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有一年有這么一句話特別fashion，誰年輕的時候沒愛過幾個人渣呢?
人渣，百分之九十就是濫情劈腿，你覺得他對不起你，朋友覺得他待你不好，你們之間的感情放在天秤上是傾斜的，付出與回報之間劃上不等號。
我一直都覺得用值得不值得去衡量一段感情，這段感情本身有可能并不如你所想，所以你才會做出估量。
01
大寶跟我是在初三的時候在一起的，當年是我追的他，跑操的時候，他從我對面走來，白色的長袖，淺色的牛仔褲，剛好他的方向是東方，清晨的陽光站在他那頭，好像讓他成為踏著光歸來的王子，我就是在那一刻覺得，這個男人應該是我的。
"你好啊，老同學，你知道龍哥布置的那道應用題的答案嗎?"我在騰訊QQ上發了消息給他，那年的QQ還是舉著手機的企鵝，登錄上去總是有滴滴的聲音告訴你，你有很多消息哦。
我們六年級是同學，后來分班了，那所中學只有三個班，我在一班，我們的班主任人送外號龍哥，也是三班的數學老師。
"應用題啊，我還沒看唉，我數學不是很好。"加了一個尷尬的表情，那是大寶回復的消息，我當時就覺得，哇靠，這個小男生好靦腆啊好害羞啊，我好喜歡啊。
后來我總是找著各種各樣的借口，問他這道題怎么解，你們作業多不多，再到后來，早點睡哦，晚安。我身體不舒服好難受啊，真慘。
年少的喜歡好像就是你永遠第一個回復他的消息，你更新的個簽就是想對他說的話，你的不舒服都是騙他關心的小手段。
我們從談學習開始接觸，到談生活變得熟絡，到談情感變得小心翼翼，年輕的我覺得先說出口的喜歡會變得廉價，先動情的人往往是敗將。
"你手機號碼是多少，我沒流量了，我給你打電話說吧。"發過去的消息潑出去的水，當時的月租十八，流量一百信息三百條，我確實是沒有流量了也沒有信息了，要個手機號碼應該不會出現什么馬腳。
"喂，你在家干嘛呢?"我躺在床上問道。
"看電視啊，等會打算寫會作業。"我能聽見大寶聲音那邊的嘈雜，才想著估計是瓊瑤阿姨的得力巨作。
"作業好多啊，政治歷史加起來都有三四本了，我覺得我寫不完，龍哥會不會弄死我，你知道龍哥以前是當過兵嗎，他打人好重啊，我們班那個誰，瞿康犇被他一拳打下來鼻子都流血了哎……"我嘰嘰喳喳說了好多，反正最后就是約了見面，他答應幫我抄一本政治試卷。
我偷偷的從姐姐的衣櫥里拿了一身覬覦已久的衣服，白色的短袖，前面印了一個比較可愛的女娃娃，一條超短褲，穿上姐姐的超增高人字拖，給自己梳了個超整齊的馬尾，騎上爸爸的小電驢就出門了。
學校門口的小賣部有個姐姐的同學，聽說是初中拔牙拔到了神經，從此就不正常了，我去的時候，學校里面只有他，我就是電視劇里的模樣，一只腳撐著車，一只腳放在前面的踏板上，撐著腦袋，看著手機瞄著反光鏡，那個不正常的男孩子在我身邊打圈圈，我心想,看來今天這身不錯啊，已經有吸引力了呢。
大寶來的時候，還帶來了一個男孩子，我有點不爽，覺得很尷尬，講了幾句有的沒的就直接給他卷子，說我先回去了，我一直沒從車上下來，那個呆呆的男孩子也一直沒離開，就看他突然，蹲了下來，從下往上看著我，順著我的腿。
我當時就喊了出來，"你神經病啊。" 又不知道怎么辦，因為那條褲子有點偏寬松，雖然系了腰帶，但是褲腿還是大上一圈的，那個角度很有可能會看見我的小內內。
我立馬從車上跳了下來，就想往個地方鉆，大寶一把把我拉到了他的身后，他的手抓著我的手腕，熱乎乎的，原來男孩子的身體是熱的。
他會幫我寫作業，他會讓我躲在他身后。
02
"你今天沒來上課嗎?早操的時候不在啊。"來自大寶的一條未讀消息。
