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警察,干我們這行的,各種死狀的尸體可謂見過無數,就算你膽子再小,也得給你練大了。
可最近出了一起怪異的案子,弄得人心惶惶,連在刑警隊多年的老前輩都覺得駭人聽聞。
事情的起因是我的一個叫胡遠的同事出了車禍,他乘坐的轎車與一輛越野車迎面相撞。當時車上坐了兩個人,胡遠在副駕駛位,開車的是名女子。
車禍現場相當慘烈,胡遠的身體被強大的沖擊力撞得血肉模糊,當場就死了。
詭異的是,開車女子的身體同樣變了形,卻一滴血都沒流,而經過法醫的鑒定,該女子事實上已經死亡三天了。
最開始到現場的是交警,他們在胡遠的身上搜出了警察證,得知了他的單位,于是馬上通知了我們,女子身上并沒有能證明其身份的東西。
那天晚上是我們組值班,外面下著雨,街面濕漉漉的,沒幾個行人,十分冷清,我們本以為不會有什么案子,索性在值班室一邊聊天一邊吃著宵夜。
“叮鈴鈴……”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卻打破了我們的悠閑。
當我掛了電話把這事告訴組長“瘋哥”后,他二話不說就放下剛吃了兩口的方便面。
“快!去看看怎么回事!”說著就大步出了門,我們幾人忙著跟了上去。
“瘋哥”本名楊峰,四十出頭,黝黑的皮膚,寸頭,身形魁梧,一看就是影視作品里典型的刑警形象,因其辦事雷厲風行,風風火火,每次接到案子就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故而得了這么個綽號。
去現場的路上,瘋哥給大隊長匯報了這事,之后就皺著眉頭,一言不發。瘋哥做了十多年刑警,破獲要案無數,是個名副其實的“神探”,見著他這副模樣,再想著之前交警告訴我開車的居然是個女尸,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么詭異的案件,心里難免瘆得慌。
當我們風馳電掣地趕到現場時,那里已被人群圍了個水泄不通,旁邊停著公安、醫院等各個單位的車輛。
隨便找了個位置停好車,我們迅速跟著瘋哥沖進人群。
胡遠的黑色捷達車與越野車的前面部分都撞得凹了進去,地面到處都是破碎的零部件和玻璃。車子旁擺著兩具被白布遮住的尸體,其中一塊白布上浸染了血液,混合著雨水流淌在尸體旁邊,匯成了血泊,看的人觸目驚心。
瘋哥表明身份后,蹲下來掀開帶血的白布,死者的面容已經扭曲,可我們還是一眼便認了出來,他的確是胡遠。
瘋哥沒有多看,徑直走到另一塊白布旁,隨著他的手掀開這塊布,我的心也揪了起來,畢竟這不是普通的死人,而是“會開車的尸體”。
白布掀開后,呈現在我們眼前的,是一張有些發黑的臉,面部多處淤青,幾縷長頭發被雨水打濕后貼在額頭。我雖不是專業法醫,卻也能從尸體的面色上判定出其死亡時間至少在24小時以上。
我還在錯愕的時候,瘋哥已經戴好了手套,檢查著女子的臉。我實在沒心情欣賞這副畫面,轉身走到那交警旁邊,詢問起越野車司機的情況。
交警告訴我,司機傷得不輕,被救護車拉走了,從現場來看,應該是轎車突然行駛到了旁邊的車道,迎面沖向越野車,時間很短,加之下雨天視線不好,越野車避讓不及,導致了慘案的發生。
我見這交警歲數也不小,就問他以前有沒有遇到類似的車禍。交警明白我的意思,連忙搖頭說他在事故中隊也有好些年了,不僅沒見過,就連聽都沒聽過這么邪門的事。
我又問交警有沒有可能之前是另外的人開著胡遠的車,他在撞車前跳車,撞車后再把女尸塞進車里,交警很干脆地回答了我:“完全不可能,開車的一定是那女人!”
