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月光透過兩層玻璃照耀在樓梯上，這座四層的宿舍樓里將會出現通往五樓的樓梯。當你踏上第一個臺階，就走上了通向地獄的路。在第五層，走廊的盡頭將會出現514號宿舍。那514號

千萬不能進！

一

? “謝謝。”啟哥對正臥在下鋪看練筆的帆說，帆點點頭表示聽見了。

? “坐吧，新來的。我來跟你說說我們宿舍的規定。”這句話是對我說的。

? 九月一號開學時，我第一次走進學校的宿舍樓，當然是男生宿舍樓。因為來得晚，我被分到了末尾的房間：414。這間宿舍只有三名學生，帆、啟哥還有我：陳森。

? “不必了，我上樓前已經在宿管辦門口看到公告了。”我說。這里唯一高級的地方莫過于一棟四層的樓還在宿管辦門旁安了一部電梯，但宿舍明確規定禁止使用。

? “我指的不是宿舍規定，是宿舍禁忌！”

? 不得不說啟哥用詞準確，“禁忌”這個詞立刻提起了我的興趣。

? “每一座學校都有一座鬼樓。”

? “這句話好像是我告訴你的。”我說。

? “據學長學姐們說，赤潮中學建成的那一年，曾經有一名學生在宿舍樓樓頂失蹤了，叫洛什么，人們什么線索也沒發現，就像……就像人間蒸發了！

? “據說在這里，每天晚上都會聽到樓上傳來‘咚咚咚’的敲擊聲，那就是鬼魂在樓上敲擊墻壁。你可能會被吵醒，但千萬不要下床，要待在床上撐到天亮。”

? “啟哥，”我說，“咱們的宿舍總共就四層，哪來的樓上？”

? “所以說是鬼樓嘛。”啟哥突然壓低了聲音，“不過放心，半夜出門去洗手間的都回來了。”

? “你曾經被吵醒后硬捱到凌晨五點？”

? “我一般都是六點才醒。”

? “你宛如在逗我。”

二

? 半夜，一陣“咚咚咚”的響動把我吵醒。那響動是從上方傳來的，我抬起頭，卻只看到了雪白的天花板。原來啟哥沒騙我，我感到很驚訝。我扒著床沿向下望，帆還在熟睡中，而對面上鋪的啟哥正在打呼嚕，震天價響。我開始懷疑我是被他的呼嚕聲吵醒的。不管怎么說，總不能我真的要等到天亮吧。

? 走廊上亮著燈，兩邊的房間一片死寂，就像一間間空宿舍一樣。當我關上414的房門后，連啟哥的呼嚕聲都聽不見了。

? 好安靜的走廊啊，安靜得嚇人。

? 我摸索著找洗手間，打算洗個臉清醒清醒。突然，我想起了啟哥告訴我的“禁忌”，便好奇地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 來到樓梯口，我慢慢抬起頭，看到了一截樓梯，一截通往五樓的樓梯。

? 就像剛跑完一次五十米，我的心跳猛然加速，大量的血液沖回大腦。我趕緊扶住樓梯扶手，眩暈感讓我站立不穩。好奇心的驅使下，我一踏上了樓梯。十八個臺階后，我來到了第五層宿舍樓。

? 這里與其它四層沒什么兩樣，都是明亮的走廊加上一扇扇緊閉的門，外加一部關著門的電梯。我正琢磨著先往左走還是往右走，這時，我的余光捕捉到了一絲異樣。

? 左邊的七個房門似乎出現了變化，我回過頭來，看見七扇門的門把手竟然同時轉動了一個角度！而且還在不斷轉動著！

? 我嚇得后退一步，摸到了樓梯扶手，讓我安心了不少。

? 這時，似乎聽到命令一般，七個門把手同時轉回了原位。與此同時，門縫下汩汩流出一股股暗紅色的不明液體。隨著液體一點點緩慢向外冒，一陣歌聲從腳下升起。那歌聲無比空靈，就像遙遠的山谷回響，而它的旋律，讓人有意聯想到了送葬的隊伍！

? 我緊張得喘不過氣來，手伸向腰間拿舒喘靈，但卻摸了個空-我把它忘在了宿舍！

? 不明液體很快蔓延到了我的腳下，那歌聲變得雜亂無章，各個音符在我的腦子里橫沖直撞，變成危險的信號似乎在催促我逃跑。我一步步后退，最后，脊背撞在了嘎吱作響的木板上。

? 514

? 我已經退到了走廊的另一頭，而不明液體已經將樓梯口堵住了。它們步步逼近，我感到它們幾乎要爬到我身上了。

? 我驚恐地大叫，期望樓下學生能聽到我的呼救。我的右手摸索著抓到了門把手，身體向后一頃，摔進了514號宿舍內。

三

? 我立刻抬起頭，警覺地觀察四周，房間里很暗，但還是可以看清左右八張床鋪上沒有一個人。站起來，房門已經在我身后關上了，我似乎能聽見那些液體撞擊房門的聲音。

? 突然，我感到這間房里并不只有我一個人。

? 一陣輕微而均勻的呼吸聲傳入我的耳朵，我趕忙彎下腰扶著床沿蹲了下來，似乎在躲避黑暗中的敵人。我的目光快速掃過一排排床架，但依然看不到第二個人。這時，我的目光停留在了書桌上。

