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一時半會兒也寫不出什么來,就先粘一篇老文,挺雜的老文吧。
“青春千般好,也好不過金色陽光下,帶著青草香氣的無知,風吹雨打要扛過,江河湖海要闖過,既不害怕未知的將來,也不憎恨某一部分的自己。”
? ? ? ? ? ? ? ? ? ? ? ? ? ? ? ? ? ? ? ? ——張曉涵
我時常會去想那些小時候發(fā)生的事,就是那個模糊又忘不掉的時期。
那時候我們家還沒有搬走,住在離孝婦河不遠的一條街上。說是一條街,可路兩頭都處是半通不通的狀況:街的一頭是一間破屋擋起來的,留下剛剛能過一輛轎車的距離,另一頭則是一個垃圾池,往北能走到大道上去,垃圾池右邊算是一條小胡同,能走到河邊。那時候穿過小胡同是一片菜地,其中就有我二姑家的地,我忘了當時她都種過些什么菜,大概也沒記過,只記得她是經(jīng)常叫著我過去逮螞蚱的。長長的田壟從一頭跑到另一頭,草或者菜葉子底下的螞蚱就跳出來,然后抓住。一壟一壟地跑,就能抓著不少,拿一條狗尾巴花莖穿過螞蚱脖子后面串起來,便跑不得了,要是家里養(yǎng)了雞就帶回去喂了。
其實另記得田間有一種東西我那時不太喜歡,土話叫“剌剌秧”,學名葎草,夏天小時候從地頭邊走的時候,我的小腿就不知道被傷了多少次。而現(xiàn)在卻不太常見了,不知道是不是除草劑的緣故。
那時菜地的周遭是兩片樹林,一片楊樹林一片柳樹林。我想楊樹林更好玩兒些,因為楊樹都長得還算高,可以說那是童年第一印象中的“參天大樹”了,林子傍著河,一入夏便很涼快。男人們沒事的時候便愿去林子底下,撐一把馬扎,拿一把蒲扇,再提一壺茶水,談天論地或者靜靜地坐著。
至于那片柳樹,比起楊樹,柳更適合遠遠的看,從河堰上來的風撫得柳樹乍是好看。那楊樹林就不一樣,人來的多了,楊樹底下便不長草了,也或是從來就沒長過,軋得平平分分,正合人待,高處的風一吹,樹葉就開始奏鳴,和著梢前的情歌,唱一整個夏天。蟬常在枝稍之前,想淄博人把蟬叫做梢前便再合適不過。
立夏之后,每到入夜,林子里便會興起全中國人都熱衷的一場運動,這場運動悄無聲息卻人員眾多又曠日持久,我甚至覺得這有效控制了梢前在正午的演唱分貝。摸來的梢前猴若我舍不得吃掉,放到暗盒里,只消一夜的功夫便脫殼而出。盒子合上這一夜就千萬別打開,如同太上老君的紫金葫蘆,打開便功虧一簣。
關乎童年再就總會想起小時候見過的那些動物,父親養(yǎng)的虎皮鸚鵡或兔子,街坊大爺養(yǎng)的百靈,隔壁南方人養(yǎng)的貓,對街小賣鋪養(yǎng)的小黑狗。
說起父親養(yǎng)的兔子,印象里不知道是我實在不感興趣還是爸當初不讓摸,也或是父親養(yǎng)不太長久便不知去向的緣由,并沒有多么深刻的記憶。而對于那些虎皮鸚鵡和其他樣式的鳥,卻是占據(jù)了我整個童年的。父親好像是從來都不會去遛鳥,就干掛在屋檐子底下,給點小米和清水,或者時不時加幾頓我繳獲的葷菜螞蚱?只是后來住了單元樓之后,爸爸再也沒養(yǎng)過那些鳥。
要說我父親養(yǎng)的時候最久的動物,肯定是魚,單元樓里頭一樣能養(yǎng)。父親養(yǎng)過那些丁點兒大小什么紅綠燈孔雀尾之類的魚,養(yǎng)過大的諸如金龍銀龍那樣的食肉魚,也養(yǎng)過錦鯉,還有紅鸚鵡和炸頭的羅漢魚。爸爸從三十大多歲便開始養(yǎng)魚,一直到現(xiàn)在。不過我估計他養(yǎng)花的年頭該更久了。
我家也養(yǎng)過雞,不過不是為了吃,是因為當時我想養(yǎng),畢竟院子不大也養(yǎng)不了多少。只記得那年禽流感,小公雞已經(jīng)養(yǎng)的會打鳴兒了,因為爸媽把它們送到養(yǎng)雞場還哭了一場。大概確實是送到了養(yǎng)雞場吧。
說起別人家的小動物,該提一提對街小賣鋪老兩口的那條小黑狗。它叫貝貝,大概只比我小一兩歲。前年看到它嘴巴周圍一圈都長出了白毛。想起來它是送走了多少自己的孩子,現(xiàn)在應該還在胡同口曬太陽吧。應該還在吧。
