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陽走后,陸離并沒有點燈,周圍安寧靜謐,夜色昏暗,黑暗中陸離對菀兒說,時間不早了,趕緊休息吧,明日還要繼續趕路。說罷便自顧擺起凳子而后躺在上面入眠了。
第二日一大早,陸離和菀兒起早上路,剛要走,就看到一隊人馬停在客棧外,仔細一看,竟是宋朝陽。陸離看到走上前問道:“你這是要做什么?”
宋朝陽:我要和你們一起,林祁元的案子我也很關心,而且我也想保護菀兒。
陸離: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朝陽,又無心再說什么,陸離的隨從本來想制止的卻被陸離攔下了,隨后和菀兒上了馬車,任他跟在后面。
行駛中
陸離看著菀兒,帶著略微憂傷的聲音說道,你是不是恨我,拆散你和朝陽。
陳菀:她看著他怔怔不語之后轉過頭,不說話,心中卻覺得可笑之極,他居然誤解自己和朝陽的關系,只是,現下,她的事她不想向他解釋。
陸離:看著跟在后面的宋朝陽,又看了看她,說道,如果我們一直這樣,只怕會一輩子這樣了。
陳菀:你什么意思?
陸離:他躲避了她的眼神和質問,只是看似無所謂地說了一句,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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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揚州的第一件事便是安頓人馬,揚州知府為陸離安排了一處別院,很是清幽。隨后陸離馬不停蹄地去揚州府。他和朝陽做了協商,在揚州辦案期間他可以跟在陸離身邊協助,辦案以外的事他不會干預,但是和案件有關的,他必須和自己商量。畢竟陸離有著正式官員的身份,師出有名,如果自己擅自行動,只恐怕會遇到阻力,而且,這樣一來,自己也可以看到菀兒,如此他便答應了陸離的要求。
林祁元的尸首一直放在揚州府內,二人做了詳細的檢查,他頸上有一道又細又深的刀傷,一看便是功力深厚,武功高強的人所為。隨后陸離等人去了林祁元的家,家中案發地林家的書房內物品混亂,一片狼藉,書籍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陸離在屋內來回的走著,仔細地檢查著。宋朝陽也在認真地搜尋著,自從陳駿死后,他便決定要為陳駿報仇,這個林祁元是魏宗賢在揚州的爪牙,他離奇的死很是蹊蹺,或許能查到魏宗賢不可告人的秘密,這其實才是他此行的重要原因。
高瞻已經帶著手下來到揚州,林祁元是魏宗賢爪牙,他知道太多的事,這些年手里面一定保存了些和魏宗賢的密信或指令。魏宗賢剛剛彈劾了兩位大臣,已經引起群臣的不滿,如果在這個時候讓人發現這些密信,朝廷上一半黨羽必定會群起而攻之,所以他此行一是找到那些信,二,有任何人發現這個秘密不論是誰,他都要殺之除之,以絕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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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 夜
陸離和朝陽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兩個人或是專心致志地尋找線索,或是分析還原案件。他們找了府中的家丁問了案發當晚的事,每個人都有不在場的證據,林祁元死的悄無聲息,直到第二天他的夫人給他奉茶才發現他死在書房中。房中沒有打斗的痕跡,但為何屋內凌亂不堪,這真是匪夷所思。書房內,寢室內都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書信,簡直無從查起。陸離,我們還是走吧,明日再來,現在天色已晚,我們耗在這也查不出什么究竟,朝陽說道。陸離聽了朝陽的話也覺得頗有道理,而且菀兒也一個人留在客棧內——想到這,他便決定先回去,明日再查。
他們步行回府,冬日的揚州不似京城那般寒冷,江南水鄉,氣候濕潤宜人,即便是冷也不似北方寒風呼嘯。難怪李白曾詩,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現在雖不是三月,但此時也能感受到揚州的風情了。
兩個人似乎除了查案已經許久沒有在一起了,短短的時日,已經從摯友變成了尷尬的陌生人。空氣中彌漫著的安靜似乎不那么讓人舒服,靜謐的夜也無法擾亂兩個人的視線,似乎總是在創造機會讓兩個人無法忽視對方。陸離是無所謂的,他習慣了獨處,習慣了呆在自己的世界中,最先憋不住的肯定是宋朝陽。
宋朝陽:你和菀兒怎么樣?他試探地問道,只是這問里又夾雜著無法隱藏的關心。
陸離:你想問什么?
