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我最喜歡的是江南,這輩子我最愛做的事是打扮成書生模樣坐船游江南。
那天我到了一個無名的小鎮,小鎮的人們以釀酒為生,走在發亮的青板石路上,三月的春風裹著各種酒香。小鎮被一條小溪分成東西兩半,溪上錯落地架著或直或拱的石橋,垂柳如美人,偶爾晃擺著被酒氣經年醺軟的腰肢,玉立溪畔。微雨說下就下,說停就停,全憑春仙子的詩情。淡淡的青霧籠著酒肆、籠著石橋、籠著如我一樣悠游的行人。
行倦了,我走下岸階,揖請掌船的老丈送我一程。
老丈撐船用的是碧綠的竹竿,竿尖如蜻蜓輕點,小舟盈盈掠開清透的水面,緩緩前進。俯仰之間,天高水淺,遠山若黛,兩岸紅瘦綠肥,恍覺自己在一幅青綠山水中徐徐穿行,美何如哉!
上船之前我買了當地出產的一小瓶花雕,當此美景,不可不喝。拔開瓶蓋,我淺抿一口,甜潤的酒香中人欲醉,我是酒量極小的人,幾口酒下肚,眼前的景色漸欲迷離。微微笑著,細細體味愜意的愉悅。遠處橫著彎彎的一痕拱橋,心里模糊地閃過“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感嘆江南之美,如此婉約纖麗。正在此時,一位姑娘撐著一把小傘,款款走上石橋,我們的船慢慢接近橋拱,姑娘也快到了橋的中央,我凝目望去,姑娘輕盈俏麗,鬢間的雀釵隨著走動輕搖慢晃,江南果然多佳麗啊!姑娘感受到我的注視,慌張地低下頭去,發髻上的雀釵估計沒有插牢,直直地掉了下來,竟然掉在了我的懷里,我驚叫出聲,堪堪之間,小船已駛過了石橋,我只來得及看到一縷紅云,含羞飛上了她的花顏。
手中的雀釵,是一個美麗的錯誤,我跟你一樣,只是一個女子,今天不小心穿成了書生模樣。
附記:嘗試寫一個場景,有了上面的文字。靈感來自于一首歌《小城謠》。
《小城謠》部分歌詞
歸時恰逢故城陽春三月天
熏風搖著酒旗茶幌遮人眼
花糕盈了滿坊久違的香甜
伴著孩童放紙鳶
隔街戲臺上正娓娓唱風月
唱罷你情我愿到時過境遷
誰人聽得曲調婉轉的纏綿
感嘆韶光直須憐
駐足夢中畫亭邊
有燕雙雙傍青檐
翠幕繞堤深深淺淺恍見當年
柳葉兒彎彎拂水花兒轉
水花兒轉轉著小船兒搖
小船兒搖搖過石橋南
石橋南她撐傘步款款
兩黛罥輕煙柳葉兒彎
柳葉兒彎配著金雀兒釵
金雀兒釵不慎滑落入我懷
惹得她羞向我看。
文章題目引自竹意君因此歌而寫的詩:
故園陽春三月天,
柳綠桃紅蝶翩躚。
醉里不知身是客,
猶記雀釵動花顏。
——題記《小城謠》 ·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