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這樣,各自奔天涯
? ? ? ? ? ? ? ? ? -------《那些花兒》樸樹
沈萌是在大胡同里長起來的孩子。正午各家飯菜的飄香,炎炎夏日傍晚胡同街邊坐著馬扎談天說地的老老少少充斥著沈萌的整個童年記憶。胡同的西頭有一片遼闊的麥田,一直走一直走,在麥田的盡頭有一個像隕石墜落砸向地面的大坑,在坑里還有一條長長的通道,四面的墻上都是用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石頭堆砌而成,像《鬼吹燈》里的墓室,只是沒有珍寶可得。這里是沈萌和她的小伙伴的樂園,她們享受成群結(jié)伙躺在剛收割完的麥田里看云卷云舒,舒服又愜意;他們享受在大坑里你追我趕,玩過家家,沒有父母的束縛和老師的管教;每次聽見父母遙遠(yuǎn)的呼喚:“該吃飯了!”,她們才慢慢悠悠地從坑里爬出來,一臉不情愿地回家。在沒有遇見劉傲之前,沈萌覺得這就是最快樂的時光。
初見:所有的初遇都是久別重逢
? 那一年,沈萌10歲。初見劉傲的那一天是谷雨的最后一天,5月份的天空萬里無云,陣陣和風(fēng)吹得人心里發(fā)癢。沈萌和往常一樣,和胡同里的同齡人圍成一個大圈坐在通往大路的胡同口玩彈珠。“吱~”一輛灰白的面包車來勢洶洶,發(fā)出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停靠在沈萌倚靠的枝繁葉茂的香椿樹一側(cè)。沈萌正玩得起勁,卻被這討厭的噪音嚇得全身一顫。她不耐煩地微微揚起頭,打算給車?yán)锩娴娜艘粋€不屑的白眼。面包車的前門和后門緩緩被搖開,從里邊下來一個35,6歲的婦女,腦后挽著一個包子大的發(fā)髻,不化妝,但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格外閃耀,身上沾滿了細(xì)小的塵土,滿臉愁容。緊隨其后的是一個15,6歲的少年,留著精神的板寸,微微突出的下頜配上劍眉星眸精致得像一幅畫,白色襯衫的領(lǐng)口被微風(fēng)吹起不時貼在臉上。司機張羅著娘兩兒從后車廂把行李拿下來,便神色匆匆地離開了。沈萌看著劉傲不禁出了神,小手緊攥的幾粒彈珠散落一地。坐在沈萌一旁的安琪用力搖了搖她,沈萌這才回過神來,把滾遠(yuǎn)的彈珠一粒一粒撿起來。這時劉傲母子已經(jīng)走到了胡同中央,沈萌把手里的彈珠都硬塞在安琪手里,然后一顛一顛地跑進胡同,她準(zhǔn)確記住了劉傲的家在第幾戶,就像記一道公式和一個單詞一樣用心。初遇劉傲,他們沒有任何交集,甚至是一句“你好”,但是沈萌卻清晰地記住了劉傲的臉和那件白襯衫。10歲本不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年齡,但是沈萌依稀覺得她好像在哪見過劉傲,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感覺第一次在心底發(fā)了芽。
初識:我們說了好多好多話
? 沈萌所在的小學(xué)離沈萌的家并不遠(yuǎn),走路的話有將近15分鐘。沈萌的爸爸是個生意人,常年在異地漂泊,沈萌的媽媽喜歡玩牌,大的小的。于是沈萌從沒指望她放學(xué)后能有人在學(xué)校門外焦急地等著她。她從7歲上小學(xué)開始每天如一日地重復(fù)著相同的路,上學(xué)放學(xué)。但是這一天,她興高采烈地走到家門口,卻發(fā)現(xiàn)哪不對,門上的長鎖不見了,“平時媽媽回來都會把它掛在門后的啊。”沈萌自言自語。她小心翼翼地走進家,打開房門,卻發(fā)現(xiàn)從客廳到臥室一片狼藉。沈萌這才意識到:家里被盜了!但是10歲的年紀(jì)根本無力承受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她用家里的座機給媽媽的手機打電話卻“無人接聽”,沈萌傻眼了,她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她顧不得收拾這一片狼藉,憋著一肚子的苦水從家里跑出來。