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知相憶深》

  葉伊洛原以為安既明是穿透無邊無際黑暗的一抹陽光,卻發現這抹‘陽光’將她推向暗無天日的深淵。

  她用整個青春愛上他,卻要用一輩子忘記他。

  葉伊洛喜歡安既明也恨安既明。

  校慶晚會很隆重地在進行,人流如織,流光溢彩,熱鬧非凡。葉伊洛本不喜歡參加這樣熱鬧的晚會,可沈依依極力邀請她去,哥哥說就當出去散散心也好。一個是好朋友,一個是親哥哥,最終扭不住葉伊洛還是去了。

  葉承宇看著葉伊憔悴的背影暗嘆口氣,爸媽已經去世一年了,也是時候走出悲傷了。

  “伊洛,我們去那邊看看吧!”沈依依拉著葉伊洛來到泳池邊,許多人都隨著閃爍繽紛的燈光和酷炫的音樂扭動腰肢跳舞。葉伊洛瞇縫著眼睛,用手試圖擋住刺眼的光線。她并不適應這種閃爍的光線,這會讓她有油然而生的恐懼感。

  突然燈光一暗,不知誰在黑暗中推了葉伊洛一把,身體像蹁趾而飛的蝴蝶毫無征兆般她就這樣跌入了泳池。

  身體漸漸下沉,水面上的燈火似乎黯了,岸上隱隱傳來喧鬧聲。她腦海中又涌現出父母親人車禍的一幕,以及親人被白布遮住躺在太平間冰冷的身體,原本那一天家里是去慶祝葉伊洛拿到去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的留學名額。而正巧她那天跟他哥有事打算晚點過去,不想卻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

  肺腔里的氧氣漸少,眼皮越來越沉……離死亡越來越近。

  她仿佛看見親人在對她笑,向她招手。爸,媽洛兒好孤單呀,你們為什么要丟下我。意識在一絲絲抽離,她輕抿著嘴角,這樣去了也好。

  ……至少不用面對冰冷的世界。

  突然,水面上躥入一個身影。他敏捷地將葉伊洛身體固定住,一手撥弄著池水吃力將她抽離水面,直到一縷清新空氣沁入枯肺,滋潤干涸的肺葉。葉伊洛艱難睜開雙眼看了一眼,又沉重閉上。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百葉窗上漏下點點陽光,留下斑薄的白點。窗臺上擺放著一盆情人淚的多肉植物,在陽光下似一串串碧綠通透的翡翠生機盎然。

  抬眼看吊滴水有規律的緩緩滴落,手上冰涼一片。床前是她最喜歡的百合花,花香沖淡了些消毒水的味兒。她掙扎著起身,她不喜歡醫院,她害怕醫院,這仿佛又看到親人去世的一刻。

  “洛兒,你還病著呢,快睡好。”葉承宇剛好推門進來,滿眼著急,眼眶布滿血絲顯然睡眠不足顯得頹廢了不少。葉伊洛心疼哥哥,乖乖躺下,緊握著葉承宇,“哥哥,洛兒沒事了。”現在她們是唯一的親人,她不想哥哥擔心更不會告訴他……她真的有心求死。

  醫院很平靜,可外面卻炸開鍋了。葉氏企業千金溺水,生死未卜,葉氏企業或將易主。

  父親的離世董事會將壓力都甩給不滿二十一歲葉承宇身上,葉氏企業危在旦夕。

  葉伊洛從枕頭下小心翼翼拿出一條項鏈,這是那日救她的人留下的。在陽光下,項鏈閃爍著溫暖的光芒。隨著葉承宇的繼位,公司基本已經穩定了。

  葉伊洛的病也好的差不多。

  一個多月沒去學校落下挺多課程,班主任特意安排安既明給她補課。她知道安既明屬于優等生,年級排名榜首不是她就是他,而且他也拿到了去美國普斯頓大學留學的唯一兩個名額。但兩人唯一的接觸應該就是在排行榜上吧,直到現在,她才算真正看過他。

  白色校服襯衫襯著他白皙的皮膚顯得格外清新自然。五官秀氣,輪廓分明,給人種很舒服干凈的好感??拷┻€能聞到沁透的薄荷香,聲線清朗好聽。葉伊洛禁不住多打量了他幾眼,他就是那時救她的人嗎?

