拾妥當,去了遠方。
他在那里過得隨意放蕩,不久便耗盡資財,又恰遇當?shù)佤[饑荒,于是,他去投靠了一個當?shù)氐娜耍侨舜虬l(fā)他去地里放豬,他恨不得拿豬的豆莢充饑。
這時,他醒悟過來,“我父親有許多雇工,許多糧食,我就倒在這里餓死嗎?”于是他返回故里,父親遠遠看見,跑過去抱住他的頸項,連連親吻。
小兒子說:“父親,我得罪了天,又得罪了你,我不配做你的兒子,就讓我做你的雇工吧!”父親卻吩咐仆人,給他穿了上好的袍子,給他戴上戒指,給他穿上鞋子,還把肥牛犢宰殺了來慶祝。
大兒子在田里勞作,叫來仆人問過方知此事,異常生氣。
父親就出來勸他。
大兒子說:“我服事你多年,從來沒有違背過你,你并沒有給過我一只山羊羔,這個兒子和娼妓吞盡了你的產(chǎn)業(yè),他一來,你倒為他宰殺肥牛犢。”
父親說,“兒啊,你常和我同在,我一切所有都是你的,只是你這個兄弟是死而復活、失而又得的,所以我們理當歡樂慶祝。”
一個努力想要走出誤區(qū)的人總是值得鼓勵的,也許錯過,狂妄過,而醒悟便可以將自己救贖,有過錯誤的開始,未必不能走到完美的結(jié)束,人生沒有什么事是一定的。
涂磊曾說,春風得意的浪子回頭最珍貴,窮途末路的認錯悔改最虛偽。
那個人至中年而誤入禁區(qū)的李總,雖然還沒有春風得意,但我們分明看到他眼里有希望在閃爍。
人生就如一張蒼白的紙,每個人用白色的蠟筆拼命的涂抹,繪到最后才發(fā)現(xiàn),不過是一場自己與自己的角逐。
人生就像弈棋,一步失誤,滿盤皆輸;人生沒有回程,一旦啟程,便沒有回頭路;可人生又有兩種選擇,要么萬念俱灰,要么卷土重來。
人間沒有永恒的夜晚,世界沒有永恒的冬天。未來,永遠只攥在自己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