宋朝陽:他看著陸離說道:“菀兒是個好姑娘,你要好好對她。
陸離:沉默著,不回答,只是把頭轉向一邊回避著。
宋朝陽:看著陸離平靜的臉他心下隱隱作痛,這樣一個好女孩竟落入了一個感情飄忽不定的人手里當真是不幸。他壓低了聲音嚴肅地說道:”如果你對菀兒不好,我不會輕饒你。“
陸離:陸離沒有再說話,他總是這樣,你永遠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在與和人的相處中他似乎永遠都是那個掌控一切的人。
朝陽自知多說無益,只待看他日后的表現,如果真被自己言中,他不好好善待菀兒,到時候自己也絕不會心軟。
兩個人走著忽然間陸離猛地一回頭,遠處似乎有一個人影一閃而過,只是夜深露重,他看不太清楚,看了好一會才轉身繼續走。怎么了?朝陽問道?陸離答道:“沒什么,許是我看錯了。朝陽并未察覺只想著或許是陸離太過于謹慎小心罷了,之后兩個人一起向回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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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一連幾日兩個人都在林府和揚州府之間調查。只是近幾日,陸離越來越感覺到周圍似乎有人在監視著自己,每當自己想要尋找的時候,他便即時的消失。此案重大,牽扯魏宗賢,或許是閹黨暗中調查,只是不明白的是,如果不想讓自己繼續調查,勢必會阻攔,為何只躲在暗處觀察呢?
夜
陸離:朝陽,今日忙碌一天了,我們回去吧,明日再查。
宋朝陽:不錯,今日可說是頗有收獲,說不定,再過幾天就可以結案了,他做了一個即將如釋重負的表情。
兩個人隨后離開了林府,走到一處拐彎處卻突然不見了人影——怎么憑空消失了呢?跟在他們身后的黑衣人自己狐疑道。陸離想的沒錯,幾日以來確實有人一直在跟蹤他們,看他背影一襲黑衣看不清楚年齡和性別,黑衣人跟丟了二人正百思不得其解中,陸離和朝陽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黑衣人的后面說道,你暗地里跟了我們幾天,你到底是誰,是誰派你來的?黑衣人聽聲剛想跑卻被他倆制住,只得束手就擒。轉過身來,對著陸離和朝陽說道,二位大人繞過我吧,我不是什么壞人,我是揚州知府明澈的女兒明珠。兩個人仔細一看她秀美娥眉,身形苗條,秀美中透著一股英氣,果然是個女孩。朝陽奇怪地問道:”你既是知府的千金,為何要跟蹤我們?
女孩說道:“家父說我是女子,女子不能在外招搖更不能理朝政,可我無意中牽扯到此事,有難言之隱才做此下策的。
有何難言之隱?朝陽問道?
