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的地方(二)

? ? ? 說來也奇怪,像我這樣隨意地游走在這片土地上,能夠再碰到他的幾率可謂小之又小。而當我再次看見他的時候,距離上次在杭州的公交站的分別只有半個月的時間。他當時正在對著電線桿上的一只我叫不出名字的長著很長尾巴的比鴿子還再要大點的鳥吹口哨,依舊背著我之前看到過的那個大包,他的哨聲沒什么旋律,聽起來不是很熟練還帶著漏風的聲音。我在距離他十米不到的地方看見了他,我想叫他,但我又不知道該叫什么,于是就干脆向他走過去。當我走近時他貌似也看見了我,轉過身來,而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那只大鳥也飛起來,撲打著翅膀向高處飛去。

? ? ? ?“你還沒走?”他先開了口,我很詫異,我一直以為他是一個不喜言語的人。

? ? ? ?“我還得在杭州待段時間。”我說著話轉眼想去找剛剛那只鳥,不過已經飛得沒影了。

? ? ? ?“是不是想問剛剛那只是什么鳥?”他饒有興致地問我。我本并不想問,突然反而來了興趣。

? ? ? ?“那是鳳凰。”

? ? ? 他說那種鳥是鳳凰,我還以為是他在說笑,可我看他卻一臉嚴肅,我希望他可以像上次一樣講述出什么有趣的故事。而這回他卻用雙手拉著背包帶震了震,轉身要走。

? ? ? ?我忙著拉住他,“我不明白,你不解釋一下嘛?”

? ? ? “解釋什么?”

? ? ? “那鳥啊。”

? ? ? “那就是鳳凰。”

? ? ? “怎么可能是鳳凰啊?”

? ? ? 當時的我自然不知道他說的鳳凰到底是什么意思,然后他便和我講述了一個故事,其實這次他講的東西也算不上一個故事,說是一段描述更恰當。

? ? ? 那個時候在我家的南面走上不到4里路就有一條大河,河的水向東一邊通著京杭大運河,向西流向我從未到過的西邊。我們這兒的人叫那河不叫河,而是叫洋,馬過洋,我們用我們的土話是這樣說的,至于普通話的正真的名字,我至今也還不知道。那片洋是我們這里最大的水域,在幾年前有一架客機失事在了印度洋里,那個時候我爺爺問我印度洋在哪兒,是不是比馬過洋還要大。

? ? ? 我很小的時候洋就已經被人承包來養了珍珠蚌,不過除了你不能去偷人家的蚌,你去那里干啥都沒人管。而對那個時候的我來說,那片洋存在的意義只有三個,給我奶奶摸螺螄,給我爸釣魚還有就是給我探險。馬過洋不是一片開闊的水域,而是被很多高出水面幾米的的土壟分隔成了好多片,不論是你走水路還是走土壟,都和迷宮一樣。每條土壟只有四五米寬,兩側蕩水,上面被種滿了竹子,不論你是在哪個季節進入這片竹林,腳下踩的永遠是厚厚的竹葉。于是蛇蟲鼠蟻也就多了起來,于是各種鳥也多了。有一次我試圖從一個土壟跳到另一壟上,那個時候我真不太敢。可是這種感覺就是那么神奇,我比較喜歡兩種感覺,一種是勝券在握,另一種就是我相信我能成功,但我不知道以我的能力是否真的能做到,在想做和不敢之間徘徊,最后選擇了嘗試。那次我跳了過去,但由于用力過猛,到了另一邊之后慣性太大,被樹根絆到了腳,結結實實地拍在了地上,還向前滑了半米。一般那個年紀的小孩摔成那樣總要滴幾滴眼淚,我卻很高興地爬了起來拍了拍衣服。但就當我回頭看我跳過來的那土壟時,就在最邊上的,一棵已經長地倒向了水面的大毛竹里飛出了一只大鳥。那只大鳥全身金棕色,有著很長很長長于身體幾倍的鮮紅色的尾,撲打翅膀的聲音在水和一壟壟土之間形成了回聲。我看著那鳥,突然想起來,那就應該是鳳凰。

? ? ? 聽他講完這些我才意識過來,所謂的鳳凰原來就是他最容易產生模糊的記憶中的一個意象。他看我一臉明白了的樣子,也笑了笑,然后又轉身要走。

? ? ? 我連忙反應過來,“我覺得你講的都挺有意思,能給我個聯系你的方式嗎?我需要更多這樣的故事。”

? ? ? “如果真的想聽,那你可以來我家找我,地址我上次說過。”說著他又要走。我本想再攔住他,但我意識到記下他剛剛講的更重要,畢竟我還有段時間才會離開杭州,上次我就已經打算去他說的那個地址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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