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如果說,這五年多來,我最大的改變是什么,不是學歷的一級級提升,不是年齡的一年年疊加,不是知識的一層層累積,而是我開始不懼人言,不畏冷眼,開始真正地在做自己。
別人對自己的眼光是好是壞, 是鄙視亦或是尊重,這些,都已經(jīng)不重要。
我開始明白,有時候人活在世上,最虛假、最虛偽、最虛無的東西,就是太執(zhí)著于別人眼中的那個自己。
時時刻刻把自己偽裝成一副人設模樣,真的挺沒意思的。
為別人的一句話,一個眼神,而難過糾結(jié)一整天,也真的是一件浪費生命的行為。
我關(guān)掉了朋友圈,除了自己時不時發(fā)一些動態(tài),幾乎從來不刷別人的朋友圈。
學校里,宿舍里,同班同學發(fā)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我只有被提醒才會知曉,出于尊重,會點開了解一下。
我把自己活成了一個太過自我的人。
但這自我的背后,是我對自己最深切的坦誠,最坦然的包容,最直率的自信。
2.
前一個星期的最后一門課,導師請我們專業(yè)六名同學一起吃飯。
老師問我們需要吃什么,大家都站著,左看看右看看,不說話。
我直言道,我想吃紅燒豬蹄,紅燒雞爪。
要是放在以前我肯定會不好意思,會東看看西瞧瞧,畏畏縮縮,不敢大膽說出自己的想法。
聚完餐之后,去圖書館看書。因為中間感覺太累,設了一個定時鬧鐘,趴在桌上休息15分鐘,再接著看書。
醒來時,嘴唇特別干渴,圖書館里供應的都是熱水,我下一樓,到咖啡館買一杯冰的香草拿鐵。
服務員做好遞給我時,我問了一句,為什么里面沒有咖啡。
服務員眼里透露出一絲不屑,雖然只是一剎那,但我還是敏感地覺察到了。
走過來一位中年婦女,她溫柔地對我說,這里的香草拿鐵是不加咖啡的,以后要喝咖啡,就點菜單上咖啡這一欄。
我笑著說:“好的,謝謝。”
然后,拿著做好的香草拿鐵,走出咖啡館。
當我問服務員那個問題時,我一點都不覺得窘迫,甚至當我捕捉到服務員眼神中的不屑時,我也一點都不覺得羞愧。
相反,我愿意去承認自己的無知,我愿意坦然地接受,而絲毫不會在心里為自己的無知感到羞愧難當。
3.
但這些,要是放在五年前,我一定是做不到的。
那時的我,怯懦、自卑甚至膚淺。
我至今還記得,舍友帶我去某個護膚品柜臺試用產(chǎn)品的一段經(jīng)歷。
當我跟著她,走進一個四處敞亮明凈,甚至連空氣都充滿奢侈之氣的商場時,我感到一種不安。
我為自己廉價的衣著感到窘迫,我為自己對一個個展覽著的英文護膚品牌一竅不通感到無地自容。
室友把我?guī)У剿?jīng)常購買的護膚品的柜臺,對售貨員說,我最近皮膚敏感,希望推薦一些針對性的護膚產(chǎn)品。
售貨員只是淺淺地看了我一眼。
我很別扭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該說什么。
舍友對我說,他們這里可以免費測皮膚狀態(tài),你要不要讓他們替你測一下。
我用余光撇了一眼被精心擺設的瓶瓶罐罐,光是貼著標簽的數(shù)字,就讓我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作為一個試圖不被別人看穿的女生,我趕緊收回盯著標簽的目光,但眼神里卻是隱藏不了的閃躲。
有一種氣場被壓下去的感覺,甚至隱隱地感覺到好像內(nèi)心的不安窘迫都被售貨員透視得清清楚楚。
我拉著舍友離開了柜臺,走出了那個不屬于我的商場。
我沒有說原因,舍友也沒有多問。
那是我第一次,感到身為一個從小地方出來讀書的姑娘與城市姑娘的真正差距。
不是生活條件,不是出身家境,真正最可怕的,是那份沒有見過市面的粗淺與怯懦。
那可能是當初的我,即使擁有再豐腴的生活條件,也無法消弭的。
4.
直到現(xiàn)在,生活條件和五年前相比,并沒有改善太多。
甚至我選擇擱置對金錢的貪念,對物欲的過多探求,去追求讓自己內(nèi)心豐足的求學生涯。
在這個過程中,我經(jīng)歷過的絕大多數(shù)困境與掙扎,都與金錢有關(guān)。
但正是經(jīng)濟上的一次次危機,更加堅定了我想要選擇什么樣的生活,過什么樣的人生。
雖然沒有太富足的金錢保障,但現(xiàn)在精神的獨立與富足支持我走過太多難熬的路段,太多想要放棄的瞬間,太多太多輾轉(zhuǎn)難眠的夜晚。
我還是會對很多東西一無所知,就像我不知道原來圖書館樓下的咖啡館,抹茶拿鐵原來是牛奶混抹茶;就像我不知道,很多國外品牌的奢侈包包、服飾、護膚品、化妝品;就像我不知道所謂的奢侈生活到底是什么狀態(tài)。
但這些對我而言,并不是很重要,因為只要深知自己要成為什么樣的人,要過什么樣的生活,這就足夠了。
這比什么都重要。
因為當你真正找到了這些,其實就是真正找到了自己。你的生活,會因為這份熟知,這份懂得,這份堅守,而變得清明且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