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母親大人造訪,需小住幾天。
是日,突然想包肉包,可能是想要在母親面前好好表現一番。
于是,信心滿滿的籌劃,要在兩個小時內結束戰斗。
鑒于我已經兩年多沒有制作過這種食物,先生著實憂慮我計劃的可行性。
我呢,仗著12歲就自己煮飯的傲嬌,認為這些跟本不是事兒。
要知道在老家的時候,逢年過節的面點,包子餃子都是我一手操辦的(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嘛)。
打發先生去買肉、菜,自己則開始鼓搗家伙什,先發面。
生活中總是有很多事情就是憑著一股子心氣就開干了。
實際上,對于生活節奏快且程式化的我們這個三口之家來說,制作這種食物著實耗時耗力,總是讓我望而卻步。
以至于每次燃氣這個斗志想要動手的時候,都不得不勸自己算了。
就好像女兒說的“榮記的叉燒包不香嗎?”
“香!”
但,對于一個會煮飯,且能享受其中樂趣的人來說,面對食物,總有一種“我也能做”的執念。
況且,媽媽來了!
帶來了一種叫做鄉愁的東西。
“鄉愁”多浪漫的詞匯。
“愁”本是人類一種稍許有些低迷的情緒狀態,卻被各種凄美,華美,乃至壯美的詞匯,描述了上千年。
唐詩,宋詞,元曲洋洋灑灑道不盡一個“愁”字!
這大概就是中國文化,中國情懷吧。
畫檐蛛網,斜陽柳煙,即便是斷腸處,也得風流。
如是氣韻,閑處飄香,教人貪戀。
雖然,現如今我們生活的這個時代,便捷的各種網絡大大降低了鄉愁的濃度,更快的速度都等不及鄉愁涌上眉頭。
可,有時候大腦里深刻而鮮明的記憶翻涌的更快。
斷然,人可以斬斷“過去”,但不能不生活在“歷史”中。
此情,需要某些東西來排解。
食物,或許是異鄉人最便捷的“解藥”。
想家的時候,親自動手做一份記憶里才有的食物,美美得吃下去,打個嗝。
滿足!
食物和藥品都有療愈的功能。
療心愈體。
所以,煮飯真的是一件讓幸福來的很容易的技能。
說回來我逞能要包的肉包,生疏了就是生疏了。
從第一道工序開始,每一道都沒按劇本來。
面發的時間太長導致太軟,剁個餡還返工,量也超出去許多,嚴重超時到將近四個小時才將第一鍋弄熟。
賣相實在難看。
女兒自告奮勇第一個嘗味。
一句“太咸了”把我積攢了四個小時的挫敗感,潰散到滿身滿地。
“榮記的生肉包不好吃嗎?何必呢?”
唉!
小朋友還沒有積攢起那么多的“歷史”,哪里理解得到食物不只有一種“香”。
咽下去的哪里只是食物。
更像大腦里某塊記憶的閥門,打開的是那立體的鄉愁。
所以,我們執拗啊!
然而,我們總是在一次次現實與記憶的拉鋸中才明白,有些地方終究是回不去了。
有些余暉終究是要消散的。
多年以后,我的小朋友還會有“鄉愁”嗎?
時代的氣息是翻江倒海的,歷史的通道在海面上飄飄搖搖,可能他們需要頗費些氣力才能找準自己的坐標,在含含糊糊的世界里分辨得出青山綠水。
然后從迷惑到不迷惑,樹立起道德的指引;
受著熏陶,找到歸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