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范源

? ? ? ? ? ? ? ? ? ? ? 回憶范源

? ? ? ? ? ? ? ? ? ? ? ? ? ?蕭韻

? ? ?范源先生遠行之際我們都才“而起”之年。前些日子,幾個老伙計焦述,冀濮,仁榮,畫家小蔡等在一起聚會,說起安陽文壇上的一些舊事,一些老人,說著說著就說到范源。大家很是為世事滄桑感慨了一番。

? ? 范源先生當年是中國詩壇上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他不幸夭折,曾讓安陽市,河南省乃至中國的詩壇一片震驚。一位前輩詩人,范源先生的好友葉坪君當年在那首祭奠他的詩中這樣說:范源慘烈的意外“就像那棵果實豐碩的核桃樹/竟讓雷電般襲擊的黃蜂,擊中了某個要害部位,夭折而亡。墜落的果實滿地狼藉觸目驚心,一如斑斑血漬,頓使中原大地暗暗痛泣……”誠如斯言,那片斑斑血漬,讓一群鐘愛范源詩歌的粉絲“定兒們”哭了好幾年,一直哭到現在。

? ? 我和范源先生認識純屬偶然。一九七九年冬天,我去西大街西段路南一間小閣樓上參加一個文友聚會。進去后只有三四個人:王懷瑾(河南詩人王懷讓之弟),孫寶成,祝育春,劉金玉,好像還有丁抗。大約過了五分鐘,聽到“登登”上樓的腳步聲和大嗓門的喊叫聲。懷瑾說:“一定是欽佩(范源,原名:范欽佩。以下統稱范源)這家伙。”一會兒上來一個人,中等個偏高一點,極廋。頭發蓬亂,胡子拉碴。風風火火的性格,綻著燦爛笑容的臉上明顯凸顯出兩個標識性的特點:極聰睿的兩只眼睛和一口黢黑的牙齒。那天人不多,七八個人端著各樣的盛酒茶缸,粗碗,桌上幾包豬頭肉和花生豆之類的下酒菜。大伙兒興高采烈,氣氛很是熱烈。這之前,我聽說過他。知道范先生是公安局的,是個大詩人。很多詩在《詩刊》上發表過。我和范源互相碰杯時懷瑾在一邊介紹:平喜,寫小說的。范源馬上謙和的說:哎呀久仰。我當時就不好意思起來。連忙說:你大名鼎鼎,我要向你學習。范源一聽,仰脖喝了一大口,說:咱可不敢當。那天聚會大家都說了些什么,現在已忘得干干凈凈。在我的日記的這一天,只寫著這樣一句話:初識范欽佩,豪爽利落,坦蕩可交。

過去這么多年了,那次聚會時范君快人快語,智慧幽默的談笑,依然在我面前揮之不去。

? 那以后在群藝館,我和范源經常見面。也經常參加他的詩歌講座。

? 有一天我去焦述辦公室,范源也在里面。看兩個人拿著一本刊物激動地在探討什么。我坐在旁邊聽了一會兒,他們是在說范源剛發表的一首詩《長城是一條鞭子》。主題是把長城比作一條鞭子妥當與否。聽起來兩個人的觀點很一致,好像是館里某人(注:安陽群藝館)有什么微詞。詩歌創作組焦述和其產生了爭論,找范源討論如何平復這件事的。詳細情況已不復考。只記得范源擲地有聲的幾句話:我寫的,我負責。每行詩,每個字浸著我的血淚,我心昭昭。范源走后,焦老師突然冒出一句話:家伙有種!

?那個年代,說實話,說真話必須要再三掂量,業余告密者隨時給你一個莫須有的帽子,就夠你喝一壺的。現在看看這兩句詩,依然讓讀者心房怦怦::“長城是一條鞭子,抽打著我們民族的脊梁。”今天不依然是嗎?!可以斷言,如果我們不前進,“長城”這條歷史的“巨鞭”,仍然可以“鞭笞”那些不給“中華民族錦上添彩”的“廟堂大公”們的“脊梁”的!

