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門前是塊曬谷場,邊沿是條馬路,緊挨馬路的是一大片竹園,正對著我家的三間老屋。
竹園從我記事起就在我面前存在,也不知道具體來自何時。
回想起竹園,記憶深處的那些舊時光全在我面前一一鋪展開來。
竹子的表面十分光滑,摸上去冰涼舒適。它的整個身體油亮亮的,綠得像一塊翡翠,它細細的竹杠,高聳入云。
小時候,我和小伙伴在竹園邊蕩秋千,一搖一晃的,好不快活。
累了,會收集很多竹葉子,一把一把地整理出來,放在兜里,互相比比看誰的多。有時一高興全部朝天空一撒,然后是哈哈大笑聲。
竹園的竹子常年翠綠色,如果遠望竹林,好似一個翠綠的大屏障,遮去夏日的燥熱。
夏天真是納涼的好去處,放張涼床在竹園的空處,可以在上面躺著或坐著玩。外面的世界都被太陽烤得火熱,然而,小竹林里卻覺得好似春天一樣的涼爽。
那時候,我們在竹園里常玩的有拍巴掌游戲,“你拍一,我拍一,一個小孩開飛機,你拍二,我拍二,兩個小孩開大炮……”。
妹妹纏著我給她講故事,我不耐煩時就和她講:“從前有個山,山里有個廟,廟有有個老和尚對小和尚說,從前有個山……”
如此不厭其煩,咯咯的笑聲傳出好遠好遠。
和小伙伴們還喜歡玩用泥巴捏成收音機,發報機的模樣,再折幾個竹絲作為上面的天線按鈕,按在上面,長短不一,還互相假裝通電話,呼叫、呼叫。
那時候的光陰很長很柔呀!
常常會有路過的人坐在竹園邊歇腳,有收鴨毛、頭發的,有收破爛的,收農產品的,他們喜歡坐在竹園邊的石頭上,搖著破草帽,聊著今年的行情,莊稼的收成,孩子的境況。
印象中曾還有個老人圍著竹園轉幾轉,嘀咕這說這竹園正對著我家大門,影響風水什么的。
竹園并不是我家的,是隔壁鄰居的,也是我們村的望族之家。
打小,我的個子一直是同齡人中最矮的,做早操或上體育課,我都是排在最前面。
貧窮加之個子小,我的讀書時代一直是在極度自卑沉默中度過的,受盡同學的欺負嘲笑。
奶奶給我出過主意,叫我大年三十去竹園搖竹子,邊搖邊要喊:“竹子哥哥,竹子姐姐,今年你長,明年我長,后年我兩一樣長……”
我連續搖了三四年竹子,個子倒并沒有明顯長。直到我出門打工后回家,大家都說我猛地長高了,當年的同學都沒有我高,他們似乎早早停止了,而我十七八歲還在長,直到長到一米六七。
也不知道搖竹子的說法來自于什么樣的傳說,是因為竹子個高嗎?還是奶奶給我的安慰。
2002年,我家蓋新房,那片竹園經過和鄰居家多次談判,夷為平地了,是用我家幾塊地換的。
真是因為那竹園帶來了風水不好?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無法回到從前。
那片竹園帶給我很多歡樂,很多愉快的記憶。如今只能停留在記憶里,連同母親、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