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的表叔數不清,沒有大事不登門
我們家親戚里,只有一位表叔,這位表叔,一言難盡。
要說山東漢子,多數都是大男子主義,殺伐果斷的性子,要不然怎么會有那么多梁山好漢,風風火火闖九州。
我這位表叔,生于齊魯,長于齊魯,從小到大的玩伴都是血性男兒,且有一個巾幗英雄的姐姐——也就是我表姑,小時候一個女娃子能打趴我爸爸兄弟四個,占盡了天地好男兒成長的先天條件,可是,他還是力排眾議長成了他自己的樣子。
怎么形容,不好說。
第一件事情,表叔成年后和表嬸兒結婚,表嬸兒生了個女娃娃,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當時我姨奶在世,幫忙看著孩子,小兩口務農種地,外出打工,日子還是積極樂觀蒸蒸日上。有一天,表嬸兒說打工累,還想孩子,回家想點賺錢的法子吧。表叔沒有異議。跟姨奶、表姑商量后,給表嬸兒開了一個理發店。鄉下地方,剪頭發的只有兩種人,剃頭大爺,剪發婦人,不時興Tony、Mike纖腰一小把的男技師。理發店位置不錯,在鎮里大街上,逢一十五,鎮里大集,忙的也是前后腳不著地。可是沒開幾天,表嬸兒在店里遇到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我只有聽我伯母、嫂子來我家竄門嘮嗑時候提起過,是個開卡車的司機,家里有老婆孩子。
男人來店里剪了幾次頭發,做沒做別的不清楚,表嬸兒就跟他擦出了愛的火花。孩子沒帶,家里沒管,跟這個男人走了。
我家表叔,從頭到尾,沒吱一聲,哦,打了孩子一頓。
第二件事情,表嬸兒跟那個男人在外面過了兩年多,男人跑了,表嬸兒回來了,生了個兒子。一直到現在,我都厘不清到底誰在接盤,糾結。表嬸兒回來后,
過年的時候,一家四口開始整整齊齊出現在親戚們面前,仿佛能聽到表叔一句接一句的陳述:我們好著呢。
有一年,表叔一家來到了我們家,煙酒茶過后,表叔開始敘述自己一個月多少錢,兒子零食花多少錢,女兒上學花多少錢。我媽在旁邊問他家小女兒,期末成績怎么樣?來年升幾年級?小女兒有點眼生,抿嘴不說話,我媽把問號臉轉向表叔,他一臉茫然地看向表嬸兒。
…
在外漂泊的時間長了,年紀長了,慢慢明白有些人,性格天生,后天教育磨滅,沒有足夠的能力讓他與世界溝通、與自己溝通,年歲,對于他們來說,沒有意義。
不過,沒有得悟的大喜,也沒有得悟的大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