我爸養(yǎng)花養(yǎng)的最久,和魚一樣一直養(yǎng)到現(xiàn)在。至于種類估計我都是數(shù)不清了,大如一人多高的杏葉藤、幸福樹、龍血、夜來香,也有各式吊蘭、文竹、紅白掌、串紅、綠蘿、富貴竹、蘆薈、長春、君子蘭、凌霄、石斛、蟹爪蘭、長壽花、仙人球、地瓜花、萬壽菊,還有那時一現(xiàn)耳的白曇花。老爹養(yǎng)過的確實太多,印象里凈是澆花用的臭水。想不起來的花卉應該還有一些。可又也是因為后來搬進了單元樓,繼舍棄了鳥兒之后,花兒也養(yǎng)的少了。只剩下在陽臺的幾盆吊蘭和蘆薈,以及客廳擺的幾叢綠蘿,都是些不再需要多么精心照看的栽培,折幾枝就能生長。想來還是過去的歲月豐富一些,爸爸也操心一些。
我家養(yǎng)過花養(yǎng)過魚養(yǎng)過鳥還養(yǎng)過兩只小烏龜,不過倒是沒養(yǎng)過狗或者貓,這反而成了讓我一直想養(yǎng)的小動物。我想,有朝一日吧。
那時候和各家住得也近,而現(xiàn)在出門開車,而我卻又跑到了大陸的另一頭。
關于家鄉(xiāng),忘不了的有一條河,我的前二十年一直沿著她度過。
孝婦河,可以說是淄博的母親河了,從南往北縱穿淄博市,匯入小清河然后流向大海。盡然一直往北,就是流不進北邊的黃河,絕不同流合污。
我偉大生命的前十年生活在她的中游,傍著留仙湖的是我的淄川,不大的城,四個街道九個鎮(zhèn),不多的人,卻總有人一世不得相見。
我家在留仙湖旁邊。留仙湖歷史悠久,多有典故。相傳,世界短篇小說之王蒲松齡先生南游歸來,路經(jīng)此處,看到清風徐徐,長堤逶迤,垂柳婀娜,碧波微蕩,漣漪多姿,恍如仙境,他頓覺神曠神怡,流連忘返,在此處垂釣詠詩,竟數(shù)日不思歸路……不過話說蒲先生本來就是淄川人他能走多遠的“歸路”……百度百科寫的這段也確實不咋樣。不過也確實是因為有蒲先生才叫的“留仙”。而留仙湖其實不是什么湖,或者至少在過去沒有現(xiàn)在那么大,且算她是個半天然半人工的城市內(nèi)湖。但是現(xiàn)在也沒覺得多大,蒲松齡怎么就能“數(shù)日不思歸路”呢,難道天天釣魚嘛。
留仙湖旁邊是一個公園,當然是叫留仙湖公園,雖然淄川人都叫她“大草坪”。為啥呢,因為最開始確實只是個大草坪……淄川人就會在周末或者什么時候和家里邊一塊兒去草坪上散步野餐放風箏,后來種上樹了,有人說環(huán)境更好了,可我看怎么野餐放風箏的人不如以前多了呢,因為環(huán)境好了不舍得糟蹋?還是因為樹多蚊子多風箏掛線?
爸媽還是喜歡晚上吃完飯去遛上幾圈鍛煉身體,我反正是不喜歡去了,誰讓我怕蚊子怕蟲呢。當然現(xiàn)在是想去也去不成了,開玩笑,估計回去了我也還是不想去。
估計我也只是騎著電動車繞著小城瞎轉(zhuǎn),想象著蒲松齡當年怎么就能寫出那么懸乎的恐怖小說。自在地在祖國960萬平方公里疆土中的960平方公里地里晃來晃去。
偉大生命的第十年到第十七年,我在上游度過,有足足的七年,在博山,在另一座小城。
博山區(qū),三街七鎮(zhèn),住著五十萬人。走過再熟悉不過的英雄路,逛過人來人往的西冶街,生活過最最美麗的我的中學。博山擁有的我的整個中學時光,也是到如今人生中最幸福最快樂最好的時光了,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年月,最好的你我他。
那就會想到現(xiàn)在的我難道不如以前好嗎?綜合考量我覺得,還真是有待商榷哩。
畢竟時間是讓人改變,但卻不能論斷是變好還是變壞。我覺得我當然沒變壞,好沒好就得好好考慮一下了,當然了我得腆著臉說我人本來就挺好的。
那你們說我好還是不好嘛……
然后,偉大人生就到了下游了。
十八歲到二十歲,微熱,微迷。
也算是真正來到了淄博市的中央地帶——張店。對于張店其實除了理工大也想不起別的什么,因為確實也沒有什么山湖文景,只是一座當今快速城市化的典范。張店很大,大到騎自行車會感覺累,這是在淄川體會不到的;那兒又很繁華,繁華到夜里望不到星星,這是在博山體會不到的。至少在那時。
至于后來的,還不好說,那是發(fā)生在9000公里之外的事情了。我什么也不想記,我的意思是現(xiàn)在,現(xiàn)在我不想記,因為這段時間在腦子里實在是太清晰,等我離開了或許會再去記,可能很長,可能很久。
有時候會想,這二十年究竟有了多少機緣巧合或者命中注定才讓我變成現(xiàn)在的樣子。
我的偉大人生啊,去他的偉大人生。
先到這兒吧,有時候?qū)懙奶嘁矔捑耄皇菂捑雽懀菂捑胂氲锰唷.吘瓜胂肴菀祝y的是往前走。
未來很長,一切難講。
2017年4月10日? 巴塞羅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