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古難全。
“要么不要去傷害別人,否則就做得冷酷一點。不要用道歉去侮辱那些被你傷害的人。”
我意識到自己看見蘭波的這句話有點太晚了。
我之前說得最多的就是,對不起,我道歉,我懺悔,原諒我吧。
的確看起來像是侮辱,更像是自我尋求解脫的一種儀式。反復懺悔,尋求原諒,是對自己心軟的贖罪,是對傷害別人的必然早有預料的自我責罰。換句話說,語出傷人時有一部分故意的成分是真的的,我因這故意造成的后果而虔誠懺悔萬分恐慌也是真的。
他問我是不是有太多事情隱瞞。
問我是不是根本沒有未來。
問我對大多理所應當事物抵觸的緣由。
我全沒能給出滿意的答案。我完全無法給出答案。
常人基本無法體會到那種過度病態的想要據為己有的心情。想要將所有物與外界切開的聯系的想法。看NANA的時候覺得娜娜身上有那樣的影子,為了把奈奈圈養起來的陰謀,對蓮的樂隊充滿的敵意。
總有人稱贊承諾的重要性。
對未來的期許并非皆為花言巧語,盡管大多數男人都為了討好新歡信誓旦旦鋪墊著未來。我相信在某些瞬間,這種白頭偕老長廂廝守的美好幻想是發自內心并充滿自信的。只是大部分自信和誠意都因為各種原因在半路變卦了。
就好像每一年初的新年計劃,總在滿腔熱血中夭折。我同樣懷有希望,對美好充滿熱情,但對無法保存幻想泡沫,構建未來的的恐懼超出了前兩者。
我看過他甚是愛別人的樣子,我知道那是什么樣子。
我躺在床上打了一整天的游戲,我沒法告訴他我所經歷的短暫又漫長的恐懼,我不能用他不愛聽的絕望來形容我自己。但那種熟悉的幾近自我虐待的絕望就是降臨了。
太陽落山我決定出門,去泳池呆了一個小時。七月半的晚上我在郊區看了很久的月亮。
月亮很亮,我不確定是不是很圓,好像是有缺陷的,但是亮得很漂亮了。
猜忌是最美麗又最險惡的詞,她很好地得了人類那最后一點貧瘠的想象力的獨寵,孕育出來絢麗連貫的如綢緞一樣貼心的樂章。她讓人順理成章地將心中無法成型的惡加冕在別人的頂上。她讓人覺得自己英明,事實上把僅有的一點歸屬感也丟掉了。
我漸漸明白上癮是一種什么樣的感受。你明知道各自的思想背道而馳,你的陰暗永久無法在他的艷陽下行走,你時常因他的話懷疑人生,他讓你感到一無是處,將就地選擇你,你刻意放低了姿態想要卑躬屈膝,他教導你,而你無力的爭辯從來得不到承認,你要感恩,要回報,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再也無法忍受你。你需要學習如何不斷變好,你也知道離開他你不過是回到墮落,徹夜不眠對黑暗充滿興趣。但你還是不由自主會想念他,這種想念衍生自一種長期的磨合和依賴。
我對這世上的一切都是充滿戒備心的。難以磨滅的無法卸下防備的不安。我全然不知安全感為何物。
我決定試著放開了接受他。我不知道愛是什么,我只知道這樣看上去權衡利弊又全憑意氣的選擇多不容易。
可現在好了,他再也不相信我了。他像我最初對待他一樣對待起我來。我理解我的病態引起來的他的不安。
我決定脫下鎧甲,而他拿起了劍。
好在月有陰晴圓缺,不要破碎和黯滅,總歸是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