她一個人坐在家門口的臺階上發(fā)呆,眼圈紅紅的,她心里多多少少有點埋怨媽媽,她想給爸爸打電話,但是把數(shù)字摁完又沒有勇氣接聽。就在她覺得自己最狼狽不堪的時候,劉傲抱著一只籃球,滿頭大汗地走近了她。她和劉傲四目相對,劉傲的眼睛清澈如水,“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沈萌支支吾吾:“家里——家里被盜了。”劉傲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沈萌的無助和驚慌,像被槍響嚇壞的小鹿。“家里丟什么了?都被收拾好了嗎?”沈萌蹙著眉搖了搖頭。劉傲的手輕輕搭在沈萌的肩上,“走,我?guī)湍闶帐昂谩!眲列ζ饋碚婧每矗穸斓呐枺奶斓那屣L(fēng)。沈萌一下又覺得劉傲像個大自己很多歲的兄長,沉著冷靜又溫暖。劉傲和沈萌一起打掃了房間,又整理了被翻亂的抽屜,兩顆本沒有任何交集的心無形中被拉得很近很近。那天,劉傲和沈萌坐在家門口的臺階上說了好多好多話。劉傲的爸爸起初開公司風(fēng)生水起,但是后來因經(jīng)營不善欠下了巨款,他為了躲債不拖累他們母子,只身躲到南方,劉傲的媽媽多方打聽親戚才得知這個地方房價便宜又安全。劉傲一股腦說出了他的來歷和身世。坐在一旁的沈萌一時間對眼前這個坦誠真實的男孩兒更加欣賞。從那天起,沈萌和劉傲變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彼此的坦誠跨越了年齡的界限。沈萌變得跟以前有點不同了,她不再對那片麥田樂此不疲了,她也不再執(zhí)著于她身后那群小伙伴了。她總是借著去找小伙伴的理由推開劉傲的家門。劉傲愛打籃球,她就幫劉傲買冰水。她第一次跟劉傲看了一場黑白電影,那時候的老電影院破舊不堪,房頂上都布滿灰塵,但是每天還是有很多人擠破腦袋往里鉆。劉傲騎車帶她去河邊釣魚,坐在自行車后座的沈萌一瞬間覺得世界都是她的。
再見:曾經(jīng)近在咫尺的未來已天涯
? 就這樣,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放學(xué)后的時光充滿了歡騰和美妙,像是總也過不夠。一天放學(xué)后,沈萌看到劉傲的家門口堆滿了人,沈萌好奇,其實更多是擔(dān)心,劉傲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擠進被圍得水泄不通的人群,沖進劉傲的家,看見院子里立著兩個孤零零的行李箱,劉傲的媽媽正在和一個五大三粗,高大挺拔的陌生男人說話,動作也十分親密。劉傲突然在背后拍了一下沈萌的肩膀,她的心也一顫。劉傲要走了,他的爸爸從俄羅斯倒騰皮衣發(fā)了一大筆橫財,現(xiàn)在安置了新家,回來跟他們娘兩兒團聚。“去哪?我以后還能見到你嗎?”沈萌的眼里擠滿了淚水,但是她強忍著不讓它們流出來。“回東北,但是這里是我媽媽的老家,我肯定有空會回來的。”他說得輕描淡寫,但是沈萌卻第一次感受到了為一個男孩兒而無所適從。家里都收拾好了,在家門口等待的司機和親戚也都等得不耐煩了。劉傲被人群推著往前走,沈萌溜著墻邊,一路跟著人群,一直走到胡同盡頭的馬路上。仍舊是來時的那輛灰白面包車,甚至天氣都出奇地一樣。劉傲就站在沈萌的旁邊,要上車了,劉傲低下頭。四目相對,“好好學(xué)習(xí),爭取考最好的中學(xué)。有空來東北玩,我一定好好招待你。”沈萌避開劉傲清澈的雙眸,因為她怕忍不住會不爭氣的哭出來。“嗯——你也是,再見。”“再見,有空回來找你。”最后一句話說得很重,但是沈萌仍然沒抬頭,眼淚像個氣沖沖的孩子,馬上就要奪門而出。笨重的面包車啟動時發(fā)出巨大的噪音,很快便消失在路的盡頭。沈萌一個人呆呆地站在香椿樹下,她記起初見的那天,那個干凈利落的白襯衫少年。可是,還有重逢的那天嗎?