那天早上我五點多就醒了，然后想著還早沒想到再睜眼已經是八點二十了，早操已經開始了，我連刷牙洗臉的功夫都沒有，直接奔去了學校。
"你今天很潮啊，提前進入夏天啊，體內的小火山已經壓抑不住了了嗎?"來自同桌的嘲笑。
"王箐，把寢室鑰匙借我一下，我去刷牙洗臉。"顯然，全班都知道我睡過了，我平常住宿，偶爾會回家睡上一晚，今天之后，我打算把偶爾從我的生活中劃掉！
"你什么情況啊?怎么穿那么少?"來自大寶的未讀消息。
回到課堂上的時候已經是第三節課了，兩節數學，"阿南，你起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來自龍哥的挑釁。
"距離除以速度先算出時間，然后設甲所需要的時間為x……"作為學霸根本奈何不了我。
"那你能解釋一下你的服裝嗎?"全班大笑。
"我早上起來晚了，昨天穿著它睡覺的，早上直接過來了。"又是一陣大笑，感覺笑聲已經傳到了三班，來自老天爺的嘲笑。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阿馨，我餓了，陪我去小店買點吃的。"
"唉，今天便宜了那群男生咯，看我這大白腿，看我這小蠻腰，看我這還沒怎么成型的胸……"我一邊塞著面包，邊跟同桌講著。
"你今天就是校園里的風景線啊，一條平板的身材，很直的一條線。"來自同桌的報復。
"喂，借你的校服。"大寶不知道從我身后那個角落蹦出來的，我一時有點傻眼，摸著手里的校服還有余溫，當時就樂開了花。
他知道在什么時候，給我送上一件校服。
03
后來，我們一起進了我們縣二中，上了高中，應該就有更多的時間在一起了。但是事不如人愿，我因為得到教官的青睞在學校名聲大噪，不少別的班的同學，或者高年級的學長，都過來找我要QQ號，我也是因為那時迷失了方向。
我跟大寶的關系在那一陣子變得冷淡，他找我聊天我總是兩句敷衍了事。久而久之，他也不怎么主動找我了，而我也后知后覺，并沒有想太多，還沉浸在那種被追捧的感覺里面不可自拔。
"你知道嗎，五班班長好可愛，長得好帥哦，上次有個小女生給他遞情書，他逃的差點摔倒。"我順著放學擁擠的人群，一點一點被推著往外走。
"我聽說有小女生追你，你還差點被追的摔跤啊。"我問道。
"沒有啊。"大寶回答到。
"哦，我談了個男朋友，是寶媽介紹的，還不錯，人挺好的，那小姑娘要是不錯的話你就應了人家吧，哈哈哈哈。"我回了他這樣一條消息。
"嗯，我知道了。"大寶回答說。
一個星期里，我們一直沒有聯系，我看見他跟一個女生一起上下學，我看見他跟一個女生有說有笑，我心里的魔鬼好像要殺人。
"大寶，我們還能重新開始嗎?我之前說有男朋友是假的，我只是想，只是想讓你吃醋……我看了一句話說如果你想知道一個人是不是愛你那你就放他走看他回不回來找你……"我給他發了短信，在一個月后的某個深夜里。
"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這是他給我回的消息，那一晚，我哭了，我也明白了什么是no zuo no die。
后來，發現總是有話題纏繞他，說五班班長對她女朋友很體貼，五班班長請他們班去KTV為他女朋友過生日……"那又怎么樣，他以前喜歡我還不是被我拒絕了。"我開始跟我的女性朋友透露我跟他之前的關系，儼然說成了一對相愛的小情侶，只是我后來不珍惜，便散了。我給自己找了一個不至于輸得太慘的理由，只是不愛了，好聚好散應該是分手最灑脫的樣子。
我夢見了高一那晚，我月考失利，名落孫山，考試成績出來的那晚，我請了晚自習，說我想回去睡覺，班主任見我心情不佳，也勸我回去好好休息，別想太多，我沒有回寢室，我去了河邊，秋天的晚上，河邊的風很大很冷，我一個人坐著，感覺什么都放空了。
