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接到我媽的電話,說書景要結婚,我在電話這頭頓了頓,好久沒出聲。我媽在那頭問,丫頭還在不?
我回答著,在啊在啊。
我媽問我要不要回去參加書景的婚禮,這個月的月底。我翻了翻日歷,正好星期日。
我問她書景結婚的對象是年前帶回來的那個跳舞的姑娘幺,老媽說不是,早分了,那姑娘不愿意要孩子,怕影響跳舞,現在這個姑娘她見過,倒是個會過日子的,踏實。
我干笑了兩聲,告訴老媽,如果那天沒事就回去。
老媽咕噥了一句,都多久了。
掛了電話到床底下翻了一通,終于找到那張已經泛黃的照片,即便有保護膜,也有些破爛。
照片上的書景剪著短短的小寸頭,裹著大棉襖,脖子上圍著的還是我給他織得亂糟糟的圍巾,單手搭在我肩上。我的臉因為寒風,被吹的紅撲撲的,齊耳短發把耳朵遮得嚴實。才發覺,這原來已經是七年前的照片了。
時光再回到二十幾年前,那個時候,我還住在新厝,舊時的房子圍繞著宗祠修成半個圈,中間是寬敞的大院子,有點兒類似現在大家口中說的廣場,只不過這廣場樸素太多,另外半圈朝外開放,方便大家進入。
我們家和書景家住在半圓的對角,他大我三歲,他上四年級的時候,我才上一年級,我上四年級的時候,他已經上初二,就這樣我沒有追上過他的腳步。
那個時候大院里的孩子有將近二十個,年齡大小不等,和書景年紀差不多的孩子都玩的好,所以大孩子們從來不帶我們這些小的玩兒,嫌我們太小,沒意思。我姐因為跟青蛙,馬瑩,豆哥,諸葛那一撥人玩的好,所以我時常也跟著他們混,書景也是他們其中之一。所以我是他們唯一愿意帶著玩兒的小的,純粹是沾了我姐的光。
01年的時候,流星花園風靡,那個時候DVD機還是稀有物品,他們那一撥人開始瘋狂的租碟片到諸葛家看。諸葛出DVD機,其他的小伙伴輪流出錢租碟片,一張碟片五毛錢。大家的零花錢少,所以只能一個一個的輪,等輪完一圈,大家就又有錢了。而我是唯一一個從頭到尾什么也沒出,但是蹭完了全部劇集的人。
諸葛老是愛埋汰我,說我占盡了他們家DVD 機的便宜,不過看在我姐的面子上就不計較了,總是一副很欠揍的樣子。女孩子臉皮薄,經不起說,每次他這么一說,我就甩臉走人,然后諸葛就在后頭喊,文文我是開玩笑的,我又灰溜溜的回去問他,真的開玩笑,他一本正經的說真的開玩笑,可是每次又故技重施,屢試不爽。后來書景見他每次都這樣,就安慰我說,你諸葛哥哥,就是嘴貧,別跟他一般見識。然后刮刮我的鼻梁說,你看小小年紀,皺什么眉。我在想那個時候的書景為啥說話的口氣老像大人。
流星花園風靡那年我上四年級,書景上初二。
二
臺風來的前一天,還只是下點小雨,我放學回家的路上狂風乍起,走到半路,傘被風吹翻了,我兜摟著傘往下掰,這下倒好傘又被吹走了,全身都濕了,心里覺得委屈,一邊走一邊哭。
突然聽到后面有人喊我的名字,我以為自己幻聽,回過頭看,書景舉著傘向我跑來。
氣喘吁吁地問我,怎么不帶傘,淋成這樣。
我一邊抹眼淚,一邊口齒不清地描述著整個事情的經過。他給我擦了眼淚,然后牽著我的手說道,跟書景哥哥回家,我保護你。
我破涕為笑。
打那以后,和書景的關系突然變得密切起來。周末跟著大家玩兒的時候,從前總是跟在我姐的屁股后面,后來總跟著書景,大家都開玩笑說,不知道的人以為我是書景家的小孩兒呢,跟我姐都不親,光跟書景親。
那時候只是想著書景哥哥對我好,所以我喜歡跟他玩。書景初中畢業的時候,我小學畢業。他高中去了二中的高中部,我初中沒考上二中的初中部,留在了橋亭。那時覺得橋亭離二中遠的很,坐車得有一個多小時,所以只有周末才會見面,有時周末,書景也不一定回來。
