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蹤了一個人。
但真正來說,我不確定他是什么。他沒有說話,偶爾會將脖子左右扭到奇異的角度,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像我花園里壞掉的老藤椅。
"先生,房間在走廊盡頭的倒數第二間。"
大廳的鐘擺敲響了6下,橘黃色的陽光被古堡的藤蔓一點點吞噬。青色的滿月漸漸染上了神秘的紫,老人經常叮囑孩子們不要盯著這樣的月。
那個人,姑且還是稱他為普通的人類,突然用力的推開了房門,但皮鞋僅僅踏出了一步,似乎因為看到站在黑暗中的我,他的喉嚨發出了沉重的咕嚕聲,脖子往后一縮,猛地又把門關上。
對,我看到了,從他眼睛發出的兩道光線正好打在了我精致的袖扣上,那是一個女人詭異的笑容,我最珍愛的。
我拉了一下右邊的繩子,打開了壁燈。他的房間透過門縫傳來泥土的味道,還伴有些日輪花那令人作嘔的氣息。我只好打開門,他果然從窗戶逃走了。
太大意,給了一間窗戶在頂端的房間。但他的味道太重,很快我就可以追上他了。
他走得很慢,透過緊身的褲子可以看到他僵直且細得像只有骨頭的雙腿,那件寬大的棕色毛衣不知什么時候從肩胛骨,在背部一直斷開到了腰間。
他在一棵老槐樹下停了下來,把頭向上轉到了不可思議的角度,那原來在眼前的稀稀落落的頭發順勢垂落在耳邊,兩道微弱的光一點一點地掃過扭曲的樹枝。一只不知名的鳥驚慌地飛起,碰得樹椏發出巨響。接著,樹底突然也響起了稀稀疏疏樹葉和雜草摩擦的聲音。
一切又歸于寂靜之后,他低下了頭,輕不可聞地咂了一下嘴。盡管努力地憋笑,我肚子顫抖得厲害,撞到一旁的灌木,和著風聲,竟然發出了狼人先生一般悲哀的笑聲。
他猛地轉頭看向我,原來微弱的光束突然照亮整片西森林,冒著寒氣,像兩把刀直勾勾地穿過我的心臟。
輕輕取下帽子,擺在這個不爭氣的肚子上,我艱難地鞠了一個躬。
"先生,那個恐怕不好找。我準備了十三只在伯爵墳墓西邊兩里的青石下。"
他依舊盯著我的心臟。一陣感覺不到方向的風四面八方地刮來,他棕色的毛衣變成了一根根駭人的羽毛,嘴突出變成了喙,眼角的皺紋匯成了一圈圈密集的紋路。
倒不怕他撲向我,因為凱撒琳公主應該已經餓得發狂了吧。
"草必枯干,花必凋殘。"
貓頭鷹先生轉身飛向了西邊,我仔細地撫摸著我的袖扣,呵,那美麗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