我正想問他為何如此篤定,卻聽著瘋哥在一邊叫我:“陸揚,你來看看這人是不是秦曉梅。”
聽到瘋哥的話,我渾身一個激靈。秦曉梅?這名字好生熟悉,在我走到瘋哥跟前時,我想了起來,她是一個殺人犯,為了破她的案子,局里還成立了專案組,那時我剛到刑警隊,經驗不足,就沒有被抽去,而瘋哥和胡遠都是專案組成員。
女人的臉在瘋哥的擺弄下,已經恢復了八九分的模樣,頭發也被撥到了耳旁。經過一番辯認,我向瘋哥點了點頭,是秦曉梅沒錯。
如此一來,這起車禍就更加離奇了。秦曉梅殺人罪名成立,我記得這幾日正是她被執行死刑的時間,現在她的尸體卻開車載著胡遠“自殺”了。
瘋哥不敢怠慢,立即往上匯報。經過層層匯報后,市局領導批示下來,此案案情重大,責成刑警隊徹查,楊峰為指定負責人。
瘋哥隨即讓轄區派出所通知秦曉梅的父母過來認尸,秦曉梅還是個大學生,她的父母不過四十多歲,那晚我見到的兩人,卻是滿臉皺紋、頭發也白了一半,足見秦曉梅之事對他們的打擊很大。
秦曉梅的媽到現場后就一直在哭,還是她爸再次向我們確認了秦曉梅的身份。
瘋哥把現場交給了我們組的另外兩名同事,秦曉梅父母坐我們的警車,殯儀館車子跟在后面,一起回刑警隊。這案子古怪得很,極有可能要對兩具尸體進行尸檢。
路上瘋哥給隊里打了電話,回去后,尸體直接由法醫接手,我們則帶著秦曉梅父母去作筆錄。
秦曉梅的父親名叫秦川,他告訴我們,秦曉梅是三天前死的,她死后,根據家鄉風俗,要在家里停尸七天才火化,停尸期間每天都有人守靈。
這幾天靈堂并沒有發生什么怪事,裝秦曉梅尸體的棺材蓋子也是關好的,接到派出所電話時,他們本不相信,認為肯定是弄錯了,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打開棺材蓋子進行確認,結果發現里面秦曉梅的尸體真的不翼而飛了,這才匆忙趕了過來。
秦川說完后,瘋哥問:“每天守靈的都是些什么人?”
“按我們家鄉的說法,長輩是不能給晚輩守靈的,否則家族會遭天譴,所以都是安排曉梅的堂表兄弟姐妹在守,多虧有這些親戚幫忙料理曉梅的后事,不然光憑我們老兩口,怎么應付的過來,何況曉梅的媽又受了這么大的打擊,哎。”
聽了這話,我有些納悶,秦曉梅殺人案是公開審理的,她殺害大學室友的手法相當殘忍,按理說,對于她這種人,親戚應當是避之不及的,她死后怎么還會有這么多人去幫忙呢?
想著,我就問:“你們家親戚對秦曉梅殺人一事都沒有什么看法嗎?”
“你別胡說!曉梅不會殺人的!”我剛說完,之前一直沒有吭聲的秦曉梅媽突然抬頭瞪著我吼道。
秦川忙著拉了拉她衣袖,柔聲勸道:“老婆子,曉梅都走了,再說這些又有什么用。”
“你們冤枉了曉梅,她死不瞑目,一定是她回來找你們報仇了,哼…哈哈……”
我本來對死尸駕車一事就有些犯怵,現在聽著秦曉梅媽的話,再看著她咧嘴大笑而扭曲的臉,心中泛出了一股寒意。
恐懼源于未知,盡管我不愿相信是鬼魂復仇,卻也不自然地看了一眼瘋哥,因為他也是秦曉梅殺人案的辦案民警之一。
秦川有些不好意思地向我們賠著不是,讓我們理解他老婆中年喪女之痛。
瘋哥比我淡定多了,又問了他一些問題,然后合上面前的筆錄本,從容地站起身來,要求去秦川家看看秦曉梅的靈堂,同時要一份這三天為秦曉梅守靈人員的名單。
秦川的家在離城十公里的一個鎮上,居民基本都是當地人,到了晚上這個點兒,路上沒有路燈,也鮮少有人,我們在秦川的帶領下將車停在了一處房屋前,想必這就是他家了。
房子是農村常見的自建小樓,下面有個院子,秦曉梅的靈堂就布置在院子里。
走進院子,里面有好幾只白色的燈籠,燈籠發出慘淡的白光,襯得靈堂陰森森的,四周擺放著七八個花圈,都是白色的,正中間掛著一大幅秦曉梅的黑白相片,還寫著大大的“奠”字。
在這一片白色之中,有一抹紅色很是扎眼,那就是院子正中的一口暗紅色棺材,棺材架在兩根長凳上,下面擺著一碗油燈。這種棺材樣式我見過很多次,是殯儀館對外出售的。
我們進去時,院子里一個人都沒有,秦川說剛才他們出門的時候,想著靈堂也沒什么事,就讓守靈的親戚都回去了。
瘋哥打量完院子后,就朝那紅色棺材走去,我跟在他身后。剛走幾步,我旁邊的秦川突然“咦”了一聲,我忙問他有什么不對的。
秦川幾個大步越過我往前走去,邊走邊說:“我明明記得我們打開棺材蓋子看了后,是把蓋子蓋好才走的,怎么現在這蓋子又打開了個縫?”
