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俠的文學夢,一直熾熱。
夢和遠方誦詩會,昨天早晨 ,于是在圖書館里開唱。
溫文的秦國順悄悄備好舞臺,悄悄坐在一角聽。他愛詩,常在我的詩歌日記上應和,為我發(fā)瘋時兩個想象猛烈點的句子叫聲好,讓我更愿意邊走邊唱。
今天,最多的吟唱人,是酒泉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新能源專業(yè)的少年們。
單吟,三兩個成群,說隴東口腔的普通話,捏著舒婷的詩稿,兀自吟得高興。
他們不專業(yè),真的。
他們想念詩。
我說,最喜歡這么多理科男,在這別人睡懶覺翻手機的星期天早上來念詩。今世何世?滿街擠著喧鬧和忙碌。你們這幫農(nóng)村孩子卻在唱詩和遠方!孩子們,你們?yōu)樽约簬砹诵履茉础?/p>
奧,中間也有兩個理科女,念汪國真。一切真可愛。
我的進步是,不再執(zhí)著哪個念得專業(yè)哪個念得分數(shù)低,而是,每一個孩子放出配樂,開始念,岳飛還是李白,清朗亦或沙啞,我都有詩意了,能好端端飛揚那么幾分鐘了。好,平日里盡聽人們省力氣地說,急于蓋過別人去搶白,或硬扎扎地嗆人,或者一言不發(fā)地捱著。現(xiàn)在,是人們在每句話每個字眼上傾注自己的愛!呵,無論如何都好聽。
我感到時間是一種意境,把我裝進吟誦的音樂廳。一如我插上耳機,隔開乏味,走在傍晚的河邊,由著帕格尼尼和肖邦為我展現(xiàn)指頭玩聲音的魔術(shù)。
也有兩位教師同行,字正腔圓,很專業(yè)。更好。
最小的這個小丫頭,歪著腦袋,含著淡淡的笑,漸漸閉上了眼睛,念道:" 我送給你一條不會說話的道路……"
天吶,這個牛仔素裝的小娃娃,她怎么那么神似麥積山石窟里那個聆妙諦而悟真趣的小沙彌?微笑,微笑,掛在兩頰倏忽閃現(xiàn)似有若無的神光離合的微笑,把天國的消息帶到自己臉上。小沙彌于是足以跟達芬奇的大美人蒙娜麗莎夫人并肩。
是的,凡悟妙道,人皆超凡。無論那個道,是佛家寧謐的心地,還是理科男們嘴里念叨的橡樹,是大孩子們的李白杯中酒,還是這個小女娃娃沉浸其中的倉央嘉錯的活佛愛情。
你聽,念誦就是好聽,吟出即可融化我心。
小女孩,真正在詩中酣眠。
感動。
這是六中初一的小女生,十三歲的白欣瑞。
我贊曰: 我那一刻是你的粉絲啦。不,是白粉,哈哈,跟那個那個………
大家,大人們,大學生們,這些星期天來圖書館念詩聽詩的一小撮人,都為小沙彌而會心一笑。
我于是說,重要的是,我們用一首詩犒勞了自己的星期天。如果中國明天真的能引領世界,那是因為,她能喚回與詩同在的生活方式。古人不為發(fā)表寫詩,而用吟詩度日。中國因此才是詩禮之邦,文明古國。
理科男們?yōu)槲遗陌驼疲驗槲艺f,誰不像你們這樣給自己念詩,誰就不配談戀愛。
還是為思俠點贊。
七八年前他創(chuàng)辦《新邊塞》,我整日拿個攝像機在酒中追逐布谷鳥浪蕩,很擔心他干不成,把寫鳥散文塞給他就了事了。可思俠一直編那厚厚一本雜志,直到今天。
我真心祝這本刊物是絲綢之路名刊。
思俠有志,此夢不虛。
理科男們請我為他們的文學社寫幾個字。
寫什么呢?體驗著今天早晨圖書館里這群人的笑容,我感到語言文字對我的滋養(yǎng)的力量。
不多思謀,便寫個斗方:
" 文心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