  “這道題懂了嗎?”清朗的突兀響起,葉伊洛的心頓時撲通一跳。

  “嗯,懂了?!比~伊洛低垂著頭,掩蓋此時泛紅的臉頰。安既明點點頭,開始收拾書包離開。葉伊洛也不知為何即刻著急起身,“我可以請你吃飯嗎?”看著安既明冷淡的神情葉伊洛情解釋道:“別誤會,我只是想謝謝你救了我也感謝你給我補課?!卑布让魈ы戳怂谎郏裆珡碗s,又低頭整理書本,“不用?!辈坏热~伊洛說話,轉身離開。

  看著安既明離開的背影,葉伊洛心里空空的,不懂為何會有絲絲惆悵感。

  葉伊洛現在特別期待放學補課時間,因為只有這時她才可以名正言順的看著他,暗暗地靠近他。其實她這些題目都會了,但還是自私的想多呆在他身邊,哪怕一秒也可以。

  學校一年一度的藝術節又快到了,安既明作為學生會會長兼班長責任重大。為了可以讓全班集體參加,今年班上準備話劇表演節目。

早知道葉伊洛可是從來不參加這些娛樂節目,這次帥男靚女組合要多養眼有多養眼。

  這是個被時光掩埋,被人遺忘的故事。

  遠古時期,蛟人族與人族互不進犯。蛟人族的小公主聽多了族人對人界的描述,她對人界產生了向往。于是她偷盜了神器助她維塑人身來到了人界。

  迷蒙的天色,海天交接。

  薄薄的霧色如紗,如夢。

  小公主跟著使者鯨來到人界,遠遠看見海面上好像飄著個生物。她好奇游過去,咦!這個容貌美好的生物就是人嗎?他長的真好看,她由衷感嘆。她不由一怔,一時動了惻隱之心

  將自己少有的真氣注入給這個人。男子悠悠醒了,看著眼前這個一臉童真稚嫩美麗的女孩淺淺一笑。

  他將女孩帶回家,教她識文斷字,琴棋書畫。漸漸兩人互生情愫,暗許終身。女孩很相信男孩,并告訴他她其實不是人族,她是靠法器才能維持人身。得知真相的男孩并不怕她,還折桃枝起誓許諾終有一天他會以十里紅妝迎娶她。

  女孩信了,她每天都守著這個美好的承諾等待男孩來迎娶她。

  時間一天天流逝,花落花開又是一年。

  終于有一天男孩回來了,卻不是迎娶她,而是殺她奪法器救他的心上人。

  女孩看著冰冷的劍刃沒入胸口,嘴角的一抹血痕顯得妖魅蠱惑。她苦澀的笑了,原來這就是心痛。

  幾顆淚滴凝成血珠緩緩從眼角滑下,“后……會無期,來……生不……遇?!笔譂u漸滑落,冷卻。她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個字一個字如此絕望冷淡。

  周圍一暗燈光聚攏在舞臺中央,葉伊洛無聲的淚水點染了觀眾,觀眾席下一片抽泣哽咽聲。葉伊洛緩緩倒下,安既明就那樣抱著她,眼里閃爍著深沉的眸光,痛苦、懊悔、無奈……疼惜……

  懷里的女孩身體漸漸消散,透明?;梢豢|青煙飄入上空,突然天空飛起片片潔白的雪花。仿佛想要洗凈凡塵的污垢,讓人忘卻這段凄美的愛戀。

  音樂一停,觀眾席里響起排山倒海的掌聲。

  帷幕落下,葉伊洛心情卻久久不能平靜。那種刺骨的悲痛,愛而不得的憂傷,摯愛背叛的痛徹心扉。

  不知是戲如人生還是人生如戲,她仿佛真切體會到女主角的感情,并參與其中。

  戲本就是戲,帷幕落下了一切都回到現實。

  “伊洛,明天去玩嗎?”沈依依打電話問。

  葉伊洛肩夾著下巴,翻著英語課本,“不一定,我要準備英語辯論大賽?!?/p>

  沈依依在電話那頭嘆口氣,表示很惋惜,“你不去呀,明天班長組織郊游你竟然不去真可惜?!比~伊洛沉默一會兒,淡淡道:“我去?!彪娫捘穷^,沈依依笑的有些諷刺。

  安既明一身休閑裝背著雙肩包顯得青春帥氣,竟讓人有幾分挪不開眼。同學們都圍繞著篝火歡聲笑語。不知誰提議玩真心話大冒險,不知是天意還是人為,安既明和葉伊洛兩人命中率極高。

  “葉伊洛女神,請問你還有第一次嗎?”

  “有”葉伊洛臉色緋紅,點點頭。

  “葉伊洛女神你有男朋友嗎?”