? 那擺放著一個薄薄的本子，我認出來了，那是帆的練筆本。

? 我在樓下親眼看到他裝進書包里的練筆本，怎么會在這？

我哆哆嗦嗦地翻閱起來，看到了那些熟悉的字跡，有些甚至是我給他寫的評語。詭異的一點是，他的練筆竟然寫到了九月四號。

今天是九月一號，上午還舉辦了開學典禮。

我眨眨眼睛，發現自二號以后都是日記，其中的內容更是怪不可言。

九月二號 星期四

? 已經是第二天了，我然沒能找到解決現狀的辦法。

九月三號 星期五

? 還好我的手表可以看日期，要不然我真的要睡顛倒了。窗戶外面一直是黑的，分不清白天黑夜。啊，我又聽見它們的聲音了，就在門外！趕緊趕走他們吧！

九月四號 星期六

? 周末了，但我依然決定在屋里度過一天。這幾天，我發現身邊有不少怪事發生，物品總是無故移動。昨天晚上，我在夢里驚醒，看到了床頭的兩個血手印。一陣歌聲從床下傳來，我拉開床單，看到了

最后一篇字跡潦草，明顯是趕出來的，就像是臨交作業前補上的一樣，而且最后一句話并不完整，是他忘記寫了，還是那床下的東西......不可描述？

一陣寒氣從我的腳下升起，全身汗毛倒豎，我立刻趴在地上，迅速掃描床下，卻什么也沒發現。

這時，我注意到四號日記下用紅字寫著一段評語。定睛一看，那氣勢如虹的連筆字幾乎讓人分辨不出。能做出這事的只有啟哥。

我極力辨認那些字解讀了一部分。

陳森，我知道下一個? 如果你? 這段話，快跑！永遠? ? 發生什么，不要回頭！

一條床單從上鋪掉了下來，就像一道電流擊穿了我的大腦皮層，提醒著我：這里有人，而且不知是敵是友！

我轉身沖到走廊上，發現不明的紅色液體已經消失了，走廊恢復了平靜，唯一不同的一點是，508對面的電梯門是打開的。

我拔腿沖向樓梯口，但卻一頭撞到了墻上。我跌坐在地上，難以置信地望著這一切：507與508之間的樓梯口去哪了？我面前只有一堵冷冰冰的墻！

對了！我回頭望去。難道電梯就是我的退路？這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歌聲再度響起，那些液體重新從門縫里涌了出來。

在液體接觸到皮膚的前一秒，我沖進了電梯。液體已經蔓延到門口，我瘋狂地按著關門鍵，可是電梯門卻怎么也關不上。我焦急地砸著鍵盤，就在那些液體要撲過來的一瞬間，門關了。

我靠在金屬墻壁上喘著粗氣，感受著電梯向下的加速運動。

“嗨，陳森！”

我打了一個激靈，幾乎沒有聽出是人的聲音。

“陳森，看這里。”

我抬頭，看到了電梯的揚聲器，聲音就是從那兒傳出來的。不是電梯自帶的冰冷的機械音，而是人類帶有語氣的說話聲。

只是死氣沉沉的。

“你好呀，我是洛文琦。”

我的心一沉，想到啟哥說過，建校之初的一名學生……

已經五十多年了。

“我們在這里，永遠不會改變，不會老去，不會死。”

那個揚聲器還在“說話”，距離那么近，就像有人躲進那里，隔著一層扎滿洞的鐵板說話。

“來吧，加入我們，你到這里，你也不會死了！”說完他爆發出一陣干啞的大笑，就像收音機在播放一個破損的磁帶。

“閉嘴！”

我猛出一拳砸在揚聲器上，接著第二拳、第三拳……

咚！咚！咚！

直到我的雙手手沾滿了自己的血液。

“叮咚！一樓到了！”

現在，我才發現自己多么渴望聽到電梯那冰冷的聲音，而不是人的聲音。因為人會殺死我，電梯不會。

在踏出電梯門的一瞬間，我絕望了。那正對著一扇門。

508三個燙金的數字刺痛了我的雙目。

還是五樓！

試了幾次，不論我按下什么數字，電梯都只會停在五樓。就像一股力量把正在下降的電梯吸了回來。

? 我走出電梯，絕望地捶打著墻壁。突然，我感到背后有一個人影擦了過去。

? 我立刻轉身，看到“它”進了電梯，面帶微笑。門關上的一剎那，我記住了“它”的臉。我再熟悉不過了，那張臉是我的！

“不過放心，半夜出門去洗手間的都回來了……”

? 等等！難道回去的不是我嗎！

四

“謝謝。”我對啟哥說道，他點點頭表示知道。因為他正忙著試自己的新鞋。

“每個學校都有一棟鬼樓。”我對三峰說。

“這句話似乎是我告訴你的。”

（正文完）

以此紀念我們昔日的四人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