到了初三的時候,有些忙碌,總想著高中得考到二中去,因為書景在那兒,姐姐也在那兒。
書景高三回來的更少,姐姐隔三差五還會回來,我問他書景為什么都不回來,我姐說他忙著學習又忙著談戀愛,哪里挪得出時間回來。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失落,我才知道自己原來喜歡上了書景。那時還流行筆友,我的很多同學都有不相識的筆友,由中間人傳信,但是他們之間從未見過面,只知道男女,姓名。也有很多人通過這筆友的方式偷偷談起了戀愛,從同學那兒我也知道了談戀愛是怎么一回事兒,我不遲鈍,可是聽到姐姐的話之后才知道自己其實還是遲鈍。想起書景跟別的女孩子,也這樣互相寫信,互訴衷腸,我心里又恨又氣。
打那之后,每次遇到書景都繞道走。可是住在對門,真是進門不見出門見,大多數時候,他問我復習的怎么樣,有沒有信心考二中,我總是干笑兩聲,把場面搞得很尷尬。后來他也不問了。估計這事傳到了我姐耳中,我姐后來問我,怎么突然對書景這么冷淡,以前總是書景哥哥,書景哥哥的跟在他后面玩。
我說,那都是小時候的事兒了,現在長大了,玩不到一塊兒了。
我姐一點兒不敢茍同我的說法,后來也沒再提及這件事。
高考結束后,書景考上了福州的學校。中考結束,我如愿上了二中。這個地方,我閉上眼睛都能想到書景在這里的每個身影。
可是又怎樣,他不是已經離開了,我來了,他走了,這些年來我從來沒有追上過他的腳步。這三年的距離,我從來沒有縮短過,如今的距離越來越大。
書景上了大學后,更是一個學期回來一次,有些學期甚至沒有回來。可是他每次有回來的時候就給我帶禮物,跟我姐一樣,索性我也認命了,就當自己真多了一個哥哥,我對他的喜歡誰稀罕,我常常腹誹,老子的感情才萌芽,偏偏長得還不如一根沒營養的豆芽。
高中三年,我埋頭苦讀,也想考到福州去,說穿了其實還是不死心。最重要的是高三那年我姐告訴我,書景跟他的那個從筆友發展而來的女友分手了,我覺得我的半邊天都亮了。
后來我有了QQ 號,管我姐要了書景的QQ 號,終于跟他在網上說上了話。那時家里沒計算機,我沒少去黑網吧,簡直就是冒著生命危險的,那個時候二中對著這個管得嚴,要是被抓著,直接就是開除。就為了能跟他說幾句話,然后還騙他說我在一同學家,他家特牛逼,有兩臺計算機,一臺自己玩兒,一臺借我玩。但每次跟他說不了幾句,他就催我下線,說高三不帶這樣玩的。我告訴他我想考他學校,他說好,等我去了他還沒畢業,正好還能帶我玩兒。我就問他,你女朋友會不會生氣,他說早分了。我確定了消息,心里樂開了花,然后趁機跟他說那在你帶我玩之前別要女朋友,不然你就不能帶我玩了,女人吃醋太可怕,,他樂呵呵的答應了,我心里暗爽,搞得我好幾天沒睡好覺,后來學業緊的很,去網吧的機會少的很,一個月才去一次,每次直奔主題,書景,沒找女朋友吧。
當他敲出沒有兩個字的時候,我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他說,你放心帶你玩兒之前肯定不找,說話算話,我什么時候騙過你,你得抓緊復習,考到這兒,我才能帶你玩。
有了他這句話,我放了一百個心,專心備戰。在高考之前都沒再跟他聯系。
后來高考成績下來,我看著分數,琢磨著福大的分數,肯定能上了,就只填了福大,但是我誰都沒告訴,萬一不幸沒考上,我就來年再戰,就算書景走了,去他待過的地方待著也是好的。我如坐針氈半個月,錄取結果終于出來,考上了福大。凌晨兩點多打電話查到的錄取結果,愣是一夜沒睡。第二天一大早,就給書景打了電話,告訴他我考上了福大。