他說這話的時候,院子里恰有一陣風吹過,掛著的白燈籠輕輕扭動著,花圈上的那些白色紙條也飄啊飄的,頓時讓這院子詭異了幾分。
“是曉梅回來了……”秦曉梅媽呼喊著向棺材跑去。
我皺眉問秦川:“會不會是你記錯了?”
被我這么一問,秦川也不確定了,瘋哥附和說應該是當時他們走得匆忙記錯了,沒有完全合上,現在關好就行了,說著就伸手去拉棺材的蓋子。
我松了口氣,準備上前去幫瘋哥一把,卻聽著秦曉梅媽有些癲狂地喊著“曉梅!曉梅!”
喊這話的時候,她像瘋了一般使出全身力氣把本就未蓋好的蓋子用力往旁邊掀去,蓋子一下掉落在地上,發出“哐”的一聲。
我們三人都沖到棺材旁,探頭往里望去,這一看,我只覺口干舌燥,喉頭發緊,明明應該鎖在刑警隊尸檢室里的秦曉梅,此時竟然好端端地躺在棺材里。
她的臉仍然有些發黑,有幾處淤青,與之前不同的是,她的眼睛睜開著,兩個眼角各有一行紅色的印跡,像是流的血淚一般,嘴唇似乎也比之前紅潤了一些。
我一時驚嚇得說不出話來,想要逃離,雙腳卻又像灌了鉛一般,還是瘋哥一把推開了我,大聲說:“給隊里打電話,馬上讓人去尸檢室看看!”
第2章詭異尸體
我有些慌亂地拿出手機,找到法醫曾大志的號碼撥了過去,剛才就是他帶著殯儀館的車子去尸檢室放尸體的。
打電話的時候,我左耳傳來聽筒里的“嘟——嘟——”聲,右耳聽著秦曉梅媽拉長著聲音在喊“曉梅……你回來啦……不怕……”
電話響了好幾聲曾大志才接,我們回隊里時,瘋哥并沒有讓他馬上尸檢,這家伙工作一向懶散,我估摸著他把尸體放好后就跑備勤室睡覺去了。
果不其然,他的聲音聽著就像是剛從睡夢中醒來的。在聽見我讓他去尸檢室查看秦曉梅的尸體還在沒在時,他有些不悅地說:“陸揚,大晚上的,你別逗我啊,尸體是我親自鎖進去的,怎么可能會不在。”
我此時也沒辦法和他解釋,讓他別管那么多,先去看了再說。曾大志還有些嘀咕,我直接說現在秦曉梅尸體就在我跟前,他這才啞了聲,說馬上就去看。
掛了電話,我往棺材邊走去,淅瀝的小雨一直下個不停,一陣風吹過,從脖子處傳來一股徹骨的涼意,我不由得裹緊了身上的警用大衣。
回到靈堂時,秦曉梅媽的情緒沒有剛才那么激動了,但仍在喃喃自語,喚著秦曉梅的名字,像失了神一般,還把手伸進棺材里,輕輕地給秦曉梅擦著眼角的血痕,秦川試圖拉開她,她卻一把甩開了秦川的手。
瘋哥站在旁邊冷冷地看著這一幕,眉頭擰在了一塊,想必今晚接連發生怪異之事,他心頭也籠罩起了一層迷霧吧。
曾大志很快就回了電話,他用有些顫抖的聲音告訴我,秦曉梅的尸體真不見了。
這曾大志從事法醫工作也有好些年了,大小場面見過不少,平時也比較冷靜沉穩,我還沒見過他這么失態。我以為他是怕這事追責到他頭上,正準備安慰他幾句,他卻再次用顫抖的聲音說:“胡……胡遠的尸體也出問題了……”
我心里一沉,忙問:“什么?難道胡遠尸體也不見了?”
