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如果我問自己,2016年和2017年,我身上發(fā)生的最大的變化,那可能是從今年開始,我的身體開始在抗拒著周末加班這件事。
我想起我2015年做寶潔實習生,以及2016年剛剛轉正的時候,我和別人說過我很喜歡周末的時候一個人跑到辦公室里加班。在當時,這句話說得是真的非常真心誠意。
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15年夏天七八月份,每到周六周日的下午,除了公司組織的一兩次實習生周末聚會之外,其余時間里我都會到中泰國際去加班。中泰國際周末沒有空調,我往往先去樓下星巴克買一杯美式冰咖啡,然后再去30樓做加班登記,因為當時實習生沒有正式工牌,不登記就進不了辦公室。在登記冊上,有一欄需要填寫周末過來辦公樓的理由,出于寶潔并不鼓勵員工加班的氛圍,我總是下意識里抗拒著寫“加班”,連著好幾次我都是寫“忘帶東西”。
如果寶潔有保留這些登記資料的習慣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連續(xù)好幾個星期,都有同一個馬丁忘記帶同樣的東西。
周末時間里,空曠無人的辦公室,悶熱,安靜,我躲在非常狹小又昏暗的huddle room里,一打開電腦就做好幾個小時。休息方式,就是在辦公室里的四處走動,發(fā)呆。到了晚上,辦公室總會呈現(xiàn)出迷之詭異,為了環(huán)保,大樓里的燈總會每隔一段時間就自動關閉。膽小的我總是要每隔半個小時就去把自動關掉的燈給打開,有時候想起一些不該想起的畫面,還總是怕得不敢去上廁所。但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愿意離開,因為只有在辦公室里,我才能靜下心來,反反復復地思考研究當時做的那個小項目。
現(xiàn)在回想起來,哪有人因為一個實習生項目做那么長時間,可是當時那種一根筋要把事情做好的勁頭,發(fā)生在我身上也完全可以理解。當時是真真實實地愿意加班,享受加班,享受那種取得一點點成績的充實感,那種充實感像是周一到周五結束后沒有做出滿意成績的解藥,也是迎來下一個惶恐不安的,混在正職員工里的周一到周五的燃料。
這種享受加班的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到后來轉正去做更忙的沙宣,期間唯一的變化就是公司從中泰搬到了高德置地,周末加班的時候有冷氣了,huddle room更寬敞了,空間更明亮了,到了晚上也不那么害怕了。
二
到了2017年,這種狀態(tài)突然消失了。
2017年跨年許愿的時候,我給自己定下了一個目標。這個目標具體是什么就不說了,但和在公司的工作并沒有任何關系。很奇怪,在一個非常適合梳理新年目標的時間里,我的腦海里并沒有把工作的內容作為priority。
我想,我可能不是自己腦海里想象的工作狂,盡管我整個大學時光里都是對自己這樣的定位。
我開始,非常,抗拒周末加班。這種轉變對我來說并不簡單,我是那種偏好一個時間里只做一個事情的人,從沒嘗試過在周末安插其他的軌道。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我開始在周一到來之際非常不安。以前周末加班是我的解藥和燃料,現(xiàn)在不加班的我,就像中了毒的豹子,沒有機油的車。
但寧愿每周都在忍受這種精神折磨,我也不愿去碰工作里的任何東西。因為這兩天的時間里,是我唯一的機會去接觸自己的第二人生。
可能根源是,當下工作不再能夠給我?guī)碣|的成就感,也可能是我更加明確了我所羨慕的人生狀態(tài)是什么。但總之,我真的需要第二人生,那是一個希望。
三
最近看中國有嘻哈,說實話,最讓我覺得無比性感的,不是最紅的PG ONE,也不是各位實力躍然紙上的導師評委,而是號稱唯一一個有五險一金的rapper鬼老師。白天是小學生的語文老師,晚上變身暗黑rapper默默而又專注地寫歌,在臺上妖嬈邪魅,微博里敏感自卑,這種交織矛盾的人設,真的讓人特別容易記住。他在他的專訪里說到,白天的和鬼老師和晚上的鬼老師互不干擾。
最近也在讀蔣方舟,她的散文比小說寫得好太多,更加自然一點,也可愛一點,不會讓人讀完之后想要翻白眼。她在散文里提到,她十幾年寫作生涯里,最長的停筆期就是高三前的3個月,除此之外她幾乎堅持日日寫作。
前兩天因為借著“罵醒楊老師”的名義和小雨通了2個小時的電話, 談到了對各自文字的看法。小雨的文字靈氣但小眾,我說他會一夜爆紅但現(xiàn)在缺少觀眾。他說我的公眾號“挺好的”,說我懂得大家在想什么,但我不依不撓的追問之下, 他和我一樣,都覺得現(xiàn)在的文字,說實話只是還好。說“還好”可能還高估了,除了偶爾幾萬閱讀量的文章(上次10萬+已經(jīng)是5個月之前的事情了,真是vs.目標嚴重off track),剩下的也就平均2000閱讀量,還有一種“為了迎合別人而寫的氛圍”,盡管小雨用了非常討巧的說法是“滿紙的校園氣息,挺好的”。
小雨正在自費出書,我在電話里問了他是什么題材,他說了幾個我很喜歡的概念,像是地鐵里時時窺探別人微信的人,小雨說他們是偷微信的人。多么靈氣多么可愛的比喻,看著自己公眾號里的文章,對比之下有些套路讓人很不滿。但是我也和小雨說, 我也非常擔心,一直處于小眾的狀態(tài),可能就永遠都不會有觀眾。我害怕這種可能性,不愿意永遠這么理想化,所以我要去要同步給自己積累那些可能性。
四
最后分享一個寫日記過程中的小插曲,Aloha里學人類學的朋友突然發(fā)來信息告訴我,原來他們網(wǎng)易新聞研究過我的大學男子圖鑒。我聽到的時候尤其驚訝,一開始他說的時候,我以為可能會說00后那篇,并沒有想到是這篇當時寫了3個星期卻只有3000閱讀量的文章。順道就和這位人類學同學聊了一些旨在減少焦慮感的話題,他的持方是,只要想清楚自己喜歡的本質是什么,就不會因為比較而缺失幸福感。
"人們在每一次比較和獲勝中,獲得的不是幸福感,而是快感。而快感之所以叫做快感, 就是因為來得快,去得也快。"
我在和他說話的過程中明白,其實我對于這點,完全沒有異議,因為我至始至終,都不是在嫉妒別人的成績,是當我想清楚自己喜歡什么東西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他們都正在實現(xiàn)而我暫且沒有,反而是這個時刻會有一種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實現(xiàn)的焦慮。如果80歲死掉,79實現(xiàn),我知道這一點,我不會焦慮,我完全接受sooner or later.
唯一一點我的反駁, 是關于"只要想清楚了自己喜歡什么東西,哪怕失敗了也沒有關系。"
不是這樣的,我現(xiàn)在承受的那些焦慮感,那些看到深夜發(fā)媸突破100萬微博粉,看到PG one一夜?jié)q10萬粉,看到Yangfanjame已經(jīng)上了電影院廣告前貼片,看到快看漫畫的廣告已經(jīng)滲透到了謝娜周冬雨的微博的那些off track的焦慮感,就是督促自己要去千方百計,不遺余力的動力,去做事和寫字的動力。如果用失敗了也沒關系的觀點讓自己松懈偷懶,每這樣想一次,就會離“實現(xiàn)”這個動作越遠一點點。
可能需要想更多的是,紅海市場里的定位問題。無論是公眾號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