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了,我仍未能從失去二王的悲傷中走出,我多么想白天是被它抱著腳啃醒的,然后我給它兩巴掌,把它扔到頭邊或肚子上繼續睡覺。我喜歡它睡覺的樣子
這種睡姿讓我很多次我都以為它死去了,嚇得我趕緊把它拍醒,他瞇著眼睛看著我,打個哈欠伸個懶腰繼續睡去。然而兩天前,我看他躺在地上,蜷縮著,不管我怎么拍他,撫摸他,叫他,他都沒有醒來,他的眼睛還睜開著,我看著他覺得他是在看著我。我抱起他,用抱孩子的方式,都說這樣子抱貓貓他會沒有安全感,不過我喜歡這樣看著他的眼睛和他說話。他累了,眼睛失去了光澤,頭偏向別處,不能再看著我了,也不會想從我懷里掙脫出去。我撫摸著他的肚子,眼淚忽然就啪嗒啪嗒掉了下來,掉在衣服上,落在他的肚子上,然后消失了。我知道二王也從此從我生命中消失了。
他時常這樣望著窗外,每一次都把我嚇得夠嗆,我總擔心他會掉下去,有人說貓咪是不會掉下去的,為此我還專門實驗了幾次,把他故意往外邊推,他的腳死死地抵著,我就會罵他“你這個膽小鬼,原來你也怕呀”后來就在沒把這個當回事。我常常發愣看他站在窗臺看外邊的背影,我覺得他是一只向往自由的貓,有時看他看的發愣,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感動,也從電腦前抬起頭,隔著臟臟的眼睛看看外邊的世界。
他發情期來的突然,這個小家伙不再只滿足站在窗臺看世界了,體內的荷爾蒙一刻不停地騷惹著他,野外在召喚他,他焦慮地叫然后跳上陽臺,再焦慮地跳下來沖著我叫。再過一段,這個小家伙開始尋找各種機會逃出家門,從七樓爬樓梯下去溜達。小時候他就特別會爬樓梯,還很喜歡在樓梯拐角和我捉迷藏,每次餓的時候從二樓爬到三樓爬的比我還要快?;蛟S七樓對他來說不算什么。每次跑出去我都擔心以后再也見不到他了,如果這樣還好,這樣我不會這樣難過。但他每次都死皮賴臉地回來,回來又找不見七樓,就在一樓慘叫呼喚你,有一次他消失了兩天,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他了,誰知道晚上上課回來竟然隱約聽到了他在一樓叫,我高興地賞了他兩巴掌,抱著他上了樓。
我把二王從地上抱起來,我沒想到他會這么重,覺得好像忽然間他重了好多,我都快抱不動了。他的眼睛一直睜開著,我看著他,我覺得他是想給我說些什么,嘴巴里還一直有血流出來。我向來膽小,一只蟑螂就能讓我心驚膽戰。我抱著他,心中只想著二王閉上眼睛,二王對不起,二王你快點叫一聲。。。所有的恐懼就是他再也無法醒過來。我抱著他現在香蕉樹下,再也忍不住眼淚,我強忍著,可眼淚還是啪啪啪地往下落。
軍軍拿來了一把鏟子,在芭蕉書下為二王鏟土,二王的身體逐漸冷去,我知道最后一絲生命也從他體內剝離,我不能哭了,我把它放在地上,接過鏟子,我要給他最后一個家。我爺爺曾對我說他很喜歡廣東,在這里收廢品餓了可以隨手在摘一些香蕉吃,累了能乘涼,下雨還能擋雨,我也喜歡吃香蕉,我想這是上天眷顧,這里便有幾棵蕉樹。為他準備最后的居所時,我想幾十年后我會和他一樣,我們都會化為一抔黃土,或許沒有人或許消失過,我們只是成為了另外一種東西,存在于自然和地球中,沒有什么真正會消失。
土下有很硬的石頭,我鏟不動,我狠狠地踩,用手抓挖,二王就在旁邊躺著,我覺得很委屈,我連最后一個住所都不能給他布置的舒服些。手被磨破了,但我不在意,傷吧,傷的再重一些,或許這樣我的心里會更好受一些。
二王很調皮好動,原來一直以為他是一只母貓,但直到11月份,我和幾個同事專門研究了一下才知道原來他是個男子漢。他一直不能和宿舍的墨跡好好相處,小小的他能把墨跡撲倒在地,而且死纏爛打,常常聽到墨跡的慘叫,當然后邊一定有他威脅的叫聲,宿友總會在之后對他痛下狠手。但他從來沒有改正過,可憐的墨跡只能躲在二層床上遠遠躲著他,冷冷看著二王大口大口嚼著她的糧食,喝著她的水,上著她的廁所。所以后來他就被舍友驅逐了,隨我來到南沙。
那天在一樓做樓梯扶手的一個大哥看到了完整的過程,他說二王從樓上掉了下來后在地上爬了兩米后才倒下,鄰居家的母貓守著他,守了一個多小時不愿離開。樓下阿姨說那只母貓懷孕了,差不多已經一個多月了,看樣子是二王的。那天早上,那只母貓在樓下叫,二王非常焦慮,然后就發生了之后的事情。我不忍多想,或許二王是一躍而下的,但他看到那只貓,七樓對他來說什么都不是。
從8月份到12月22日,二王同我相伴4個月,我覺得太短太短了,我多想他能繼續陪伴著我,多想他只是出去走走,或許明天醒來我還能看見他在我的枕邊梳理毛發。但我知道不可能了。他離開了我,他不會再出現在我的現實生活中,甚至在夢里也很少出現了。
我想,我還無法做好坦然面對他的生死,因為他早已經屬于我生命的一部分,我把土埋到他的身上時,我覺得有些東西這一起埋起來了。
但是我或許又應該學著放下和感恩,在他短暫的生命里,帶給我許多快樂,我想他也是快樂的,從他看我的眼神中,從他在我床上恬然入睡,從他忽然嗯的一聲沖出來嚇我。。。。也至少,他度過了一只貓完整的一聲,在他死后,有一只他愛的和愛他的貓守護著他,這已經比很多人都要幸福了。
想你,二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