瘋哥一直在看著我打電話,此時聽到我這么問,他兩眼猛地睜大,瞳孔里閃出一絲精光。
“在,尸體還在,不過,他……他的心臟不見了……胸口……胸口好大一個洞……”
曾大志的話強烈地沖擊著我的大腦,讓我一陣眩暈,這起案子的發展態勢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見我有些發神,瘋哥直接從我手中奪過手機,問了曾大志詳細情形,又吩咐他去監控室調取尸檢室那邊的視頻資料。
興許是看出了我心中的恐懼,瘋哥把電話交還給我時,捶了我一拳,略帶怒氣地說:“陸揚,打起精神,管他是人是鬼,老子都要把他揪出來!”
說完,也不等我回話,瘋哥復又走回棺材邊,然后彎下腰去查看躺在里面的秦曉梅。
我長呼了一口氣,瘋哥說得沒錯,既然事情已經發生,我們絕不能坐以待斃,陰陽相生相克,如果這世上真有鬼魅,那也一定有法子能夠收了他們!
“你干什么!”是秦曉梅媽的聲音。
我看過去,只見秦曉梅媽正用兩手抓著瘋哥的手,似乎是在阻止瘋哥干什么。我趕緊過去幫忙,用力拉開了這個老婦人。
老婦人還想沖過去,此時瘋哥已經掰開了秦曉梅的嘴,他扭頭向婦人吼道:“你再阻礙我辦案,信不信我把你銬起來?”
婦人一下被震住了,愣了幾秒,又哀嚎起來:“曉梅,我可憐的曉梅啊……”
我見她一時半會不會再沖過去,就松開手,走到瘋哥旁邊,打開夜間辦案必帶的警用強光電筒,彎下腰來照向被瘋哥掰開的秦曉梅嘴里。
秦曉梅尸體從尸檢室失蹤,胡遠的心臟被挖,我自然明白瘋哥是在查探什么。
手電光剛照進去,我就看到秦曉梅的牙齒上有不少血絲,再往里看,她發黑的舌頭上也沾有血跡。瘋哥此時沒有戴手套,他也不避諱,伸出右手食指去拔弄秦曉梅的舌頭,隨后又把大拇指伸進去。
秦曉梅的嘴一直這樣張開著,一股腥臭傳來,讓人作嘔,好在瘋哥很快就從她嘴里拈出了一小塊血肉,然后松開了手,秦曉梅的嘴復又閉上,我趕緊直起腰來深呼吸了幾下。
秦川不知道剛才我們打電話的內容,此時看到瘋哥手中的東西,就問我們他女兒嘴里是什么。
“人肉。”瘋哥直截了當地說。
一聽這話,秦川嚇得后退了幾步,臉上是不可思議的表情。他看了看棺材中的秦曉梅,又看著瘋哥問:“人肉?誰的?”
“不出所料的話應該是我同事的,就剛才出車禍死那男的。”
“你們冤枉了曉梅,曉梅找你們報仇來了,哼,哼哼……”婦人又咧嘴笑了起來,她的頭發散亂著,臉上雨水淚水混雜,像個瘋婆子。
瘋哥沒理會婦人,分別抬起秦曉梅的兩只手看了看,她的雙手上都沾有血跡。
隨后,瘋哥給秦川說我們要把秦曉梅的尸體帶回去尸檢,秦川沒多說什么,嘆著氣點了點頭。看得出來,這兩口子,婦人被女兒的死刺激得已經有些精神失常了,秦川還比較理智,知道出了這么怪的事,秦曉梅的尸體現在由不得他們處置。
棺材里有塊紅布,瘋哥直接用它把秦曉梅包起來,我們再把她抬到了警車的后排,斜靠在車門上。等我記錄好這幾天守靈人的名單以及基本信息,我們就載著秦曉梅的尸體離開了。
這還是我第一次用警車拉尸體,瘋哥估計也是擔心我會害怕,路上不停與我講話。我的頭發被雨水淋濕了,大衣表面也濕了不少,雖然開著暖氣,車窗也是關著的,可我總覺得車里有股子涼風,順著我的脖子硬要往里鉆……
我心里忐忑,偷偷去看后視鏡,車里沒開燈,鏡子里很模糊,我伸了伸背,再瞪大眼睛看去,卻看到了一張臉,嘴角還流著血。
我猛地回過頭,卻見女尸還好好地靠在車門上,臉也被紅布遮著,這才長舒了口氣。
“別看了,這世上沒那么多鬼,就算有鬼也不可怕,好多時候都是我們自己嚇自己。”瘋哥說這話的時候,點燃了一支煙。
很快,煙味在車里彌漫了開來。我不抽煙,平時也不喜歡聞煙味,可這個時候,我卻覺得這味道能讓我的心安穩不少。
車子很快進入了市區,這時,曾大志打電話來說視頻里發現了一個小孩,大隊長也在監控室,讓我們回去后馬上過去商議。