明珠猶豫著,看了看兩個人道:"我現在還不能說。
宋朝陽說道,好,你不說就不要怪我們把這件事告訴明知府,此時他又恢復他玩世不恭地作風了。
明珠頓時局促不安,明知府平時對這個女兒管教頗嚴,要是被父親知道了,非打死她不可,想到這,她對著陸離和朝陽說道:"我說了我有我的原因,我可以幫到你們,我有林祁元和魏宗賢互相勾結的信件,明日,我會再來,到時候協助你們破案。她說的極為誠懇,不像撒謊之態,二人想著,即便撒謊了,頂多就是一個貪圖有趣不知道事情嚴重性地小姑娘而已。所以,也并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對她做了警告,讓她千萬不能破壞辦案線索擾亂辦案過程。明珠向二人一再承諾,陸離和朝陽哪會為難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最后便放她回家了。
說起這個明珠在揚州當地可是有名的人物,揚州知府的女兒,出身高貴,又長的貌美如花,早就引起不少揚州貴族子弟的側目了。只是她早已有意中人,此人便是陸離,因為出身容貌懼好,所以眼光頗高,雖未見陸離,但卻視他為心中所屬,皆因陸離在朝中乃天子門生,22歲便位列三甲,又聽聞他一表人才,玉樹臨風,之后便芳心暗許,只覺得這天下的男子中唯有陸離能讓她傾心了,難過的是,陸離數月前與陳菀完婚,她實則是受了不小的打擊,本已經放棄。沒想到,如今陸離居然因林祁元一案,到揚州辦案,她怎能錯過一睹尊容的機會便一直在暗中跟蹤陸離。如今見到真人,她更是情有獨鐘難以自拔,興奮地小鹿亂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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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明珠一早就等在林府,陸離與朝陽也隨后趕到,明珠見到陸離,喜悅之情溢于言表,女孩家的羞澀浮上心頭,呈在臉上。朝陽看到她獨自投入的樣子,只覺得忍俊不禁,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
明珠看到朝陽嗤笑的臉便一臉不悅,問道:”你笑什么?“
朝陽緩了緩自己的表情說道:”沒什么。“
明珠知道朝陽不懷好意,但礙于自己女孩的尊嚴,她也只能作罷,畢竟愛慕陸離屬實不是可以拿到臺面的事。她雖中意陸離,但女孩的名節她也是看重的,只是與之前憑空愛慕相比如今見了真人,她更覺得自己彌足深陷,不可自拔,只怕與尊嚴相比,或許一早被愛慕之情碾壓了吧。
只是陸離卻對明珠沒有一絲的注意,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細打量她,更沒有分毫的注目。
朝陽說道:"言歸正傳,你不是說,有重要信息要告訴我們嗎?
明珠看了一眼四周說道,我們去書房說,說著把二人引向書房中去。
到了書房,明珠從懷里取出一疊信,拿給陸離朝陽二人說道:"我知道林祁元是個大壞蛋,但即便如此我也奈他不了怎樣,就算他死了,也是揚州府和大理寺管轄,我能得來這封信,純屬巧合。我的丫鬟晏晏有個同鄉小玉在林府做事,據晏晏說小玉是被林祁元搶去的丫鬟,說是丫鬟,其實背地里是當他的小妾。為了搶小玉,林祁元把小玉一家關進大牢,父母在獄中遭人陷害致死,小玉恨透了林祁元,伺機報仇。在與他接觸中慢慢發現了他和魏宗賢私下往來的秘密,就開始暗中調查,沒想到林祁元命短,不久就死了。小玉這才得到機會把這些信拿出來,好作將來指認魏宗賢和林祁元的呈堂證供,也好為天下中與她一樣的人雪恥。
那小玉現在人在哪?朝陽問道。
明珠看著朝陽說道,這也是我現在最著急的事,案發后,小玉偷偷來找晏晏。因為情同姐妹,小玉就把這件事和這些信件交給了晏晏,只和她說,將來如遇到一位為官正直清廉并敢于秉公辦案的人為她伸張正義方可把信件交出。她偷了這些信,閹黨一定會找到她,她自知危險把信交給晏晏后便逃走了,至于去哪了,卻只字未提。晏晏覺得此事重大便把這些信交給了我,明珠事無巨細地把她知道的事都告訴了陸離和朝陽二人。
二人聽完陸離打開手中的一封信細讀了起來,朝陽看著明珠笑問道:"你怎知我們是好人呢?不怕我們把這些信,交給魏宗賢嗎?“
明珠得意的說道:”我知道陸離是好人,而你,宋朝陽,我當然也做了調查,雖然你無官無職,可你是和陸離一起長大的朋友。你父親,宋明希是朝中為官正直的大臣,所以,我認定你們是好人。
