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女 三十六


蘇韜尷尬地一笑,過來摸了摸我的頭:“墨墨,我不是成心要瞞你的。”我伸手擋開,舉起提蛋糕的胳膊,松手,上面寫有“墨墨,生日快樂”的蛋糕瞬間碎了一地。我撥開他擋在門口的身子擠出門口,受傷的自尊和被欺騙的羞愧讓我怒發(fā)沖冠,我不敢保證我下一秒會做出什么過激的事情來,“墨墨!你聽我說!”蘇韜抓住我的胳膊,我反手就給了他一巴掌,經(jīng)過的人喊了聲:“經(jīng)理!”蘇韜擺了擺手說:“沒事,你去忙你的。”“說什么?說我母親的小三人生?說你父親的始亂終棄?還是說我蘇墨喜歡你果然?你他媽不是叫果然嗎?”我笑著質問他,但說出的同時,怎么感覺自己竟如此可憐,世界上最荒唐的事情在我這里都成真了,我竟然喜歡上了同父異母的哥哥。“墨墨,我承認我這么做不對,但是如果開始我說我是蘇韜,我就是蘇自安的兒子,你還會像現(xiàn)在這樣對我嗎?”“想你的好事!”我嗆聲。“你是我的弟弟!就算你不承認,這也是不可否認的事實。”“那又怎樣?我和我的母親過了十九年,她死的不明不白,如今,你蘇少爺過來就一句話:我們是兄弟,你覺得是能彌補我母親被錯位的人生,還是能補償你對我這一年來的欺騙?”“蘇墨,不要蠻不講理,大人們的恩怨不要算在咱們這一代頭上,我是對你隱瞞了身份,可你不想想,這一年來我對你不夠好嗎?我在傾盡全力做一個好兄長,只是想盡力彌補父親這些年對你們的虧欠,我也不想看著自己的弟弟走入歧途。”“你彌補不了,我走怎樣的路你也管不著!”我撂下這句話甩開他的手再一次走向自己一個人的世界。

時間荒蕪,心草匆匆生,叢叢。

我將蘇韜所有的東西,包括他給我的衣服、牙刷、剃須刀,全部清除到了垃圾場。周四,中介領人過來看房子,75萬成交。當晚,我就搬到了賓館。周五,去郊外的監(jiān)獄探望蘇寧,我告訴他我要離開寧川一段時間。在年三十之前,我只背了一個包來到拉薩。

拉姆拉錯家庭客棧的栗哥是個三十出頭的男人,人不錯,就是覺得對人好的有點過度。正因為過了度,所以覺得有點假。不過這又有什么要緊呢,充其量我只不過這眾多經(jīng)過這里的一個,我又怎可好苛求人家的真誠?水電還算給力,我湊合著洗了個溫水澡,裹著厚厚的棉衣在陽臺上往更遠的地方張望,試圖找到寧川的方位,可是山重水遠,我的視線淹沒在無盡的暗夜中。回頭,蠢萌的薯條就坐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尾巴隨著呼吸拍著不緊不慢的拍子,我向來不太喜歡狗,但是薯條卻是難得的例外,或許,我是羨慕它可以迎五湖朋友的福氣。它顯然是一條有福氣有見識的狗,它的一生不同與居于一隅的照家狗,也不同于撒嬌耍混的寵物狗。我看看嘹亮的星空,看看薯條,等待明天的到來。

再明天到來之前,林森先來了電話:蘇韜出了事情,他失腳掉進了灌注了一半的混凝土樁里,被撈上來時已窒息而死。

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樣子。可它來的時候,我卻絲毫沒有招架之力。對著透澈的夜空哭了一個晚上,我終究還是沒能挽回任何已經(jīng)成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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