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是小三的一個朋友，他們來自同一個偏遠的鄉鎮，所以他們讀了同一所小學，他們從一年級就認識了，那時的老牛簡直就像一粒掉在地上的灰塵，土得不忍直視，小小年紀皮膚就黑的像個非洲小孩，全然不像現在，雖然依舊不是很白，但那種淺黃色中帶一點朦朧的黑更讓人覺得多了些男性的魅力和健康，加上如今的老牛那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的霸氣和高貴，早已經與20年前那個小孩判若兩人。即使老牛今非昔比，已不是當年的那個丑小鴨，但也不是天鵝，也沒有俊到秀色可餐的程度，也絕不是那種靠臉吃飯的人。他與小三是多年老友，因此小三對老牛的事情當然很熟悉，有時候甚至會耿耿于懷，提起來有些酸澀和妒忌。

那年小三六年級，老牛也是六年級，老牛第一次談戀愛，他泡了班花。

那年初中，老牛又泡了第二個妞，時隔多年，小三依稀記得那是個很漂亮的妞，但小三已經記不得那妞叫什么名字了，但她看上了老牛。

那年高中，老牛泡了一個低年級的妞，高中三年成四年，但還是散了。

小三一年年的成長，唱著羅大佑的“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改變了兩個人”，老牛也一年年的成長，長成了多情的男人。那些妞是愛過他的，他也真實的愛過那些妞，盡管他們并不知道什么叫做愛情，只不過朦朦朧朧地渴望在乎和被在乎，但有些東西在他們心里發了芽了。

不知道娜娜是老牛愛上的第幾個妞，小三只記得，老牛和娜娜在一起的時候，已經是大學二年級的時候了，娜娜還是低年級的同學，老?？偸窍矚g啃嫩草。

貴師大的白云校區有時候天空會飄著白云，有時候卻沒有白云，不管有沒有，天空還很藍的，蔚藍的天空下，總有一頭老牛，老?？偸强兄鄄?。

想象一下，蔚藍的天空，老牛牽著娜娜的手，走在校園的角落里，在體育場邊，老牛站在那些器材上嘎吱嘎吱地搖，娜娜站在旁邊嘻嘻哈哈地笑，老牛更加用力的搖，娜娜更加放肆的笑，笑著笑著就突然不笑了，老牛停下來，問她怎么不笑了，娜娜一臉茫然無助，老牛邊開始跟他講笑話逗她開心，邊手舞足蹈的比劃，像一只馬戲團的猴子，娜娜又忍不住笑了，她用手為老牛拍了拍身上不知道哪里來的灰塵，老牛慢慢將娜娜擁入懷中，在蔚藍的天空下，一頭老牛用他的嘴輕撫著柔軟的草。

老牛經常都會去做兼職來維持正常的開支，因為老牛家里并不殷實，他不得不在學習之余花時間掙錢，在那些日日夜夜里，老牛奔波于城市的街道與街道之間，又來回于學校與那家肯德基店，但累到無力時，會有娜娜的一聲聲安慰，或者一壺熱水?；蛟谝股畛梁?，總有人會等著他，他接起電話，聽到那聲音，然后互道晚安。

一個太陽漸漸西沉的傍晚，老牛在廚房里侍弄晚飯，晚飯的菜都是老牛做的，老牛會做一手的好菜，這一點小三是見識過的。老牛會做很多菜，但他一定會做娜娜喜歡吃的，他也知道娜娜喜歡吃什么，咸一點還是淡一點，清一點還是辣一點。娜娜當然喜歡老牛做的菜，不只是因為那些菜合她的口味，也是因為那是一種獨特的口味。老牛還在廚房里忙，娜娜在看電視，偶爾走過來說：“炒個西紅柿吧”然后轉身去看她的電視了。

老牛嫌她話多，說：“你知道說，怎么不自己動手”？

娜娜說：“讓開，我來”。

老牛說：“你來個屁，你知道吃”。

他們時常會吵架，有時候吵得很厲害，小三勸老牛讓著點，老?？偸菚芾碇睔鈮训膿砹?，然后找個機會悄悄向娜娜地負荊請罪，他這些套路小三當然明白。

有時候這種爭吵也成為他們之間感情的一部分。

不過這總爭吵也是真吵，吵著吵著，時間過去了，他們的矛盾中多了一條——他們怎么延續他們之間的感情。

娜娜是外省的，千里來黔求學，可她對故土親人戀之深切難以割舍，一心想回鄉就業，可是他真的不會留下嗎？

老牛去天涯海角都能混口飯吃，但老牛真的不想混飯吃，那個陌生的地方，很難有他一席之地，但他真的不會離開嗎？

是的，老牛沒有離開，娜娜也沒有留下，也許不是故鄉情結，也不是生活選擇，但是終究他們還是散了。

時間不會停在某一時刻，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過往的事情終將回不去，散了的戀情難以再續。

老牛是一個多情的人，從他不知道愛情是什么的時候開始，時間就悄然間培養起了老牛的多情，所以他喜歡上了第一個妞，他愛上了好幾個妞。但老牛絕不是個濫情的人，小三從來不懷疑老牛愛上了誰，小三也不會相信老牛會同時愛上兩個人，小三覺得老牛實在是情癡，小三曾多次見到老牛為情所困，一個無心的人，怎么能為情所困，老牛一定是一個有心的人。

老牛看著當年的照片，發著呆，想象著遙遠的人。

娜娜畢業后不久就結了婚，幸好當時老牛不知道，不然一定會大哭一場。

小三倒希望當時老牛是知道的，他想讓老牛大哭一場，或許這樣他就不會再想起她了。

后來老牛也結婚了，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時間如果不能掩埋記憶，終將會蒙上一層厚厚的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