成績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一直自己一個人走著，跟爸爸唯一的聯系便是每個月月考成績出來一一告訴他。現在覺得好像沒什么好說的呢，如果跳下去了，是不想就可以沒有那么多壓力，沒有那么多讓我心煩的東西，我要是自殺了，媽媽在那邊會來接我吧。
我更了個簽，"我還有明天嗎?"便關了手機，我哭了，在河邊，突然好想媽媽，我恨命運不公，恨老天爺給的不夠。
等我回去的時候已經十二點多了，一起租房子的室友已經睡了，很心酸，這么大的城市，居然沒有關心我的人，應該去死的，也許會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夜里一點多的時候，一陣陣的敲門聲，那是大寶的聲音，李婷問我要開門嗎,我說就說我睡了。
第二天我才知道那晚大寶急瘋了，他掛上我的企鵝號，找到阿馨，拉著阿馨就來找我了，怕我出什么意外，直到今天，我都一直記得有那么一個人，為我瘋狂過。
他為我買過藥，為我瘋狂過。
04
我跟大寶好像是不認識的陌生人，雖然他只是在我的樓下，高三了，我們搬了教學樓，換了教室，我跟他從一層樓上的關系變成了樓上樓下，以后每天上學路過他們教室，我都會用余光看他一眼，告訴我自己，那是我喜歡的人。
他跟他女朋友還是一直在一起，我雖然嫉妒到發瘋，但是卻一直像一只驕傲的公雞，我告訴自己，不能輸掉尊嚴，你已經回過頭找過他，第一次是挽留，第二次就是犯賤。
其實，我中途也有訪問過他的空間，就看看他的動態，不刪除訪問記錄，也有抽風的時候會留一條非主流傷感的留言，我想如果不是這些舉動，也許也不會有接下來的故事。
高考前一個月的某一天，我因為前一天晚上突如其來的興致，就關了手機，看了會文綜，直到第二天早上的數學課實在聽不下去，便打開了手機，準備刷會微博動態，便看見他發來的消息，來自陌生人的消息，他的昵稱還是情侶網名，他的頭像還是情侶頭像，他說，他欠我一句對不起，他希望我能好好學習，他知道我是可以有個好成績的，還有的我已經記不清了。又因為他在課堂上淚如雨下，好像每個人的青春，都會有一個人成為你的軟肋，你的眼淚早在年少就因為某個人流光了所有。
我們復合了，我很開心，失而復得的感覺比什么都好，我們約好了星期六的下午他來我寢室找我，等房東阿姨去上班我就給他發消息讓他過來。
我在路口接的他，他跟在我后面，我們一直都沒說話，還是挺尷尬的，我帶著他上樓，剛打開門，他就從后面抱住了我，那是我第一次聽見他哭，他說了對不起，說了很想我。我們坐在床邊講了很久的話，說著這一年半的感慨，說清了之間所有的誤會，在那么一瞬間，我真的以為，這個人，就是我伴隨余生到老的那個人。
那天，他給我買了高考壓題卷，文綜跟數學，他幫我裝訂好，答案歸答案，試卷歸試卷，還給我帶了他自己的月考試卷，都標注好了解析。
那天之后，我連上課都會時常發呆偷笑，我覺得再過一個月，畢業之后，我想過兩個人去旅游，想過異地戀我們兩個人在兩座城市來回穿梭。
我將這個消息告訴了自己的好朋友，我跟他們說，我這次會好好把握，可是朋友們都勸我不要被情感沖昏了頭腦。
"他跟他女朋友還沒有分手，我昨天晚上還看見他們一起放學回家，還有之前，他們一起去洗澡，你不是也一起看見了。"同桌桃子對我說道。
我又問阿馨，我的閨蜜。"你自己其實也覺得自己有點像小三上位吧，但是其實你們認識的時間更早，我不能說好壞，我只說你要三思。"
晚上，我跟寶媽也說了這件事情，寶媽是我唯一一個玩的好的異性朋友，"男人都沒什么好人，從你說的這樣來看，我并不支持你跟他在一起，你不覺得這種男人有點人渣嗎?"