?我翻日記,這一天還記載著這樣一件小事:在朱潤祥(群藝館小說創作組組長)的房間里,幾個搞小說創作的業余作者和范源在討論創作的情節提煉時,大家各抒己見,情形甚是熱鬧。輪到范源說的時候,他躍然而起,即興做了一個精彩的演講,當時范兄說古道今,旁征博引,滔滔不絕的高論可以知道他讀書甚多,知識面很寬,文學造詣確實很高。中間發生的一個小插曲,更令我記憶猶新。當時安陽市群藝館負責小說創作的朱潤祥老師不知怎么和范源談到詩歌和小說創作的共性和各自的獨特性這個問題。兩個人無意之中形成了一個小對論。他倆都是當時文學界的“高手”。且都很很健談。兩個人妙語連篇,交談的趣味橫生。當時在場的有我和王林斗(鋼廠小說創作員)馮曉燕等幾個人都聽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在說到詩歌也需要情節的時候,范源興致勃發地引述了托爾斯泰一段話和講了一個小故事,讓我至今難忘。范源說:(大概意思):“為了使藝術作品深刻,就得把許多原始的故事“細節”最大化提煉。只有精心提煉,才可以使文學作品更完美,更出彩”。當時,范源還講了一個故事:說普希金有一首《黑桃皇后》的詩歌。在這首詩歌里,普希金提煉了一個“圣才爾曼”三張牌的情節,使這首詩完美揭示了一個很深刻的社會大主題。這個情節大概是這樣的。一個紈绔弟子賭錢輸了,找他祖母要錢。他祖母沒給他錢,卻給了他三張牌。說你去吧,拿著它把本翻過來。這個倒霉蛋拿著祖母的這三張牌去了賭場。結果屢戰屢贏,手氣好極了。很快就把輸掉的錢都翻了回來。那天,范源君展示了他極好的口才。他講話邏輯性強,語速很快。且極具鼓動性和感染力。所以,他離開我們二十多年了,當時他談笑風生,說話詼諧,精辟的音容笑貌,在我眼前依然栩栩如生,宛如昨天。

?一九八九年九月三日,胸無城府,卻懷揣著一顆赤子之心的卓越詩人驟然離世,讓整個詩壇震驚。當時我在北京出差。回安陽之后,市總工會的劉文喜來單位找我,告訴我范源去世了,我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這怎么可能呢??我沒有趕上參加他的告別會,以致到現在我還覺得范源君還活著。只是出遠門了,沒有回來??至今,安陽許許多多會寫詩的,喜歡讀詩的,了解范源的,不了解但知道范源的偌大一個人群,恐怕都是這樣一個感覺。范源出了遠門。圈子中的人只要提起他——范源這個名字,臉上會馬上凝結出悲哀神色,一種虔誠的肅然起敬。它恒遠的向以后的人們,特別是喜歡詩歌的人們昭示:范源精神不死,他永遠活在我們的心中。在這里,我想把范源先生的詩《老虎頭上的跳蚤》給大家共讀一遍,因為這首詩最能代表他對人生的理解和認識。“像米粒一樣渺小,卻比老虎威風。老虎吼一聲大山也會顫抖。它能和老虎的血,并且在老虎的頭上,像老虎在山林里蹦來蹦去,老虎的毛是它自由的森林,想拍死它,望見老虎如血的眼睛,卻不敢伸手。”

? ?最后,我也謹以一首小詩悼念范源先生,以紀念他的二十五周年祭日,寄托我的哀思:

? ? ? 憑欄夜夜問天公,詩海何急墜新星。

? ? ? 一代奇才杳然去,千篇妙句仍風行。

? ? ? ?憶君高處玉臨風,讀你絕章人慟容。

? ? ? ? 對月傷心悲淚下,獨酌寂寞不眠中。

? ? ? ? 一年一度寫崢嶸,隨地隨時聽雅聲。

? ? ? ? 最喜范源軍旅曲,更服仗膽論長城。

? ? ? ? 綿綿不斷追思遠,點點云煙都是情。

? ? ? ? 二十五年只一瞬,恍覺昨日痛別公。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乙未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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