  葉伊洛不答,仰頭喝杯酒,余光卻瞥向安既明。

  “葉伊洛你是有心理疾病嗎,有人見過你去過心理診療所?!?/p>

  “……”

  酒杯滑落,玻璃散落一片。頓時,周圍靜的嚇人,不知是誰敢這樣問。

  葉伊洛確實有抑郁癥,從親人去世后就有,不過除了哥哥沒人知道。她每周都得去心理診療所,甚至有段時間需要靠藥物治療。

  黑暗中看不見她的神情,但可以感覺她隱藏在黑暗中的身體瑟瑟發抖。安既明看著她心里竟涌起憐惜感,他很鄙視自己。葉伊洛猛喝了幾杯,推開人群踉蹌離開。安既明幽幽暗暗看著她的背影,沈依依心里升起一絲報復的快感。

  葉伊洛只靜靜的看著平靜的湖面,眼淚不受控制滴落。

  安既明遞給她紙巾,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的陪著她。

  “謝謝,我……沒事。”

  安既明坐在石灘上,望著天空淡淡道:“我給你說個故事吧”葉伊洛疑惑的眼神看著他,顯然在等待??粗~伊洛純潔無垢明凈的眼眸,他竟然生出一絲罪惡感。

  “我從小有一個溫暖的家,爸爸媽媽很愛我。家里雖然不富有,但卻溫馨安寧。直到有一天,父親因公去世,母親接受不了打擊精神崩潰住進了精神病院。從那時開始,我仿佛懂得了什么是成長?!?/p>

  “對不起,勾起你的傷心事了?!比~伊洛滿懷愧疚。

  安既明搖搖頭,一掃陰霾明朗笑著:“我說這么多只是為了告訴你,沒有誰比誰更痛苦。我們一定要振作起來,因為我們身邊還有愛我們的人和我們愛的人在關心著我們?!?/p>

  沉定如水,器宇不凡。大概形容的就是他吧。

  “給你”他遞給她一塊石子,“把它扔出去吧?!比~伊洛接過石子,雙手合十抬眸望著天空一輪明月輕輕呢喃道:“讓一切都過去吧!”

  石子拋出一道弧線,撲通沉入水中。濺起一圈水花,蕩漾開圈圈漣漪。

  心間,似乎也隨著石子將往事沉入水底。

  安既明靜靜在一旁凝望著她的側臉,片刻失神?!白甙??!彼蛩斐鍪譁睾托Φ?。這一刻,葉伊洛覺得安既明渾身似乎散發著亮眼的光芒,讓她情不自禁想要靠近。

  他就是她的騎士,為她將黑暗斬殺于劍矢之下。

  “我腳剛才崴了。”

  “我背你吧!”葉伊洛也不扭捏,纖細白嫩的雙手繞著他的脖子,靠在他寬厚溫暖的身上,心里無比安心。兩人都不說話,葉伊洛輕嗅著他的薄荷香,心里怦怦直跳。

  “安既明。”

  “嗯?!薄?/p>

  “安既明?!?/p>

  安既明又“嗯”了聲,“怎么了,腳還疼嗎?”葉伊洛聽著他難得溫柔的聲音嫣然一笑,她有多久沒笑過了。

  她鼓起勇氣輕聲慢語道:“我可以喜歡你嗎?”

  半響沒人回答,她心里空落落的,漸漸松開環繞他脖子上的手。

  在她松開那瞬間,安既明覺得心里如針刺般痛苦。

  “嗯!”幾乎是脫口而出,可是她睡著了。安既明將她的碎發別去耳畔,聽著她輕輕淺淺的呼吸聲有瞬間溫柔的笑意,轉瞬即逝。

  經過這晚后,兩人的關系有了微妙的變化,卻彼此都心照不宣。

  一起看電影,一起去圖書館,一起去食堂……

  葉伊洛更是細心觀察安既明的愛好。他喜歡打籃球,于是籃球場外經常可以看到葉伊洛癡戀的身影。

  他喜歡什么,她也試著去喜歡。

  原以為他是喜歡她。

  卻發現她捧出的一顆真心,被踐踏的體無完膚。

  那天她收到安既明信息約她放學后去天臺見面。她看著眼前的一幕心漸漸涼了,似乎血液都凝滯了。

  安既明抱著沈依依含情脈脈,眼里竟是他少見的……溫柔。

  “明哥哥,你不是要找葉伊洛報仇嗎,怎么現在舍不得了!”沈依依抱著安既明的手,兩人如此親密。

  安既明稍稍靠在扶欄上,沉默半響開口道:“她父母不是死了嗎,我要讓她再嘗嘗被欺騙的滋味?!?/p>

  “明哥哥,你可要牢記她是你的仇人之女。要不是她父親,當年叔叔也不會無故死在工地上,還沒得到應有的賠償,不然阿姨也不會瘋。”

