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族史六《父親的背影》4

十余年的屯墾戍邊生涯…父親做了營教導,母親在全團十二個女兵中出類拔萃…認了字,學到了很多文化知識,做了代理排長,并且作為入黨候選人之一…

但父親…除了實干就是身先士卒,對于學習文化課,就像上刀山一樣的頭痛…我想沒文化這個極為重要的環節,成為父親今后事業的主要障礙和絆腳石!也直接影響他一生的發展和眼光…

盡管白天的忙碌和辛苦勞作忘掉了一切,但夜晚…當營區陷入寧靜…當大漠被一輪彎月印襯的儼如白晝…

父親的坐在沙包上…卷著莫合…思緒隨著那些裊裊飄去的煙霧,似乎越過了長亭古道,越過了一路的萬水千山,回到了陜西…回到了關中渭水…他想老娘.想自己的姐弟…

自從離開故土,彈指間竟已過了十年有余,而母親的身影似乎無時不在老家的窯門口眺望…他知道…娘這輩子…是不易的!

…想到這些,父親的眼眶開始濕潤了…他知道,娘是指望自己養老送終的…而…那口窯洞,下雨時會不會漏雨,會不會滑坡有問題?。。。 男?…再一次亂了…

…第二天,父親向團里打了回鄉報告…

…結果可想而知!…領導叫去了父親一頓批評!

兵團需要這樣任勞任怨.身先士卒的好同志好標桿!正是年富力強的大好時光,正要為黨的邊疆建設事業大顯身手,又怎么會放這樣的好同志回鄉呢!況且父母這時正當作為后備干部的中堅力量…這時提出回鄉請求…結果自不必說了!…

母親那時作為代理排長馬上就要歸正了…領導讓母親回家好好做做父親的工作!團長說:這個楊鐵人!簡直是走火入魔了…

母親說:因為你父親在部隊做啥事都是自己沖在前面,實實在在,不怕苦不怕累…所以得了一個外號~楊鐵人!…聽到這里我是堅信而無絲毫質疑的!因為大概十歲的時候去父親單位看父親…我是親眼看著父親在地道里一天之內被塌崩的土塊砸暈了兩次…那是一個全國人民大挖防空設施的年代…而父親那時既是單位的炊事班長又是黨委委員…盡管我很小可我看得真切!因為在底下井洞里正揮汗如雨的-是我的父親~我摯愛的親人!而那時…也讓幼小的我看到了人性丑惡的一面…父親在干!后面在看…抽煙的繼續…聊天的繼續…只有干的人才會有危險…而我親自看到,每到這種有險情的地段…父親總是自己親自去挖…那一天,站在洞口上的我,親自目睹了這一幕…我哭了!父親被幾個人掐人中,灌水…搶救了過來!辛虧戴著安全帽救了父親…一天之內我目睹兩次父親在防空洞內被土方砸暈的場面…我很難受…

晚上,躺在床上的父親腰酸背痛…母親給父親用酒搽背…我說:爸,你為啥老干,怎么我看有幾個叔叔老不干呢!父親說:人家是人家,咱是咱…再說了…爸是黨委委員了,能不跑到前面嗎?…我當時感覺鼻子酸酸的…我想說:人家也是當兵復員的,為啥就你思想那么好呢?。?!那一晚,我父親確實如是給我說…說了如是話…我無語!也不知道父親說的對不對,但我知道…都是人,一定有不同…如果放到今天,這些都屬于官話.場面話…但那個年代的那個晚上,我的父親對著自己兒子的提問…做了如是的解答…

父親…確實是走火入魔了!

自從有了回鄉的想法,父親每天晚上都會夢中驚醒!夢中他夢見老娘跌倒…夢見窯洞坍塌…無數個夜晚,母親會被父親的夢中驚呼吵醒…回鄉的想法與日俱增,愈發強烈…

報告一份份的遞上,繼續一份份被打回…

母親初時是堅決不贊成父親回鄉的…因為那時的母親,好學而不倦,事業正在蒸蒸日上;但看到父親被思鄉如此纏繞…便也執拗不過!…終于,母親也打了回鄉報告…

又到了做飯時節…稍后繼續《父親的背影》…其實寫到這里,只是和父親當時的心?貼的更近了些…父親的那個年代,和那代人的想法和時代背景…一次次的被父親感動莫名,感動于父親…一個沒有豪言壯語但卻樸實無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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