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荒廢了快兩個月沒有看過一本完整的書，備忘錄里零零星星的只有幾個突發感想的段落，好似我從未踏足過這兩個月的生活。而我總是以我很忙來消減自己對生活褻瀆的理由。我考證了，我準備考試了，我要上班，我要看朋友.....看起來生活很充實，但卻片言只語都沒留下。我想對生活說句抱歉。

二

昨天夜半迷迷糊糊接到一個電話，是久不聯系的老友打來的。因為接通了電話他看起來很欣喜，我聽得出來他輕快的語氣喊:“矯情鬼，你攢夠存款了嗎？”我回：“荒唐鬼，你的存款該花完了吧。”最怕突如其來的尷尬。他笑我也笑，末了，他說：“我現在有點想你。”我驚異他說出想我這樣的字眼。

他說，他前段時間出了車禍，在重癥病房昏迷了七天，在醫院住了快三個月，剛剛出院，積蓄也花的差不多了，車子也送去了報廢廠，所幸人還好。家里給安排了一份工作，休養一段時間就去上班了，相親了還不錯的女朋友，發展順利的話打算年底結婚。

他說以前總是把生死看作是大義凜然的樣子，可是在他控制不住方向盤的時候，他從未如此的迫切過活下來，他想，自己可不能就那樣死掉了，在這世間什么都沒留下過，葬禮上想要描述他的人都不知該如何說起。他說了很多。平時侃侃而談的我竟說不出一個字來描述自己的后怕和慶幸。我只得在心里默默感謝老天爺讓他活下來了。

三

我倆認識六年，第一句話就是他叫我矯情鬼，當時我尷尬在原地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他看到我的反應突然繃不住的笑了。后來熟起來他和我講說因為他剛好需要換新的女朋友了，所以打聽了我的微信，看到我朋友圈的動態便覺得我很矯情，和他犯沖。他當時只是想逗下我沒想到我當真。我們真正熟稔起來的原因我在時間的洪荒中沒有找到。我想大概他也忘了吧。

后來我叫他荒唐鬼，他不知道自己的銀行卡后面有幾個零，他一個月可以換七份工作，前任的數量多到我借他一雙手也數不過來。喝醉酒亂跑被錯抓進派出所讓我去領他。我從來沒聽他講過對任何一個人的念念不忘，好似他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怪物。她叫我矯情鬼，喜歡倉央嘉措的詩意，羨慕王菲的任性，偏愛王小波的深情。每一個被印在書的扉頁上的名字我都喜歡。感情豐盛到都要溢出。還想做一個餓不死自己的女裁縫。我瞧不起他對生活的放縱，他詬病我的矯情。

這樣的水火不容的兩個人在后來的日子里竟如此契合。我保留對他放縱生活的鄙視，但卻始終相信他的宏圖大計。他依然譏笑我的矯情，卻會在等女朋友的空當里去書店給我買新出的傳記。

他說我是第一個敢坐他車的女生，車子和路面的摩擦聲將萬家燈火的嬉鬧湮滅，我說因為老天爺愛我這個孫女啊，才會肆無忌憚。他陪我走在影影綽綽的路燈下，我說這么慢的歲月，你別失了耐心。他說他想當自由的賽車手，憑心情定路線，我說因為當不了職業的。他問我為什么不做寫手，我說自古畫家流浪作家窮，他說因為你水準不高。

但其實我明白他為了自己喜歡的放棄了很多東西，我尊重他的所有選擇，因為我知道他在做出選擇的時候也放棄了很多東西，哪怕他放棄的和堅持的在外人看起來如此荒唐和不務正業。就像他明白我的戰戰兢兢和小心翼翼，見到美好的東西我會繞著走。非常想要做出點成績來的樣子大都冒著點傻氣。這大概是我們唯一公有的。可我們之間的陪伴，不需要那么多的紐帶，僅此足矣。

四

祝我的朋友喝酒唱歌永遠肆意，不討人喜歡也好，以前看過一句話，人的特立獨行往往是他只會這個，我想了想，我這樣糟糕的人，把路走窄了，未嘗不是一種出路。想到要和自己嬉笑打鬧一生，現在就開始熱愛。

五

路才走了幾百米，心思早多了好幾條，說起生死少了厚度，也不知道該像誰怨對發笑。文章雜七雜八亂七八糟。月亮可真是個壞家伙，天一亮就走掉，在工作的牙縫里擠出一絲絲生活，寫的當然是不好。為人，成想成就之事，做想成為之人，潮起潮落風云變幻，心中自屹然不動，去踏平腳下路，我要的，是千萬人中有人風塵仆仆為我而來，生活里的路燈永遠明亮。我要的是成為我自己喜歡的人，而不是人生的楷模。

最后，寫在二十開頭，人是在什么時候長大的呢，并不是在那些光輝重要的時刻，不是站在領獎臺的瞬間，是走在路上陽光灑下來，穿過葉子落在臉上，突然抬頭看的時候，今天想了想，是在事情真正過去之后，發現經歷過的好壞事情還挺有趣。而人啊，需要浪花拍打皮膚留下的印記，需要清風拂面的清香。而這才是生活真正存在過的印記。

打了一局游戲，輸了

2018/8/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