  安既明點點頭,不再說話。

  原來,多年構建的信仰就這般瞬間崩塌了。

  她猛地一震,那一剎那間,葉伊洛崩潰了。

  她順著門框身體無力滑落,眼神慌亂又悲涼。臉色蒼白,身體顫抖,眼淚無聲滑落。她緊緊攥著那條項鏈身體佝僂蜷曲如嬰兒,她低低地哭著,仿佛要流盡這一生的淚。

  為什么?為什么要騙她。原以為他是近在咫尺的幸福,可惜一切都只是一場設好的局,往前一步……粉身碎骨。

  葉伊洛任憑雨滴落在身上,神情恍惚,身體如此麻木,可那里卻鉆心般痛苦。她不知道怎么到家的,只知道她又做夢了。夢里安既明那么溫柔,轉眼又那么可怕,他要殺了她,“不要……不要,不要過來。”猛的醒來,身體滾燙提醒著她在發高燒。

  “不要……我不要喜歡你了,你走開。”葉伊洛蜷縮著身體,臉色一片不正常的潮紅。

  “洛兒,我是哥哥。乖,沒人傷害你,哥哥在這兒。”葉承宇耐心溫柔哄著她。可葉伊洛還是一臉防備看著他,像只被人遺棄的小貓,獨自舔著傷口。

  醫生說她受到打擊,抑郁癥加重有了自閉心理。

  葉承宇不能接受,他那么優秀美麗的妹妹竟然成了現在這樣。

  葉伊洛休學傳遍了學校,眾說紛壇。

  葉伊洛已經有將近兩個星期沒來學校了,安既明心里隱約有絲不好的預感,而且越來越強烈。電話無人接通,微信沒人回復,他心里亂成一團麻,悵然若失。壓下異樣的情緒強裝無事,可越抑制,感覺越強烈,他索性去找她。

  他怕失去她。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變成這樣,一個人關在昏暗的房里,沒有一絲光亮。她蜷縮在一個角落里,眼神呆滯不說話,像具了無生氣的木偶。

  他蹲下身,無比溫柔喚著她“伊洛”,心里卻像萬箭穿心般痛苦,他此刻無比憎恨自己的卑鄙無恥。

  葉伊洛渙散的目光看到安既明那一刻有片刻的神采,“不要……我不喜歡你了……放過我……求你……”葉伊洛身子顫抖著,把頭深埋入臂彎里,像瀕死的獸,嘴里不斷重復這幾句話。

  安既明不管不顧抱著她,哽咽苦澀道:“伊洛,你怎么了,我是安既明,你醒醒好嗎?”他的手握的愈發的緊。

  葉伊洛一口咬著他的肩膀,血珠沁出,在他白色襯衫上綻放出一朵血色玫瑰,如此妖冶。

? ? ? ? 但他似乎不知道痛,只是溫柔拍著她,低低地說,“伊洛不怕……沒人傷害你……”可葉伊洛似乎受到極大刺激一把推開他,蜷在墻沿睫毛沾著淚水,脆弱敏感。

  “既明?既明!我求……求你放過我……好嗎。我……不要喜歡你了,你爸爸不……是我爸害死的……你走……走。”葉伊洛抓著他衣袖,搖著頭,眼里綴滿淚水,滿是祈求。

  他心里一緊,又疼又急。

  原來一向高貴的公主跌入塵土是這般脆弱,這不是他一直所期待的嗎?可此時此刻他的心仿佛在遭受凌遲。

  安既明拭去她眼角的淚水,輕輕細細撫摸著她的柔發,“伊洛,誰告訴你的這些的,我沒有不要你,更沒有要害你?!逼鋵嵥睦镌缬写鸢噶瞬皇菃??這本就是他期待的結果不是嗎?為什么心會那么痛,痛到窒息般。

  天臺上的冷風令人瑟瑟發抖。

  “我警告你,以后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還有不要再刺激她了,否則我不會放過你?!卑布让鬓D身離開。