估計他還沒睡醒,咕噥了一句,這下可以帶你玩兒了。我心里便樂開了花。
后來去報到的時候,除了爸媽送我,還有我姐和書景。軍訓的時候正趕上大熱天,每天的曝曬簡直苦不堪言。中間休息的間隙,書景偶爾也會來看我,給我帶我最愛喝的大罐的仙草蜜。兩個星期下來,同學們便以為書景是我男朋友。我便將計就計,不承認也不否認,那時心里想的是,就算趁虛而入,我也正大光明,他都沒女朋友,又在傷心檔口,最好下手,我便開始了漫漫的暗計劃。
過了十月份,天氣開始涼起來,織圍巾織手套在學校里很流行,我也跟著去湊了熱鬧,后來便想著真的給書景織一條。怎奈太笨拙,終于在12月份把那天大長圍巾給完工了。可是我覺得那是我有生以來見過最丑的圍巾,中間不知道織錯了多少步。平安夜那天晚上,他帶我出去玩,在我糾結了一個晚上之后,終于把那條丑陋的大長圍巾拿了出來,我告訴他我喜歡他,能不能當他的女朋友,他瞠目結舌地看著我,那個表情簡直堪比猴子受了驚。
他問:”認真的?”
我拼命的點頭,生怕他以為我在開玩笑。
“那就當我女朋友吧,我也認真的。”就這樣毫不費力,書景成了我的囊中物。
我高興的眼淚止都止不住。親手給他圍上了那條丑陋的圍巾,他說那是他戴過最好看最溫暖的圍巾。
然后,他讓旁邊的路人,給我們拍了張合照,他單手搭在我肩上,后面有絢麗的煙火。
沒幾天我姐就來找我,問我真的跟書景好了?
我對著她點了又點頭,她在一邊大笑,說道,“我就覺得你怪怪,其實我老早就懷疑你對書景有私情。果然你姐我的眼里是雪亮的。”
聽完后,我的心咯噔一下,想起那晚書景那么快就答應我,沒有拒絕我,他是不是也早就看出來了,可是我管不了那么多,反正我已經跟他在一起了,所以別的都不再重要。
直到現在我也沒有想明白他為什么那么容易就答應了我的要求,即便在一起后,怎么問他,他也沒有告訴我 ,每次都用腦子秀逗了這樣的回答搪塞我,我也就放棄了。
放假回家后,我跟爸媽說了和書景的事,好在他們開明,一點責怪我的意思沒有,心里倒是樂開了花,書景他媽很快就上我們家串門來了,一遍又一遍地跟我媽說,她真的要去給老祖宗燒高香了。
于是書景媽媽這么一折騰,整個大院的人都知道,我跟書景好了,當時真是有一種要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的沖動。
大院里的孩子只有我們倆看對眼了,書景他媽自打我跟我姐小時候,就成天跟我媽說要是我們家其中一個將來能給他當媳婦,她一定天天去感謝老祖宗,愣是把我媽哄得合不攏嘴。于是就釀成了這局面,那時我還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和書景分開,如今要去參加他的婚禮,渾身都疼。
大四下學期,書景在福州找了個實習單位,沒想成最后居然轉正,老板對他喜歡的不得了。然后開始了他順風順水的工作。
他的單位離學校近,每天晚上下班后,他都來接我吃飯,還是騎著大學時候買的自行車,每次坐在后面,從后面抱著他,我覺得那就是全世界。
日子不咸不淡得過著,可是我覺得那是我有生以來最幸福的時候。
偶爾吵架,但是每次都會和好,大多時候,都是他讓著我,我甚至覺得那之中有太多的寵溺勝過愛。什么事都護著我,以至于我常常問他,是不是真的愛我。
是不是在愛情中的人都會患得患失,我從來都沒有找到過答案。
三
大四的寒假,我拿到了去澳大利亞的offer,那時他已經工作三年,也有了更好的工作機會。
但是我們都不知道彼此會走。
開誠布公的時候,他問我確定要走了嗎?
