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離開10年后，李姨的丈夫回來了。

回來那天，男人開了臺綠色的小車，仔細看看里面還坐著一個人。看模樣是個年輕的男孩，果然不一會兒就有個男孩下車了。

男人拉著男孩閃閃躲躲地進了屋。不一會兒就聽見了，屋里傳出來的哭聲。

李姨在屋里大哭，聲音又屋內傳到屋外。

被突然而來的吵鬧聲嚇到了，我迅速地從沙發上爬起來。跳到靠李姨家最近的窗口旁，躲在簾子下偷看。

李姨本來就不是一個好惹的女人，這句話是媽媽經常說的。

我看見李姨拼命地拉著，剛回來的男人。李姨的兒子雙手扭著男人的手，男人也不示弱，不停地用手用腳還擊。

拉不開兩人的李姨死命地叫媽媽的聲音，像是早上的雞，突然扯破天空，吵醒正在沉睡的人。

我快步走到正在廚房的媽媽，說：媽媽，李姨他們在打架。

媽媽聽完后，立馬放下手上的柴枝，飛奔出去。臨走前，讓我看著柴火。

柴枝在火爐里，發出嗶嗶啪啪的聲音，偶然能看見四處亂飛的火花。才過去一會兒，臉就感覺到發熱。

這時候媽媽回來了，嘴里念叨著：人都走了那么多年了，回來干個屁啊，丟人現眼。

2

李姨的老公，媽媽讓我喊他舅舅。當他走進我們家時，一條有手指粗的金鏈子，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我吞吞吐吐地喊了聲舅舅，他似乎很開心。還說說起我的小時候，你小時候白白胖胖的，怎么現在變成那么瘦。

我呵呵了兩句，溜進了房間。差不多要吃中午飯，我才下樓。

午飯間，媽媽和爸爸聊起了舅舅。

李姨和舅舅結婚時才18歲，人生得水靈水靈的。個子不高不矮，有點瘦，穿起裙子來漂亮極了。

李姨本來是瞧不起舅舅的，但他家有錢，嘴巴又靈活，說起話來像是抹了豬油般的。誰聽起來，都舒服。

結果不出一年，他們就在一起了。結婚不久，就懷了小孩，醫生說是雙胞胎。李姨看著經常游手好閑的舅舅，感覺不到一點驚喜。

生的那天，剛好下暴雨。李姨突然感覺不好，肚子已經整天沒動了。想著月份也可以生了，李姨讓深夜還沒回來的舅舅回家，帶她去醫院。

李姨連續打了幾次，舅舅每次都沒有回家。凌晨去到醫院時，生出來的兩個孩子都沒有氣了。

3

那個時候，走了一個小孩仿佛比家里的雞偷了，還要冷靜。

李姨匆匆忙忙養身子后，又懷孕了。舅舅依舊是活得像是單身，整天整夜不在家。

一直到兒子出生，舅舅去醫院瞧了眼，就留下了媽媽，讓媽媽照顧她。

滿月后，舅舅徹底消失了。

沒有丈夫的女人，連婆家也看不起。李姨為了生活，就把小孩帶回娘家。娘家人人好，處處體諒。

李姨一連打兩份工，像個陀螺般不停地轉。日熬夜熬，終于把自己熬病了。沒錢治病的李姨整天在家里偷偷哭，小孩躲在角落被嚇到了，立馬跑去找我媽媽。

媽媽可憐她，借錢給她看病，幫她找工作。后來日子慢慢好了起來，李姨就變了。

媽媽和李姨在同一個單位，李姨經常在背后說她壞話，無中生有。但面對面時，又笑嘻嘻。后來，媽媽心累，就辭職了。

辭職后，李姨對媽媽的態度就更加冷淡。碰上了，也不會喊媽媽一聲。

4

從那時候開始，媽媽就決定不和她來往。

轉接點就是舅舅突然回來了，李姨找不到人訴苦，于是又找上媽媽。

她說很后悔讓他回來，10多年沒有男人的日子也過去，其實有沒有男人已經不重要了。

媽媽知道她的苦，畢竟也是親眼看著李姨家的起與落，何況她的男人確實是不可靠。但在媽媽心里，李姨已經不再值得自己付出真心。

現在的李姨，經常走過來何媽媽聊家長里短，一副和你很好的樣子。

偶然問起媽媽，你怎么和她又好了。

媽媽盯著手機，沒有抬頭說話。良久，像是想到什么說：遇著個壞人，連自己也變壞了。其實她還挺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