從秦川家出來時,瘋哥就匯報了案子進展情況,尸體在刑警隊出了問題,這消息傳出去,只怕會引起軒然大波,所以大隊長也有些坐不住了。
回到大隊,瘋哥估計領導也想看看這吃人心的女尸,就直接把車子開到了監控室門口,然后讓我去叫門。
開門的正是曾大志,他個兒不高,不到1米7,體型偏胖,皮膚白皙,平時看著懶懶散散,沒什么精氣神,此刻更是耷拉著腦袋,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也難怪,出了這么大的婁子,他自然是難逃干系,方才大隊長應該沒少訓他。
剛才他在電話里沒說明白,我問他是不是小孩把秦曉梅的尸體偷走的,他點頭說是,但事情遠沒有那么簡單,這時大隊長聽著聲音走了出來,我倆趕緊停止了交談。
“秦曉梅的尸體帶回來了嗎?”大隊長板著臉問。
“帶回來了,在車上。”我答道。
大隊長徑直往車的方向走去,走近后揭開蓋在秦曉梅臉上的紅布,看了看,便轉頭對曾大志說:“重新把她鎖進尸檢室,給我看緊點,再出什么岔子,我唯你是問!”
曾大志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連連答應。
“走吧,我們去監控室看看視頻,也許你們能發現點線索。”大隊長說。
進了監控室,我看到之前讓瘋哥留在車禍現場的兩個同事也在,大隊長讓其中一個人給我們播放了那段詭異的視頻。
法醫樓是單獨的一棟,總共三層,尸檢室在二樓,二樓樓道口有一扇鐵門。出于對死者的尊重,尸檢室里并沒有監控,只有樓道里有一個探頭。
借著樓道里低瓦數的節能燈,我們先看到曾大志和另一名法醫把兩具尸體放進尸檢室,并鎖好樓道門離開,而僅僅過了五分鐘,樓道門再次被打開,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人走了進來。
這人身高只有一米一二的樣子,兩手揣在衣服包里,他戴著一個帽子,帽子下沿很長,遮住了他的整個頭部。
鐵門在樓道的中間,尸檢室在樓道的左邊盡頭,監控探頭在樓道的最右側,能看清整個樓道的情況。
這人是面向尸檢室那邊進入的樓道,他剛走了幾步,我就看出了不對勁,因為他走路的頻率比常人慢,邁出一步后,另一只腿要隔個一秒才會跟上,看著有些僵硬,一頓一頓的。
他就這樣一直走到尸檢室那里才停下來,我更疑惑了,他竟對法醫樓的構造如此熟悉!
隨后,他慢慢轉動著頭,我打起精神,想要認認他的臉。這個時候,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只見他的頭一直轉著,整整轉了一百八十度才停下。
要知道,正常人是無法身子不動而只讓頭轉動一百八十度的。這兩個怪異之處讓我明白了剛才曾大志那句話的意思,事情果然不是那么簡單,同時,我腦子里蹦出了兩個字:小鬼。
由于探頭在最右側,尸檢室在最左側,距離太遠,我只能看到他的皮膚很白,而五官就比較模糊了。
幾秒鐘的時間里,他面部動了動,像是笑,又像在說什么,之后他的頭又轉了回去,緊接著他打開了尸檢室的門。
十分鐘后,尸檢室門再次打開,一個黑色的袋子先被推了出來,緊接著那人也走了出來,他拖著袋子,倒退著往回走,走路的姿勢和之前一樣僵硬,監控里仍然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退到鐵門處,他先側身出去,然后把黑袋子拉出去,最后,鐵門被輕輕關上。
視頻到這里就結束了,大隊長問我和瘋哥有什么看法,這時曾大志回來了,他一進門就說他在尸檢室里發現了些東西。
第3章小鬼出沒
曾大志的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看著他,他走過來攤開左手,我看到他手上有些灰白色的粉末,忙問:“這是什么?”