第二天，桃子又跟我說:"他跟他女朋友到底分沒分?這樣一直糾纏不清，你就不覺得他是來打擾你高考的嗎！?真是人渣！"
"大寶，你跟她提分手了嗎?"
"沒有，你知道要高考了，我不想因為這個害她考不好，但是我現在已經跟她沒有聯系了，也不說話，QQ我也刪了。你相信我，高考之后一切都會變好的。"
"嗯。我知道了。"
"我今天中午放學去中國郵政取錢，他們怎么還一起走?"寶媽說。
"喂喂喂,到底什么情況啊，他們晚上還是這樣一起回家?"桃子說。
"你把你的頭像還有網名都改了吧，我看的不舒服。"
"大寶，要不我們還是分開一段時間吧，一切都等畢業之后再說吧，我現在有點亂了。"
我刪了他，高考那天晚上，他讓一個共同認識的朋友轉達，讓我平常心，考個好成績。
高考之后，他并沒有聯系我，我聯系了他，我們就像老友一樣，說著有的沒有的，只是說好了的一起旅行已經被你在干嘛，吃過了嗎這些聊天所替代。
接近三個月的暑假，我本期待著什么，卻什么都沒有，斷斷續續的聯系，誰都沒有提感情。
迎來大學的第一個國慶，我在市里給朋友慶祝生日，正在公園跟大家一起拍照，桃子的消息就嗡嗡嗡的發過來，我打開一看，是大寶跟他女朋友在逛街的照片。
桃子說:"我就跟你說這種男人是人渣吧，你以后不要再想著他了。"
我轉發了照片，接收人是大寶，他一看見我的消息就給我打電話了，都被我掐斷了，后來他又發了消息，問我在哪，他說，只是同學生日碰到了，女生讓他給她一個機會，就答應一起出去走走。
我不知道該回什么消息，只知道從那以后，我好像有什么東西不確定了，也有什么東西看不清了，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繼續喜歡他。
再后來，我們的聯系都變成了我主動，我也對自己說，能忍著就忍著，我是可以不聯系他的，我知道了有個女生一直在追他，他說他不會答應的，只想好好讀書。
大一的元旦，我祝他新的一年永遠能夠開開心心，心想事成，他告訴我，他要跟那個女生表白了。
我說:"大寶，你最終還是放棄了我。"
"你知道我對你還是有執念的，但是人總是要向前看的。"他說。
我不再回他的消息，我覺得他是一個人渣。
大一的新年，我最后一次訪問了他的空間，去了留言板,我說，"祝你不幸福。"便刪除了這位好友。
大二的三月，我去剪了短發，然后刪掉了他的微信跟電話薄。
誰年輕的時候沒愛過幾個人渣啊，我的腦子里全是他。
05
其實，現在想來，他真的很好，那個年紀的他，在面臨高考的時候，自己也是頂著一身的壓力，還要顧及著我，他后來跟我說過，是那個女生一直跟著他，甚至兩個人在路邊談到晚上十二點多，也沒能讓女生停止那些活動。在高考那個敏感的時間，自己真的有點不知所措。
我也曾想過，如果是高考之后，他回來找我的話，也許我跟他會有很多故事，雖然很遺憾沒有更多后續，但是也謝謝你來過我的青春。
我愛的人并不是人渣，如今我已經長大，我希望還能有機會與你見面寒暄，只是說一句，好久不見。
06
我曾經想過跟你一起走向神父的那天，我穿著白色婚紗，你一身黑色西裝，我們莊嚴宣誓，無論貧困，疾病，還是意外，都不離不棄，然后我們相擁在一起。
每天早晨，我會為你煮好早飯，我會幫你打好領結。
我們會有兩個孩子，我希望會是哥哥跟妹妹。
你看，他們長得多像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