我不敢看他,點了點頭。
他揉揉我的頭發,笑了起來,說道:傻丫頭,以前是你等我,這一次換我等你。
他說,換我等你。
這是一句多么動情的話,我發誓這是我有生以來聽過最動聽的情話。
我去澳洲的第三個月,他告訴我,公司要把他調配到美國工作一段時間。
然后各自忙碌,每次通話,都能從他故作精神的聲音里聽出疲倦。可是他卻還要常常面對我的無理取鬧,如今想來,也許矛盾就是從這一年開始的。
后來常常在電話的兩端在爭吵,在異國他鄉,我在意的不過是我需要他溫暖的一句安慰。那個時候很偏激,總質問他是不是不愛我了,所以連一句話都不肯敷衍,他總說沒有的事。有時候就在彼此爭吵過程中,突然安靜下來,也許他真的很累,我在電話這段聽見他均勻的呼吸聲,人們都說距離產生美,可我們似乎越來越遠 從一開始我就覺得是自己一個人在唱獨角戲,只是不甘心,所以我抓著書景不放,哪怕從前不愛我,總有愛上我的一天,這樣一拖便是四年。
到最后再痛都要放他自由。
在休假回國的前一天我跟他提了分手。
他在那端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說道,好。
我問他這些年有沒有真的愛過我。
他說他想要一直對我好。
這個答案也許就是這么多年來,一直困惑我的原因。
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他,從很多年前那個下雨天開始,就有不一樣的情愫在我心里萌芽。
回家的時候我媽問我,打算什么時候跟書景辦事,要不等我畢業回國就定下來。當我告訴他們我們分手,我媽差點沒沖到書景他們家去,后來到底是書景他媽先來了我家,當著我的面兒,罵了書景一頓,然后一臉難過地問我真的不能挽回么,我說,挽回不了。
因為我們倆的事,我媽愣是和書景他媽大半年沒說話,書景他媽隔三差五打電話問我我媽怎么樣。
至于后來倆人怎么和好的,我無從得知。
分手后,我偶爾從我媽哪里知道書景的消息,無非是他媽又給他安排相親對象了,他又交了女朋友了。
分手后我們沒有見過面,不知是他刻意,還是我刻意,所有的聚會都各自錯開,一年后我們家搬離了新厝,之后聽我媽說,我們家搬了不久,他們也搬家了。至此之后,我更沒有機會跟書景見面。
四
月底在我媽的百般要求之下還是回去參加了書景的婚禮。
到了現場才知道比我想象中要難過的多,雖然已經不住原來的大院了,但是還是有好些熟面孔來參加他的婚禮。
我故作鎮定,走向拐角的一桌酒席,諸葛,青蛙,豆哥,馬瑩等等一大撥人都在,每個人瞧我的眼神都是生怕我出事。
我一屁股坐下,看著他們說了一句,“老子真沒事兒,你們別用那種眼神看我。”
然后大家就該吃的吃該喝的喝,我算是看出來了,他們就是故意搞的這么興奮,生怕我尷尬。
我看著司儀在上面講著新郎新娘的相遇相識相知相愛,親朋好友在下面起哄,場面熱烈的很,后來又是給他爸媽下跪,又是敬酒,一浪高過一浪。我姐在我耳邊問我,放下了沒有。我笑了笑,不放下,還能上去搶婚哪。我姐嘀咕著,其實我到現在都沒明白你們倆怎么就分手了。
我苦笑,難道真的是緣分不夠,可是誰會比我和書景更有緣分,好歹我們兩個也算是青梅竹馬,雖然沒兩小無猜,但也兩大無猜了。