曾大志似乎有些猶豫,先看了看大隊長,大隊長示意他說,他這才回答道:“好像是香灰。”
聽了他的話,瘋哥伸出兩根手指拈了些那粉末在鼻子前聞了聞,隨后點頭肯定了曾大志的猜測。
曾大志說,之前他看到秦曉梅尸體不見了,有些慌張,沒有注意,剛才重新把秦曉梅的尸體放好后,他再檢查了一遍尸檢室,就在放秦曉梅尸體的臺子下發現了這些香灰,有手掌那么大一灘。
“鬼是要吃香灰的,剛才視頻里那東西說不定就是一只小鬼……”說話的是陳申,我們組的組員之一,瘦高個兒,小眼睛,頭發有些禿頂,癡迷彩票,整天神叨叨的,聽說他家里供有一尊佛像,早晚跪拜,所以得了個“神棍”的綽號,偵查水平不高,還原案發現場的本事卻無人能及,這也是瘋哥把他要到我們組的原因。
陳申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大隊長給喝住了:“神棍,別給我扯你那些歪門邪道的東西!我當了這么多年的刑警,還從來沒見過鬼!依我看,這是有人在裝神弄鬼還差不多。”
“我認同老大的話,這起案件背后的黑手就是想讓我們覺得是鬼怪在復仇,我們不能亂了陣腳!”瘋哥附和著說。
香灰的事就此打住,大隊長說他已經安排了痕跡組進入法醫樓,對樓道和尸檢室進行檢測,從腳印、指紋等方面著手調查那黑衣人的信息。
因為一些特定原因,刑警隊除了各個樓層的樓道以及訊問室,其他地方都沒有監控,這就導致我們無法監查視頻里那人到底是從哪里進來的,離開法醫樓后又是怎么離開的。
這條線索一時沒什么進展,瘋哥讓神棍講講他們在車禍現場那邊的發現。
還原案發現場是神棍的專長,他剛才被大隊長一訓,半天都沒吭聲,聽著瘋哥的話,馬上就來了精神。
“通過對現場痕跡的判定,以及從交警那里得來的消息,車禍的全過程是這樣的,秦曉梅駕駛的捷達車是從正常車道偏離過去的,捷達車的車燈處于關閉狀態,車身是黑色的,加之下著雨,因此越野車司機并沒有提前發現該車,等到看見時已經晚了。好在司機反應夠快,采取了避讓措施,向左轉了方向盤,最后的結果是兩車的副駕駛位前方猛烈相撞,駕駛室受到的撞擊相對要輕一些。”
難怪胡遠的面部是血肉模糊,而秦曉梅的臉只是稍微有些變形,原來與他們所坐的位置有關。
神棍說他們已經去醫院看過越野車司機,他現在處于昏迷狀態,從醫生那得知,要24小時后才能確認是否能脫離生命危險。
之前交警很篤定地告訴我是秦曉梅在開車,現在神棍也這么說,我讓他解釋一下,他說這是從捷達車駕駛室的損毀程度以及氣囊的彈出狀態判定的,如果秦曉梅是事后才被塞進去的,那一定會留下痕跡,事實上并沒有。
神棍說完后,打了個哈欠,此時已經清晨六點過,大家忙了一夜,大隊長發話讓我們都去睡一會,天亮后還有很多事要做。這時曾大志提醒說讓我們去看看胡遠的尸體,商定一下如何告知他家人。
胡遠是外地人,離異,他出事后,隊上已經連夜通知了他家里,估計他父母明天中午就會到。現在他不僅出了車禍,心臟還莫名其妙地丟了,的確不好解釋。
曾大志說完,大隊長就帶著我們一行人往法醫樓走去,神棍說他尿急,就不和我們去了,我心里暗自揣度,這家伙肯定是慫了,不想看到那么血腥的畫面,再一個,他信鬼神,自然忌諱半夜去那種地方。
路上我悄悄問曾大志,胡遠的傷口是什么樣的,他停下腳步,刻意拉開與大隊長他們的距離,這才告訴我,是被撕開的。我想起秦曉梅雙手上沾著血跡,渾身打了個冷顫。
法醫樓的光線很暗,據說是燈光太亮會擾了亡靈,平日里我就不喜歡來這里,在這個點進來,更是感覺陰森森的。
站定后,曾大志掀開蓋在胡遠尸體上的白布,胡遠心口處撕裂的傷口就露了出來,瘋哥分析著說道:“兇手能直接撕開心臟處的骨頭,足見力氣很大,一般的小孩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的。”
曾大志卻馬上接話說:“活著的小孩是辦不到,可如果是剛才神棍說的小鬼的話……”
“住嘴!”大隊長直接怒了,曾大志說了一半的話生生咽了下去,臉憋得通紅。
檢視完畢,大隊長再次發話:“楊峰,此案由你全權負責,限你一周內破案,至于胡遠父母那里,我自會去解釋。”
“好,我一定盡全力,將案情查個水落石出。”瘋哥點頭說道。
走出法醫樓時,大隊長怒氣未消地叫住曾大志:“以后值班期間嚴禁飲酒,法醫樓再出岔子,我立馬撤你的職!”
