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Art
作為一名普通的天朝理科生,從小美術課被數學老師霸占,歷史只學到高一還考完全忘了,對藝術的理解和了解實在捉襟見肘。然而,憑借著我驚人的好奇心和頑強的毅力,在在大都會里從開館呆到閉館之后,樂此不疲地隔了一天又跑去補上沒看的中國展區并且復習了一下誒及和希臘羅馬的展區,雖然腰很酸但筋骨舒暢。想起之前去大英博物館時,好像并沒有這種感覺,也不過是匆匆走過,遠遠地望著木乃伊感覺背后汗毛直立。快來夸我越來越好學了呀(捂臉)。
【生死】在博物館里,最讓我著迷的是展品中體現人對生死的看法,以及人與神的關系。大都會的埃及、希臘羅馬展區是他的精華所在,分別在一樓進門的左右兩翼,他們的生死觀也呈現出強烈的對比。古埃及人有一個很著名的想法:人活著的生命是有限的,可死后的生命是可以永恒的。古埃及人信仰各種各樣的神,創造出各種各樣的人獸合體的神像,因為他們認為這個世界的秩序,尤其是死后永生的秩序掌握在神的手中。他們的雕塑表情肅穆,姿態端正,因為對神的尊敬。而看古希臘和羅馬,大理石和青銅的雕塑,健美、自然、流暢,姿態萬千,表情各異。他們也有神,各種各樣的神。可這些美到似乎有靈魂的雕塑,似乎讓人覺得神就存在于我們中間,有時出現在那個試圖捕捉鴿子的小孩眼神中,有時飄逸在美少女翩然的裙裾上,有時在斜身而立的俊美運動員身上的肌肉曲線中,有時則在被歲月侵蝕的老嫗的臉龐上。而在費城的沒有墻的羅丹博物館門口,一個的思想者銅像在天地間擺著他的經典pose,周圍是早已落了葉子的樹木,烏黑的枝椏正伸向滿是烏云的天。
【真假】這半個月,與大量的油畫擦肩而過,而有幸與其對視的并不太多。我對西方的油畫了解不多,這次算是啟蒙了。印象派的畫確實好看,奇怪的好看,好像那人那景就在你面前又好像在你身邊。在華盛頓,畫廊里都放著畫架供人來臨摹。看到畫架上的臨摹半成品,不禁驚嘆,一幅作品中到底凝聚了多少色彩的奇妙組合!從外部世界的色彩構型光影,到一筆一筆造就奇光異彩的作品,真是不可思議的過程啊。由于我有限的知識庫和一般的覺察能力,總是要湊過去看畫旁的標簽,看看是作者誰,看看博物館配的介紹,不免十分辛苦。看到眼花繚亂時,便只能匆匆打個照面。忽然想到,不知道藝術上有沒有好或者不好這么一個衡量。我想可能沒有吧,藝術這么主觀的東西,各人有各人的喜好;又想可能有的吧,但凡放在顯眼的位置又配有語音的講解,是不是就被貼上了“好”的標簽?且不說這題外話,我覺得這些繪畫很真,有的是很逼真,像真的一樣,有的是很真實,可以讓人與之共情。而這種鮮活的生命力,并不單單地來自墻上,還有這絡繹不絕的前來欣賞的人們。那拱橋和睡蓮、放在桌上的水果和鮮花、中年大叔自畫像、永遠抱著小嬰兒的女人、還有各種正在思考穿什么衣服好呢的裸體人像就那么看著大家都熙熙攘攘地,帶著孩子們來到這里,偶爾駐足,然后離開繼續各人的生活。
【高低】 提升逼格的利器一定是去看現當代藝術的展。在MoMA里,人來人往的人流中,你會看到一個穿著制服工作人員定定地站在房間的中央。你走近她身邊,發現她的表情漠然,一點都沒有要挪動的意思。再近一點,忽然你就發現為什么她杵在那里了。她的身邊有一條頭發絲那樣的細線,從天花板到地板,直直地掛在那里。她正是這件藝術品的貼身守衛(目瞪口呆.jpg)。有的是一團亂麻,有的是一片空白,有的是張牙舞爪,有的是呆若木雞,都叫做藝術品。在費城藝術博物館里,不經意間見到了馬塞爾杜尚大名鼎鼎的《泉》。雖然早有心理準備,看到時還是不禁莞爾。總之,我的腦海中留下了好多奇奇怪怪的場景,有些讓人驚嘆天馬行空,有些讓人不知所以然,有些甚至讓人毛骨悚然,只能留給將來某個時刻再來發掘了。
【遠近】無論在哪里,總能看見中國。例如瓷器,MET二樓的走廊上擺放著一圈的各式瓷器,一看就知道,來自景德鎮的清朝瓷器就是不同于那些妖艷貨色,安然地散發著淡雅清潤的光澤。在費城藝術博物館里展示的英國建筑和室內陳設中,我發現桌幾上往往會放著清代的瓷瓶,最是當時貴族的風尚。MET最有意思之處是在二樓的展廳中,千里迢迢從中國搬來木頭和石頭,用中國的巧匠,仿造網師園,造了一座明軒。走入兩只丑丑的石獅守衛的圓形拱門,穿過有別致窗格子的過道,便可以聽見流水潺潺的聲音。走進去是一個寬敞的庭院,流水聲處有一個小小的假山池子,里面肥碩的鯉魚安靜地在睡覺。池子旁邊有一個三面的假亭子,亭上有匾寫冷泉亭。亭邊還有芭蕉,看來不僅可以聽泉,還可以聽雨。庭院一側是屋房,擺放著明代的家具,走出來是一條曲廊,坐著便面對著那假山白墻。我坐在這里想著去年六月在蘇州留園里嬉鬧,人潮鼎沸,而眼前冷泉人稀,直發了好一會兒的呆。還有那些字畫,靜靜的躺著昏暗的燈光中,冷冷清清。仕女圖中的女子安詳地手持團扇,看著她面前的人們走過,往往都不曾駐足與她說一句話。常常的,看到從河南、山東、山西各處來的佛像、觀音像、羅漢像,看到唐太宗的昭和六駿和色彩鮮麗的唐三彩馬,不禁內心惘然。有一種聲音在說我們的國寶要回歸。可我覺得,有時與其緊握著那可憐的名族自尊心,更重要的是真正地了解我們的文化,才能成為文化的傳承者,不然即使守在身邊也未可知竟是寶玉還是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