到給賓客敬酒的環節的時候,到了我們這桌,大家有點兒面面相覷,然后又看了看我,我大笑了一聲,干了眼前一大杯酒,說道,大伙兒別這樣,過去的事早翻篇了,咱們還是好伙伴。
書景笑著看著我說,都三年了,還這么毛躁,少喝點。
我到了一杯酒,管書景旁邊的姑娘喊了一聲嫂子,說了聲祝你們百年好合,然后一飲而盡。他們幾個估計是怕我鬧事兒,一個勁兒地要把我按在座位上,到最后真是有點暈了,就乖乖坐在那也不動了,也無力再動。
然后看著他們又去另外一桌敬酒。
就這樣看著他們在賓客間來回游走,最后頭暈目眩。
婚禮結束后,大家該走的走該散的散,酒店里一片狼狽。
我姐扶著我上了車,要開走,我說,再等一會兒吧。
諸葛突然開門上了車,看樣子也是喝的不少。
“你說你倆這樣,何必呢?”
我沒聽懂他的意思,搖頭問道,“誰倆怎樣?”
“你跟書景說分手那天,我正好跟他一塊兒。那天晚上他喝的爛醉,他跟我說,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會對小丫頭動真格的,這么多年來,他一直以為對你好只是一種習慣,當初你跟他表白,怕傷了你的心,所以答應了你。你對他的好,他通通都能感受到,越到后來越發得心生愧疚,越發的想要彌補你,后來他發現自己真的愛上你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他說,你問他愛過你沒有,他說想要一直對你好。也許這樣才會讓你對他徹底心灰意冷。你被捆綁在他身邊太多年了,應該自由了。我去廚房拿東西的空檔,他一不小心從二樓的陽臺掉了下去,好在底下是草坪,只是小腿摔了骨折,輕微腦震蕩。在醫院那些日子,我有時候去陪護,夜里常常聽到他喊著你的名字。”
“我說他孬,你這樣,季欣文又不會知道。可是他總是笑笑帶過,那個時候我答應過他,不會把他說過的話告訴你,現在他有了自己的歸宿,你也該放下了。太久沒有喝這么多了,我睡一覺,到我家跟我說一聲。”說完,諸葛揉揉頭靠在座位上好像就真的睡了過去。
我看著書景和他的新娘坐進了婚車,車子慢慢消失在我的視線里,鼻子一酸,眼淚就吧嗒吧嗒地往外流,視線模糊了一片,想起那年我淚流滿面的時候,他給我擦眼淚,他的大手牽著我的小手,在風雨中他跟我說,跟書景哥哥回家,我保護你。
這些年的一切就像一場夢,夢醒了,人走了,茶涼了,可是我想這不是一場蹉跎,縱使到最后,你成為了別人的他。
因為你,知道怎么去愛一個人,讓我不斷成長,你留給我的東西,是我這一輩子最珍貴的回憶。我曾經愛過的,如今看來都成了徒勞無功。可是我不會否認,你曾留給我的,都是你用心給予的。所謂瘋狂,執念,消失在你牽她的手入懷的時刻。我愛過,但不悔,我曾經是你在這條路上的司南,你也曾是我的航燈,彼此的護航只是在這一段路。再見,我的書景,再見,我曾在風雨中同行的那個小男孩兒。
END
文/莫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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