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過大年

農歷新年是我國的傳統節日,大家非常重視。離家在外工作的人們,年三十之前一定趕回家。和父母一家人過個團圓年是他們一年的期盼。

奶奶最喜歡過年,像小孩興奮的睡不著覺。早早就讓兒媳婦們,將上供用的銅制蠟臺,細瓷盤子碗,紅色漆皮筷子,從大立柜里取出來盤點清楚。銅器用白菜疙瘩沾爐灰渣反復擦拭直到露出銅的本色。大衣柜等家具上的銅鼻子銅鎖銅門吊,也要一點點擦干凈。由于奶奶信佛,初一十五吃素。提前要把案板,搟面棍、刀具、蓋簾等刷洗干凈。

三十晚上包的餃子餡一定是素餡的,一點葷腥不能有(因為是初一早上吃),奶奶親自監督操作,那股虔誠勁是由衷而發。奶奶一輩子強勢,沒怕過誰。唯有對灶王爺灶王奶奶,那是卑躬屈膝磕頭點地。

三十包餃子,要先給奶奶包素餡的,用的是刷洗干凈的工具。餡是由綠豆芽、片粉,油餅、豆腐干加香油鹽組成的,不能放蔥、蒜,韭菜因為它們屬葷菜。要先和面,和完餃子面,蓋上蓋子放一邊醒著,再伴餡。包餃子的皮要幹的圓而薄,包的餃子邊要求又窄又薄不能有褶。并且大小一致,否則叫祖孫餃子。餃子包到最后,要剩一樣東西,不剩面就得剩點餡,據說剩的是錢。還在其中的一個餃子里放一枚硬幣,初一早上誰吃到誰一年有福。

吃過晚飯,叫兒媳婦們把早已做好的,里面三新的衣服從躺柜里找出來。有貼身的豎領帶大襟的白絨衣,山羊羔皮襖外罩達拉絨黑外罩,黑褲子黑綁腿,雪白的線襪子。白底黑幫通口棉鞋。北京盛錫福的黑絨老太太帽子。領子袖口要露白邊。

睡覺之前,將初一煮餃子用的芝麻桿,抱進堂屋放在鍋臺前。笤帚、剪刀、針線都收起來。初一不能掃地,不做針線活。更不能吃藥。就是有病也得堅持一天。

奶奶吩咐:初一凌晨有兩三家放炮的,我們就起床煮餃子。但是有一樣起床不能叫人,出太陽再叫。一夜沒睡踏實,初一凌晨三點鐘多鐘,聽到了遠處開始有放炮的了,緊跟著又有兩家放了,我們就點燈穿衣服。起床后先放一掛鞭,洗簌完,將兩根大紅蠟燭,插在锃光瓦亮的銅蠟臺上點燃置于佛龕兩邊。開始煮餃子。第一碗餃子奶奶要上供,只見奶奶將一碗餃子雙手舉過頭頂,恭恭敬敬的放到香爐前邊,然后點燃三支香插在香爐里,嘴里念叨著雙漆跪地磕三個頭。盛餃子不能用小盔,不然一年吃虧(盔是虧的諧音),鍋里的餃子不能撈凈,得剩幾個。煮餃子剩下的芝麻桿還放在原地,就為了聽踩在上邊發出的響聲。吃餃子前放炮拉鞭,越響越好,最好蓋過別人。這樣一年都比別人過的好。

吃完餃子,奶奶盤腿坐在炕中間,手拿一沓嶄新的票子,接受后人對她的跪拜,先是大兒子大兒媳磕頭。后邊按歲數大小依次磕。長輩磕完,孫男孫女從大到小開始磕,小孩拜完年還會得壓歲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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