其實從車禍現場回來時我就聞出曾大志身上有酒味,他在隊里是出了名的酒鬼,只不過法醫平日里不配槍,領導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想必是這次兩具尸體出事,大隊長動了真火。
大隊長走了后,我們也回到備勤室休息,我明明感覺到很累,可一晚上的經歷實在是匪夷所思,腦子怎么都停不下來,閉上眼全都是那些怪異的畫面。
后來好不容易要睡著了,迷迷糊糊的,我聽到了開門的聲音。我們備勤室里沒有廁所,半夜有人出去撒尿很正常,我就沒放在心上。
這一覺睡得很香,直到一陣電話鈴聲把我驚醒。
我睜開眼看到天色已大亮,備勤室里一個人都沒有,我拿起手機一看是瘋哥打的,趕緊接了起來。
瘋哥說早上起來見我睡得沉就沒叫我,現在有活干了,讓我馬上去他辦公室。
我在瘋哥辦公室門口碰到了曾大志,他是從里面出來的,我本想和他打招呼,他卻跟沒看見我似的,黑著張臉從我身旁走過,看這樣子,估計是在瘋哥那觸了什么霉頭。
辦公室的門留了個縫,我直接推門進去,只見瘋哥閉著眼躺在椅子上,兩手揉著太陽穴,眼窩下有很深的黑眼圈,經過一晚的折騰,想必他也是很累了。
我想讓他多休息一會兒,就沒說話,怕打擾他。瘋哥聽著開門聲,知道是我,沉聲讓我把門關上。
我坐到瘋哥對面,他睜開眼,一臉嚴肅,我心想莫不是案子有了新進展,就問他今天有什么安排,他接下來的話卻讓我吃驚得一下站了起來:“你這幾天除了正常上班以外,下班時間去盯住曾大志。”
“盯住他?你懷疑曾大志有問題?”我皺眉問道,警局有內鬼這種事傳出去可不得了。
“法醫科四個人,科長在縣分局掛職鍛煉已經半年了,曾大志作為臨時負責人,只有他有法醫樓的鑰匙,要么是他主動幫疑犯復制了鑰匙,要么是疑犯從他那偷得鑰匙進行復制,我剛才故意問了他一些問題,透露出我懷疑他的信息,就是要他露出馬腳!”
難怪剛才曾大志是那副表情,我分析了一下瘋哥說的兩種可能,繼續問:“如果鑰匙是被人偷去復制的,那就與大志沒什么關系吧?”
