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七十年代的水鄉農村，真是一個難以解開的謎。不說那時的天空是如何的一碧如洗，也不說那時的人們的思想是如何的純潔無私，單說那時的男女關系，就夠大談特談了。

我要說的是在集體經濟時代，發生在各小隊禾場打谷場上的男女之間的事。這樣的事在每個小隊都有，不過是版本不同而已。不信，你去問問那些從上世紀七十年代的過來人。

打谷就是將稻穗上的谷子從谷草分離出來的過程。打谷場就是打谷的場地，一般在小隊的隊屋前后寬敞的場院，也稱禾場。

那時，男女社員在隊長的安排下，分工明確，他們紛紛聚集在打谷機的周圍各行其事。

隨著打谷機“隆隆”的聲音響徹云霄，打谷機的鐵嘴里塞進一把把稻穗。在機器的作用下，那鐵嘴里幾排鋒利的鐵齒奮力地咀嚼一番，打谷機的肚子將這些谷子與谷草分離，草自覺地掉在肚子底下，金黃的谷粒一顆一顆從打谷機的屁眼里噴出來，甩出一道金黃的拋物線。

一會兒，人們聽出打谷機的聲音有點異樣，突然“嘎”的一聲，打谷機罷工不干了。

這時走過來隊里的機子師傅中響，他手忙腳亂地將打谷機鐵嘴里的一把把稻穗給摳出來。這都不說，還要將打谷機肚子里的谷草清理干凈 。做這樣的活路，沒有一個多小時，是不可能將機子修好的。

他在清理稻穗時，嘴里并不閑著：這是哪個拆屋的郎頭，把打谷機的鐵嘴給卡死了，不知道喂那么多稻穗干嘛，是不是想讓機器壞了自己好趁機休息一下。

的確是要休息了。

你看社員們經過了長時間緊張的勞作時，一個個黑臉黑眼珠，連鼻孔都是黑乎乎的。他們好借機找陰涼處擦臉擦眼睛、鼻子，順便也休息了一下。

也有勤勞的婦女拿出準備好的鞋底，開始有一針沒一針地納起千層底起來。

婦女們集中的地方，總是會有故事在傳播。這些故事的主人公都來自本村或鄰村的人。

你們聽說沒有，隔壁五隊的東姣和記工員洪發做的好事，被人發現了，結果他們兩人都到大隊住一個星期的學習班去了。

這是在納鞋底的早姑不知從哪里聽來的馬道消息。

是有這個事。不過到底是誰發現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兩個當事人和行為。

一個年齡稍大的中年婦女珍姣說：

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就是不知道洪發這個沒結婚的年青人，怎么一下子就進了東姣這個有三四個娃的婦女，給布下的迷魂陣的。

聽說，洪發是在一次給社員收挖溝的土方時，被東姣這個偷人姥下了套。你想想，洪發又年輕，人又長得帥。東姣怎么能放過洪發？

早香接過珍姣的話茬說。

你們不知道，當時是在傍晚，男女社員的土方基本被洪發量完了，就只有東姣磨磨蹭蹭地等最后人都走完了，讓洪發收她的土方。

洪發正在收東姣挖的土方，用皮尺量的溝的長和寬時，不小心摔了一跤，結果你們猜，東姣去拉洪發時，不說了，難聽死了。

這是隊長的老婆小新在向人們講述她得來的第一手材料。

到底是么結果，你講啊，你講啊。

婦女們七嘴八舌地嚷開了。

不講，我們就把她的衣服給脫了，讓她一個人光著身子多難看。

這是快嘴快舌的早香提議對隊長老婆搞的惡作劇。

快別這樣，你們不要亂來，我講，我講。

當時東姣去拉洪發時，就順勢撲在洪發身上，然后，就將自己的手伸進了洪發的衣服里。你想想，洪發一個尚未開折的童子娃，怎么能禁得起東姣的引誘，于是當場在溝里，兩人就交上了手。

那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呢？好像你就在當場親眼看到的。要知道看到這樣的事情是會走霉運的哦。

我哪看到？這是洪發的老娘，也就是我表嬸昨晚在我家和老娘說起她兒子住學習班的事，我親耳聽到的。

她還說道：東姣的男人憨頭在送他老婆進學習班，幫她拿行李時還哭哭啼啼的，好像是對東姣說要她好好反省，多接受工作組的批評教育。沒想到這個實足的憨頭戴了綠帽子還不覺得可恥，還覺得自己的老婆可憐兮兮的。

大家正在談得眉飛色舞的時候，金元麻子突然拿個竹掃帚走了過來。

金元那小子是個單身漢，到了三十多歲說親的事還沒一撇。但凡誰家兒子娶親鬧洞房時，總少不了他。他趁鬧洞房的人多氣氛熱烈時，就伸出那雙咸豬手在人家新娘身上亂摸一氣，以解解自己長期不近女色的讒。

你們在談么事，這么熱鬧，說給我聽聽。

大家一看是元漢，都默不作聲。因為人們都曉得他心術不正，經常在集體勞動時，在女人身上動手動腳。

有一回，在挑肥田草的時候，他看到剛結婚沒幾天的新娘子田大麗在挑肥田草，于是就嬉皮笑臉地湊到人家身旁，想趁機占便宜。

看人家不理睬他，他也并不灰心，而是不遠不近地尾隨著她。不得不佩服這小子占人家新姑娘的便宜非常有耐心。

機會終于來了，田大麗挑了一頭湖草從沖擔上掉下來，摔在地上全部散了，要重新捆緊。

金元那這小子很快跑到她跟前 ，趁幫田小麗捆湖草的當口，就順勢撲在人家新娘子身上，不是被隊長的一聲斷喝，他非要干出格的事不可。

金元見沒有人理他，就向早香撲過去，一下子把沒有什么防備的早香撲倒在地上。然后元漢這就笑嘻嘻地壓在他身上。

這時，一旁的婦女們一哄而上，把金元那小子掀翻在地。早香立馬從地上爬起。

姐妹們，今天不放過他，今天我們幾個非治治他不可。看他以后還敢不敢在我們姐妹面前撒野。你們把他給死死地按住，看我來怎么修理這個王八蛋。

于是幾個婦女將元漢按在地上，早香飛快地將打谷機的脫離過的谷殼子，抓了幾大把放在籮筐里，再跑到金元面前，在大伙的協助下，一股腦兒將這些谷殼子，從金元的后腦勺的衣服里塞進去。

被婦女們折騰的元漢，在地下動彈不得，只得被塞得哇哇亂叫。

突然打谷機響了，人們又投入到投入了忙碌的工作中。

這時的打谷場上，只聽到機器的轟鳴，再也聽不到講話的聲音， 即使有也被震耳欲聾的機聲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