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開始,也是結束。
是起點,也是終點。
我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尋找自我,也在孤單寂寞中尋找人群,我們是孤鴻也是群居者。
窸窸窣窣的小雨不知下了多久,只是知道每當我推開窗子的時候,外面總是陰雨綿綿,不見了青山如黛,卻只見高樓幢幢。遠方我已看不清楚,或許是淫雨霏霏擋住了視線,或許是這惆悵的樓帳。其實我還是極喜歡北方的雨的,不下則已,一下便仿似條條雨柱如遮天的雨幕從天際拉下,酣暢淋漓,給人的心窩里只灌進兩個字:痛快,像極了北方的漢子,不矯情做作,不虛以委蛇。南方的雨卻是一直下著的,像極了林妹妹,不敢大聲說話,不敢大聲哭泣,嚶嚶嚀嚀的,惆惆悵悵的,絲絲憐憫,又絲絲哀怨,想含她在嘴里怕化了,想捧她在心窩,怕凍著了,正如這綿綿的雨,讓人不知如何是好。
離開上海已經有一段時間,每當到了雨季,就會想起那個時候的黃梅天,每天陰陰潮潮的,晾掛的衣服似乎永遠也不干,一雙鞋放在陽臺上,總是霉了又霉。不知道雨季什么時候來,只記得,走在路上的行人每個都在打著傘,女人們婀婀娜娜,搖曳生姿,走在街頭的雨巷,頭上頂著一把油紙傘,空氣里蔓延著丁香的味道。
徘徊在寂寥的雨巷,唯獨我忘記了打傘,沿著這巷子,走向久違的操場,在久違的人群中我卻找不到了方向,只是踟躕在這望不盡的操場。看著操場上那一雙雙稚嫩的臉龐,像極了當初的我們,在拼搏中長大,在磨礪中成熟。昔日的我們已經畢業,今日的我們卻也聚少離多,大家奔波在不同的港口,留在心底的是濃濃的祝福和苦楚。“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我們都老了嗎?我們在哪里呀?各自奔天涯,只留下牽掛。
今天父親打來電話,問我什么時候回家,我說著,過兩周吧,父親叮囑了幾句,叫我好好照顧自己,就掛斷了。。。
聲聲的叮嚀在耳畔回響,我卻忘記了回答。其實,我是極怕父母打電話的,我怕,會聽到我不想聽到的,雖然很想他們,可是下意識的卻在逃避,逃避我所該負擔的責任。常常在醫院里看到病人無助的無助與痛苦,那一幕幕會一直在我腦海回淌。我怕“樹欲靜,而風不止”,我怕“子欲孝,而親不待”。我們背著行囊,低著頭走在路上,錯過路邊的風景,卻也錯過了他們的目光,走在寂寥的夜,慘白的月依然停留在曠野之上,夜過于漫長,以致你遠去的背影被越拉越長。昨日舉頭只見雁兩行,今卻孤鴻一人泣成了傷。想問誰的眼淚在這個月夜凝結成了霜,又是誰用傷心的淚卸了妝。。。
以前的我不懂,不懂為何“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而今才明白“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兒行千里母擔憂”,不管我們走在哪里,留給他們的永遠是黑暗的背影,以致于他們蒼老的眼睛再也看不清我們的容顏,母子兒女一場,無非他陪你漸漸長大,你與他越走越遠,這一場親情,只是今生延續的脈搏
是結束,也是開始,人生的路上,風雨無阻。
是終點,也是起點,人生的車輪,從未停歇。
我們背著行囊,走在蒼茫人世間,就這一次,好好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