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和我之間差了六年。
我是一名文科生,不合格的文科生。歷史、地理、政治拉低了我的平均分,靠著引以為傲的數學活過了高中三年,只是這門引以為傲的數學在高中畢業后再無用武之地,而我曾經的驕傲也一點一滴地融進了生活了,變成了卑微。
6年前的高考數學結束后,班主任和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你都這副表情,那其他人怎么辦?”意料之中數學又一次幫我抵消文綜掉的分,使高考成績沒有那么尷尬。
6年前的這個夜晚一樣無眠,解放后的同學們全無睡意,或是在班主任辦公室偷菜、聊天,或是在歷史老師宿舍談天說地,甚至在球場上肆意揮灑青春的汗水,而我就是在班主任辦公室偷菜的其中之一,還記得那天晚上我第一次開了QQ牧場,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興奮著,偷到再也沒有的偷,至今也不記得那天晚上聊了一些什么。
隱約記得凌晨一兩點,一幫同學從歷史老師宿舍來到老班辦公室說他們把歷史宋儲備的干糧都吃完了,想翻學校大門出去買宵夜,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最后也沒去,大概是怕驚動門衛吧。
終于畢業了,非常興奮,再也不用為了吃一個燒粑粑就拼命在六點半以前起來沖出大門,再也不用每天上晚自習到十一點半,再也不用從教室后面的窗戶看“班車”有沒有來,再也不用擔心隔壁兩個班級的班主任來呵斥我們,嫌我們吵,再也不用在早自習上打瞌睡,再也不用逃離第一排,再也不用上啟才的地理課......
6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個人變得面目全非。畢業后,這個班級的人再也聚不起來,偶爾聽到有人結婚的消息就開始感嘆:“哇,又有人結婚了。”是呀,6年了,盡管當年18的我們現在依然18,但所有的所有都不一樣了,就像畢業后我再也沒有勇氣去面見老班,只能想起的時候獨自懷念他上的課,6年過去了,我依然還想去聽老班講課,甚至更為迫切想要去感受高中生活,想要體會偷偷用手機時心里的小波動,想要聽老班曾經那輛破班車駛過的聲音。
說好相聚卻再也沒有然后
突然想起大一的6月7日晚上,我們幾個初高中同學相聚在一起,把酒言歡,說是慶祝高中畢業一周年,還聲稱以后每一年都要慶祝,只是后來好像沒再慶祝過,甚至把這件事情遺忘了。
大學四年的時間,我幾乎都用來自卑和后悔了,沒有了數學和英語的支撐,我的成績爛的一塌糊涂,原本文科就不好的我卻要整天面對文學,所有的一切都靠硬撐,甚至以記憶不好來標榜自己的無作為,沉湎于游戲之中的我就這樣度過了四年,沒有交際,更沒有生活,從來不懂得主動獲取,只知道被動接受。
自卑像是毒藥,沾染在我身上,反復發作,索性將自己關在宿舍,假裝冷漠、假裝淡然,假裝這個世界與我無關。而后悔則是覺得自己原本應該是一枚有志向的理科生,后悔高一做出的選擇,讓自己遭受了所有這不該遭受的一切,那時從來沒有想過,如果當時選擇的是理科,其實結局也不一定會好。
時間很快,還沒把自卑和后悔的問題解決了,無能的問題又來了。畢業了,我該何去何從?
什么也不說,甚至于基本的交流都有問題,而更嚴重的是不知道問題在哪里,連努力都找不到方向,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當然也沒折騰出所以然。迷茫、憂傷、無所事事、無力養活自己,開始感嘆人生,究竟是什么導致了這一切。曾經大家眼中還算優秀的學生竟然混成了這般模樣,真是可笑。
沒有自我的人生大概是最慘淡的人生。
實習了整整五個月,卻只是為了實習而實習,而實習究竟帶給了我什么,至今我也沒想明白,如果非要說,大概是看清了一些人,明白了一些事。然而沒有工資的實習終究是活不下去的,竟也意外地找到了一份工作,看似不錯,卻沒有靜下來學習的能力,索性辭職,換來換去,換到了家里蹲。
家里蹲了10個月,我其實非常感謝那段時間,像是自己給自己的gap year,雖沒有出去看世界,卻也逐漸看到了自己的內心。
10個月的時間,在家帶孩子。同時參加了公務員考試、教師招聘考試,意料之中地都沒有考上,但帶孩子的那段時間讓我學會了許多,也認識到自己內心真正想要的東西——學習。
看著孩子純真的大眼睛,我不舍得在他們鬧的時候像其他老師一樣大聲呵斥,甚至想要陪他們一起瘋,一起玩。聽著孩子們爭先恐后想要分享自己夢想的時候我也在想我是否有過夢想,當他們告訴我爸爸媽媽帶他們出去玩的時候,我總是忍不住逗他們,問許多他們不知道的問題,再給他們解答,然后他們一臉崇拜的樣子看著我。
其實那段日子最大的感受就是恐慌。看著同學們有自己引以為豪的工作,有自己的堅持,有自己的主見時我好羨慕,因為我沒有,我擔心自己這么下去會越來越落后于人,我怕自己一輩子就這樣了,我想要輸出一些東西,可是這時我才發現,我都沒有輸入,拿什么輸出呢?
面對,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燃鵝,我并沒有想過去面對這個問題,而是想要逃避,逃離到沒有任何人認識我的地方,工作、生活,封閉的自我始終走不出去,我的首選是西藏,去西藏工作,不知道當時的我是如何想到的,大概當時就是無所謂的態度,只要不留在那個地方,去哪里都好。
好在,所有人都反對了。并向我拋出了深圳這個選項,于是我來到深圳了,開始扭轉人生,開始認識自我,開始學習,開始成長。在此要鄭重地感謝這位向我拋出深圳這個首選項的美麗的姑娘。
我終于明白:當我決定開始的時候,最困難的部分已經解決。
而今,以三分鐘熱度出名的我堅持做了很多自覺有意義的事情,并在這個過程中慢慢打開自我,走出去,去接納更多的人和事,去面對更多的困難,解決更多的問題。
曾經我害怕的東西一件一件在我的生命中發生,這為我的人生增添了更多的一起,我們一起看書,一起看電影,一起跑步,一起學游泳,一起唱歌,一起尋找美食,一起爬山,一起在這座城市努力活出自己的精彩,正視人生的時候,才能慢慢挖掘出生命中有意義的事情。
你終將成為你想要成為的自己
6年了,再回頭去看當年的高考時,我開始釋然,也開始尋找人生更多的可能。畢竟,除了高考,我們還有更多實現自己的方式,除了高考,我們還有更多證明自己的公式,而高考,只是第一道坎,當我終于能坦然面對高考這件事時,我還是想分享一下我的高考數學成績,去年得知,我的高考數學成績是我們學校當年的最高分,也是值得欣慰的一件事情,畢竟數學曾經是我引以為傲的東西,它也發揮了它的作用,是時候讓它從我的心里消失,不再是我的執念了。
從2010年到2016年,我要感謝失去的這6年時間,畢竟我才18歲,也要感謝出現在我生命里的每一個人,有的讓我明白了友情,有的讓我懂得了愛情,也有的讓我看清了人品,讓我學會了遠離三無人員,讓我學會了拒絕。
如今的我,時而滿身帶刺,時而滿是柔情,但待人依然真誠,當然不是毫無限度。一轉眼,過去了6年,我想現在的我是6年前的我想要成為的樣子,也希望6年的后我是今天的我想要成為的那個自己,那么六年后,你我是否還能相識如初呢,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