重逢:祝你幸福,祝我幸福。
? 幾年過去了,沈萌20歲了。如花的年紀(jì),她不出所有人所料考中了鎮(zhèn)上的重點初中,高中,一路上順風(fēng)順?biāo)?0歲那年,她給自己最好的禮物便是如愿考進了一所211名牌大學(xué)。一整個暑假在家待得要發(fā)霉,于是沈萌覓得一份餐廳送菜員的工作。小餐館并不大,于是每天的工作還算輕松。晚上六點鐘準(zhǔn)時下班回家。沈萌覺得充實又忘記了很多煩惱。那天餐館周圍的樓盤開工,引來了很多外來務(wù)工的人吃飯,不知不覺中下班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了。七八月份的晚上7點,太陽還沒落山,沈萌坐在公交站牌前的長椅上百無聊賴地看著車水馬龍。她眼看著一輛寶馬在分叉路口掉了頭,還險些撞上迎面而來的老人。她心想:“寶馬了不起啊。”寶馬“唰”停在了沈萌的面前,車玻璃慢慢搖下來,露出一張略微發(fā)福,但是五官端正的男人的臉,“沈萌——”沈萌詫異地從長椅上站起來,走向?qū)汃R。“嗯——你是——劉傲哥?”沈萌仔細(xì)打量著眼前這個男人,圓鼓鼓的肚子似乎已經(jīng)駕馭不了修身的白襯衫,歲月也把他的臉打磨得滿是滄桑和故事。“你回來了,劉傲哥。”“是啊,回來看看家里的老人。你過得怎么樣啊。”“我——”還沒等我寒暄幾句,后座的玻璃窗緩緩搖下來,一張涂著厚厚的粉底,嘴上兩瓣耀眼中國紅的女人臉映入沈萌的眼簾。女人的懷里抱著不大的孩子,一邊拍打著孩子一邊嘟嘟囔囔地說:“快走吧,孩子都餓了。”沈萌其實早就猜得到重逢時是這般場景,但是她不甘心,她追問道:“你結(jié)婚了?劉傲哥”“是啊,去年結(jié)的,你嫂子是我高中同學(xué)。”有心里預(yù)期,但是沈萌親耳聽到時心里還是咯噔一下,像墜入萬丈深淵,又像被突如其來的大雨澆滅僅剩的一點兒火星。“孩子餓了,那我走了。你也早點回家吧。”劉傲笑著說,臉上堆滿了橫肉和皺紋,沈萌依稀記得當(dāng)年的那個笑容不是這樣的。還沒來得及寒暄幾句,問問彼此的近況,劉傲搖上玻璃窗,在車?yán)飻[了擺手,然后揚長而去。那天傍晚,公交遲遲沒來,像是沈萌的心一樣不知歸處。沈萌一路走回家,20分鐘的路程足足走了一個小時。街邊的路燈漸漸地都亮起來了,路邊的烤串店依舊每家爆滿。沈萌望著燈紅酒綠,車水馬龍,鼻涕和眼淚披了一臉。她知道那個記憶中的翩翩少年可能隨著歲月已經(jīng)不再存在了吧。沈萌想好好談一場戀愛了。
十年之后
我們是朋友
還可以問候
只是那種溫柔
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
? ? ? ? ? ? ? ? ? --------------《十年》陳奕迅
? 沈萌和劉傲相識整整十年,那年沈萌10歲,劉傲16歲。其實到現(xiàn)在沈萌都不知道劉傲是否想過等她長大,陪她變老,她只是知道她對整個青春的憧憬因他而起,又被他傷得體無完膚。你是否也用整個懵懂青澀的青春喜歡過一個人呢?
以上來自朋友真實故事改編,無抄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