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如果沒事,我喜歡背著包,帶上相機穿梭在南京的大街小巷。沒有明確的目的地,只是把自己扔上街頭,捕捉感興趣的遇見。雖然很多街道早已熟悉,但并不會覺得枯燥,因為在街頭這個熱鬧的舞臺上,每時每刻都上演著不同的劇目。沒有明星,沒有設定好的劇本,一切都新鮮呈現,又轉瞬即逝。
移步換景,剎那間心中浮現的念頭隨著相機快門的按下與釋放一起生滅。如此,攝影也就成了捕獲內心動機的工具,將抽象的心像通過照片顯現出來,就像做心電圖,把心臟的跳動轉化成圖形的記錄。
走累了,找個咖啡館,叫杯咖啡,尋一角落靜靜地看書。此時,與世事的喧囂漸漸隔絕,時間似乎慢了下來,呼吸也變得輕柔且可知了。雖沒有“悠然見南山”,但是片刻的寧靜與輕安確是真實不虛。
太陽下了山,我坐在河邊破舊的碼頭上,望著新澤西上空的長天,心里琢磨那片一直綿延到西海岸的廣袤的原始土地,那條沒完沒了的路,一切懷有夢想的人們……今夜金星一定低垂,在祝福大地的黑夜完全降臨之前,它把閃閃光點撒落在平原,讓所有河流變得暗淡,籠罩了山峰,掩蓋了海岸。除了衰老以外,我們誰也不知道誰的遭遇……
這是我最近看的一本書的結尾,此書號稱是美國“垮掉的一代”靈魂人物杰克·凱魯亞克的心靈自傳,書名叫《在路上》。讀來確實感覺很頹廢,不過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以時間的維度來看,每個人都必然在路上,在生命的不可逆的路上,而且終究要獨自走過。就像在街頭拍照,空間上雖然可以返回去重新走過,但是所遇見的一定與上一次的經過不同。所以,每一次遇見也都是唯一的一次 ,每一次定格也都是一次唯一。
如同世間的事情一樣,看似有多種選擇,其實未必,因為同一時刻我們只能沿著一條路行走。對于其他的路可以盡情的想象,好也罷,壞也罷,終也只能是想象。
我想美國詩人弗羅斯特的《未走之路》,對此是最好的詮釋:
金色的樹林中有兩條岔路,
可惜我不能沿著兩條路行走;
我久久地站在那分岔的地方,
極目眺望其中一條路的盡頭,
直到它轉彎,消失在樹林深處。
然后我毅然踏上了另一條路,
這條路也許更值得我向往,
因為它荒草叢生,人跡罕至;
不過說到其冷清與荒涼,
兩條路幾乎一模一樣。
那天早晨兩條路都鋪滿落葉,
落葉上都沒有被踩踏的痕跡。
唉,我把第一條路留給將來!
但我知道人世間阡陌縱橫,
我不知將來能否再回到那里。
我將會一邊嘆息一邊敘說,
在某個地方,在很久很久以后:
曾有兩條小路在樹林中分手,
我選了一條人跡稀少的行走,
結果后來的一切都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