朝陽聽完她的話,只覺得可笑之極,隨后心中突然泛起了一絲不快與難過,說道:”你后面說的都對,只可惜,我是我他是他,我的好壞怎與他有關。我與他也不是朋友,只是一同辦案而已,明珠看著如此說話的朝陽,心中不禁納悶,不知所云的上下打量著朝陽。
陸離并沒有理會二人的對話,他通看了一遍信,之后陷入了沉思,他顯然對這些信的內容之多牽扯人數之廣影響之深遠沒有做好估量。信中的內容并不是同一個時間段的,信中的內容也是封封不同,而且同一封信中的內容牽扯的事與人也不是單一的。信中的信息量讓陸離又驚又喜,他需要時間理清思緒,之后陸離只把這件案子的信拿給朝陽看,其余的信他都小心放好。
陸離對著明珠說:“謝謝姑娘的義舉,在下實在感激。只是這件事事關重大,不是姑娘你能想象的,一個不小心或許會遭遇滅頂之災。所以,對于這件事,這些信,你只當不知道,還有你的丫鬟你也要再三告誡她讓她守口如瓶,陸離認真嚴肅地對著明珠說道。陸離原本嚴肅這是誰都知道的,他對著明珠一頓囑咐還語氣誠懇真摯,她哪里還聽得了內容得的要性,早就被他的舉動迷得暈頭轉向了,腦袋暈乎乎的,看著陸離英俊的臉,她只知道不論他說什么,點頭應了就是了。
看到明珠自顧地多情,朝陽簡直無可奈何,只得在一旁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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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陸離心里有幾個疑問,一是,小玉現在在哪,那晚究竟發生了什么。二,林祁元的案子他查了幾天了,兇手到底是誰?為什么要殺他?而且為什么在這個節骨眼上殺了他呢?他想要是把這兩個問題想明白,案件也就迎刃而解了。
高瞻此時也到了揚州,一行人已在暗中跟蹤陸離一行人幾天了,陸離辦事嚴謹,并沒有露出什么蛛絲馬跡,所以到目前為止高瞻并沒有得到什么有效的情報。但有一點,憑借他多年的辦案經驗他斷定林府消失的小玉肯定是此案的關鍵人物。所以他雙管齊下,一面要人繼續跟蹤陸離等人,一面派人逮捕小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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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菀跟著陸離到揚州已經有數日了,陸離外出辦案時,就只留她一人在房中。她本不愿牽扯其中,但陸離卻告訴她林祁元的案子或許和她父親的死有關,陸離做事說話向來嚴謹,不是個信口開河的人。這幾日他忙于調查,等案子有了眉目,她再問他此案和父親之間的關聯。菀兒雖是女子,又年紀尚小,可是從小坎坷的經歷和在父親和叔叔耳提命面的教導下,耳濡目染的學到很多做事的態度和道理。如果真如陸離所說,那么這件案子就絕不是普通案子那么簡單,而是環環相扣牽一發而動全身,眼下,林祁元的案子連個眉目都沒有,她去問恐怕也是徒勞。
陸離每日晚歸,今日也一樣,又是萬家燈火夜深人靜他才回府。屋內的燈亮著,菀兒好像已經習慣了等待他,從前的等待只是空虛,是醉生夢死,而今的等待卻徒增了一絲希望,她以為含冤而死的父親永遠要被人詬病,卻不曾想陸離帶給她可以為父親翻案的希望。看著他每日早出晚歸的查案,菀兒心里不是沒有觸動的,只是這觸動每當想起哥哥來便瞬間即逝了。
門被吱呀地推開,而后進來一人又嫻熟地關上。陸離站在門前看著不遠處的菀兒,又看了看桌子上一絲未動的碗筷,走到桌子前坐下,對著菀兒說道:"一起吃飯吧。“菀兒并未所動,陸離繼續說道,有力氣才可以查案子分析案子,現在案件有新的發現,你難道不想知道嗎?菀兒被他的話一驚,瞪著眼睛怔怔地瞧著他,陸離拿起筷子對她說道,再不吃飯就要涼了。菀兒走到桌旁慢慢地坐下,想來兩個人還是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飯呢。夜晚本就安靜,兩人又一語不發更顯得這夜無聲了。菀兒從未想過自己會和陸離在同一張桌子上一同吃飯如一家人一般,她想拒絕卻又好奇案件的進展,現在為了案子自己只能先將和他之間的矛盾沖突放置一邊,她暗自告誡自己,配合著結束了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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