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曲小諾
那年的第二次相親,還是約在肯德基。我比約定時間提前一個點到達,進門前又通了一次電話。
“你好,我已經到肯德基了。”
“好呀,我這兒有個客戶,你稍坐等我一下哈。”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不算清脆,但是聽起來蠻親切可愛的。
進門點了杯熱豆漿以后,我照例選了拐角的一個位置坐下,這邊靠近窗臺,視野開闊,可以看見窗外來往的人群,千姿百態的穿著打扮,坐在這兒心里也比較敞亮些。 ?
這個肯德基的顧客向來不多,三兩個人一撮,零零散散得分布著,窗明幾凈,也不算嘈雜。
之前沒事干的時候,我會隨意帶本書,在這里閑坐,打發時間。
這次來相親,沒有把書帶身上,環顧四周,要么三兩個人面對面閑聊,要么一人獨坐,跟我一樣快要把頭埋到桌子底下了。
我掏出手機,隨便看了點消息。心里想象著接下來的相親,會是怎樣一種見面。指尖輕輕劃過發梢,又低頭看看自己今天的著裝打扮,還算清爽大方,緊接著換個坐姿繼續等待。
眼神在屋內游走,瞟見不遠處也有一對男女在交談,雙方寒暄都很客氣,男的溫文爾雅,女的臉上略帶羞澀,談話聽起來蠻正經的,聲音不大,直覺告訴我,他們也在相親。
電話響起,接通后,對方一連串的抱歉,說跟客戶還沒談完,讓我再等一會兒。
“沒事,你先忙。”我回應了一句,隨后掛了電話。
生活節奏太快,也可能錯過了不緊不慢的平和感。等候未必都是焦急的,有時也會希望來得晚一點,還可以向往。
我沒停止四處觀望,也沒停止對初次見面的想象,豆漿已經見了杯底,進門前別人塞給我的宣傳單也粗略得看完大半。
眼看著快兩個小時過完,他還沒有出現。
臨近中午,肯德基的顧客逐漸增多,人聲有些嘈雜了,大家都是相約而來的,幾個人一桌,相談甚歡。
我低下頭繼續玩手機,披散的頭發蓋住了半張臉。
“你好,我可以坐這兒嗎?”
我猛的抬起頭,對面正是他,幾天前在照片里見過的那張臉,因為發型不一樣,現在整體感覺比照片里年輕些,分明一張娃娃臉,不說話的時候也自帶微笑。
“坐吧。你還一下子就找到我了哈。”我一臉詫異。
“對啊,靠直覺。”他回答道,眼神里還有一絲驕傲。
“不好意思,讓你等這么久。”
“沒事,我以前也經常一個人來這里玩。”
“喝什么?”他沒坐穩又起身。
“我剛才點了豆漿,就不喝了,你自己點個愛喝的就行。” ?
他的口音聽起來不像本地話,說普通話也不算標準。還真是混社會時間比我長,語言里都是五花八門的味道。我暗自思忖。
兩分鐘后,他端著一杯可樂和一杯橙汁徑直走來,坐下后立馬喝了大半杯可樂,然后不好意思得說,“有點涼。”
我笑而不語。
隨意寒暄了幾句,我說,“中午跟朋友約好了,得先回去。”
他連忙起身,“怎么能不吃飯就走呢?”
“ 下次吧,這次趕巧了。”我邊說邊收拾包。
兩個人并排著走出肯德基,四月的中午,陽光還不算熱烈,他執意要開車送我回去,盛情難卻,我就上了車。
車開到市中心的時候,遠遠望見路邊一個炸雞店門口排了長長的隊,一種獨特的香味在空氣中彌漫,人群大概就是被這香味吸引來的,好飯不怕等呢。
“這家炸雞很有名的,老字號,每天生意都非常火爆。你在車上等著我哈,我去買倆雞腿。”
來不及拒絕,他已經下車了。
大概十分鐘后,他拎著雞腿回到車上,“最后兩個雞腿,讓我搶到了。”他向我抖了抖包裝袋,然后從里面拿出一個遞給我,“趁熱趕緊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我平時對雞肉并不感冒,不過這酥脆的香味確實誘人,雖然有點不好意思,還是津津有味得啃起來。
他自己也拿一個,邊吃邊說,“以前跟同學經常吃這家雞腿,好久沒來這兒,今天恰巧遇見了。”
他吃雞腿的樣子有點好笑。看出來這頓美食讓他等得夠久。
再次發動汽車的時候,我手里還拿著啃剩的雞骨頭,最后幾口懶得吃了,又不太好當他面扔掉。
“你是不是近視眼呀?”他突然問了這句。
“對啊,你怎么知道?看出來了?”
“眼神不對,近視眼怎么不戴眼鏡啊?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不戴眼鏡看不清楚,這哪兒行。”他轉頭看了我一眼,繼續開車。
“ 不喜歡戴眼鏡,不好看。”我漫不經心得答道。
“ 女孩子戴個眼鏡還是挺好看的,知性。來,戴個試試,”說著他順手拿起了車內備用的一副太陽鏡,遞給我。
我不情愿得把眼鏡在眼前比劃了一下,就迅速得放回原位置了,心想,這家伙事兒真多。
快到目的地的時候,他把自己的家底大概介紹了一遍,工作,房子,車子種種,然后轉向我說,“你還想了解什么,可以問我。
“ 沒有。”
“ 沒有?”他似乎有點驚訝,“你在那等了我兩個小時,就沒想問我點什么嗎?”
“ 真沒有。”我看著他,又非常確定地回答了一遍。
到站下車,相親結束。
我們都以為故事在我轉身離開的那一刻就該結束了,只是沒想到后來走進婚姻,成為夫妻,還時不時拿出當年的相親經歷互相調侃。
他繼續追問我,為什么那天等了他兩個多小時,還沒生氣?
而我每次回想起那年的等待,雞腿,眼鏡,還會忍不住嘴角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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