  “安既明,你愛上她了嗎?可你們不可能在一起的。你忘了你的仇恨嗎?”沈依依哽咽著,安既明頓了頓還是離開了。

  安既明愛上了葉伊洛?安既明怎么可以愛上葉伊洛??蓛刃母嬖V他,他的確愛上了葉伊洛。

  安既明每天都會花時間陪著葉伊洛,哪怕只是看著她心里也會暖暖的。可她還是那個姿勢蜷在床沿,一動不動像一具木偶。

  也許是覺得安既明對她沒惡意,她不怎么抵觸安既明還喜歡聽他講故事,喜歡他在她身邊陪她。

  葉承宇最終決定換一個環境帶葉伊洛去美國治療。幾天后,安既明收到一個匿名包裹,里面躺著一條項鏈,正是他丟失的那條。還有幾封資料和音響視頻,里面全是當年他父親出事的證據。事實證明他爸爸死于心臟病突發,而賠償金被他叔叔挪用了,和葉伊洛的父親并無關系。

  看,上天開了個如此好笑的笑話,生生掐段了她們之間的羈絆。

  他的恨顯得何其可笑。

  三年后。

  2016年新年的最后一天,北京飄著雪絮,洋洋灑灑。透過落地窗可以清晰看到天空之上絢麗的火樹銀花。

  葉伊洛從美國回來兩個月了,但除了她哥誰也不知道。這間心理疹療所是周其琛和她合伙辦的,最大股東是周其琛但他基本上不過問。因為這本就是他送給葉伊洛的生日禮物,只不過葉伊洛不收而已。

  周其琛和葉伊洛是從小相識,三年前在美國重逢,現在要準備結婚了。

  葉伊洛正想收拾離開桌上的手機突然振動了下,葉伊洛工作時間沒有開鈴聲的習慣。

  葉伊洛空出只手接聽電話,是周其琛的電話。無非是提醒她別忘了明天去見家長的事。許是太投入了,沒聽見敲門聲。

  清冷的聲音突兀響起,“葉小姐,想向你咨詢些問題?!毖矍斑@個男人西裝筆挺,面容清瘦,俊朗非凡。那一刻,眼前的男人似乎與夢里的某個人重疊,可他怎么會是記憶里的人。

  葉伊洛壓低聲音說了聲再見,幸福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職業標準笑容。

  安既明臉色微僵,心里一片酸楚。

  “打擾了,有時間請教幾個問題嗎?”安既明禮貌問到。葉伊洛點點頭,倒杯水給他。

  “如果我喜歡的人忘了我,我該怎么辦?”他眸光微暗,不自覺緊握成拳,手心中一片濕熱。

  葉伊洛沉思半刻,“安先生,可以冒昧問一下您口中的她是否也喜歡您呢?”

? ? ? ? 安既明心里一片酸楚,對呀,她還喜歡他嗎?一向自信的他猶豫了。

? ? ? ? 葉伊洛將他的神情看在心里,接著又問:“倘若她忘卻的是不愉快的記憶從而得到了內心的平靜安先生何不也試著放下?”

? ? ? ? 安既明臉色慘白,“你當真這么認為?”臉上一片死寂。

  葉伊洛心里有些異樣情愫流轉,隱隱痛楚……心疼。強壓下異樣感覺,不斷提醒自己這只是工作,工作。

  熱鬧的節氣里,他瘦長的身影顯得寂寥孤獨與周圍格格不入。

  葉伊洛叫住他,“你是不是認識我?”

  也許是時候放手了。安既明苦澀般搖搖頭,“不認識的,只是覺得你像我的一個朋友?!笨倘胄募獾娜擞衷鯐徽J識,只是他好像失去了擁有她的機會了。

  幾個月后,一封粉色喜帖送到他手中,她要和周其琛結婚了。隨之寄來的還有周其琛的一封信:

  安先生,很抱歉以這種方式給您寫信。如您所見,洛兒忘了您。這是她在美國接受催眠治療留下的后遺癥,她抹去了三年前的過往。我知曉她心里還放不下夢中的一個人,我也知曉那個人定是您。如若您篤定能給她幸福就請帶她走吧,如若不能冒昧希望安先生不要打擾洛兒的生活。

  落款時間2017年4月12日

  安既明摩挲著封面上印刻著“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起室家”燙金正楷字體,心里百感交集。

  2017年5月9日,在葉伊洛和周其琛大婚上,定居在美國的安既明托人將一份遲來的禮物送給葉伊洛。是一條項鏈和他80%公司的股份,這是他贈予她的十里紅妝。

  他好像從來沒有告訴她,那條項鏈是他父親送給她母親的禮物,代表著……永恒的愛。

  葉伊洛緊攥著手心里的項鏈,無聲的淚水默默滴落。

  千言萬語,只凝成一句話:謝謝!

  也罷,這份被人遺忘的故事總得有人用一生去緬懷。

  換我心,憶你心,始知相憶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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