瘋哥笑著說:“你不了解曾大志,他平時是一個很謹慎的人,若真是第二種情況,那一定是在他喝了酒后才發生的。鑰匙他是貼身保管,疑犯偷得鑰匙,復制后再還回來,這不僅需要技巧,還需要時間,要想保證百分之百成功,那必須讓曾大志處于昏睡狀態。”
“曾大志好喝酒,但喝醉的次數并不多,他若懷疑有人從自己這偷了鑰匙,一定會去找那些曾經讓他喝醉過的酒友,我們跟著他,自然有收獲。”瘋哥的表情十分篤定。
這天白天,瘋哥安排神棍去通訊公司調取近幾日胡遠的通訊記錄,然后調查昨天下班后胡遠的行動軌跡。之所以讓神棍去,是因為我們組里幾人就他平日和胡遠要熟一些,知道胡遠愛去些什么地方。
我與瘋哥則根據秦川提供的守靈名單,挨著去了三戶人家,三個小伙子的家庭背景和個人經歷都很簡單,一人長期在家務農,另外兩人分別在外打工和讀大學,都是在秦曉梅行刑前才回來的,他們都說自己守靈那天沒什么異常,期間也沒有離開過。
我印象比較深的是秦陽,他是秦曉梅的堂弟,三人當中唯一的大學生,說話彬彬有禮。當然,我說對他印象深不是因為他比另外兩人文化程度高一些,而是秦陽與秦曉梅長得很像,都很清秀,皮膚也偏白,而兩人體形也差不多,由于他是男孩子,就顯得有些瘦了。
說到對秦曉梅的看法,他們的回答差不多,秦曉梅從小就受全家人喜歡,最初沒人相信她會是殺人犯,后來證據越來越多,并且她自己也認罪,家族里的人接受了這個事實,卻念著她以往的善良,都愿意來送她最后一程。
回到隊上,瘋哥給神棍打電話,得知其已經回來了,瘋哥就帶著我們一起去法醫辦公室找曾大志。上午出門時,瘋哥讓曾大志今天出一個初步的尸檢報告。
報告有兩份,先是秦曉梅的,曾大志指著上面的圖片告訴我們,秦曉梅胃里都是咀嚼過的胡遠心臟,手上的血跡也來自胡遠胸口,尸體上沒有第三者的指紋和毛發。
胡遠的報告顯示,他血液里沒有安眠藥和酒精成分,身上除了車禍受的傷以外,無其他外傷。
看完報告,我不解地問:“這樣看來,出車禍前,胡遠有可能是醒著的,這就怪了,他會任由一具尸體載著自己么?”
這時,神棍接話說:“昨晚十點,胡遠在城郊一加油站出現,這是他最后一次露面,車禍發生的時間在十點五十左右。我從微信記錄查到他是去見一個女人。”
“見誰?”我馬上問。
第4章暗夜跟蹤
“秦——曉——梅。”神棍沉聲說出了這三個字。
“不可能!胡遠主辦秦曉梅一案,肯定知道秦曉梅的行刑時間,他怎么會去見一個死人?”瘋哥馬上就否定了。
我想到了一處關鍵點,就問:“聊天記錄會不會是別人偽造的?”
神棍卻皺眉說:“最初我也這樣想,可一對比時間,發現不可能偽造。胡遠十點在加油站時,還在玩手機,為此加油站的工作人員還提醒他不要玩,而在兩人九點五十的對話中,就能夠看出秦曉梅的身份。”
我追問:“對話是怎樣的?”
“你們看吧。”說著,神棍從手中的文件袋中拿出一份打印的聊天記錄遞過來。
我們看到,二人是從晚上七點過開始聊天的,剛開始還是一些正常的對話,越到后面越曖昧,還約定了見面地點,在九點五十的時候,先是胡遠發了一條“我太想你了”,接著是對方回復“我也想你,可我已經死了”,胡遠又發“就算你變成鬼,在這世間,我也只愛你秦曉梅”。
看到這個,我很驚訝,不由打了個冷顫,旁邊的曾大志喃喃道:“一定是秦曉梅來報仇了,我看胡遠那個時候已經被魅惑了……”
瘋哥瞥了他一眼,又問神棍:“手機恢復了沒有?”
昨晚在車禍現場,我們在胡遠褲包找到了他的手機,不過已經被擠壓壞了,根本沒法用,秦曉梅身上也有部手機,卻開不了機,像是沒電了。
神棍回答瘋哥,胡遠手機損毀嚴重,修復需要一定時間,不過騰訊那邊數據顯示,昨晚那些信息的確是用這臺機子發送的,秦曉梅的手機充電后能正常使用,上面的微信聊天記錄與騰訊那邊調取的一致。
說完,神棍接連念了幾句“菩薩保佑”,瘋哥則拿著那份聊天記錄,臉上陰晴不定。
曾大志嘟噥著這事太邪門了,又說他解剖了秦曉梅的尸體,得趕緊去給她燒點紙賠個不是才行,說完就匆匆出了辦公室。
我們出法醫樓的時候,看到曾大志真買了些紙錢,他也不避諱,提著紙錢大搖大擺的,生怕別人看不見似的,有幾人上前去詢問,他還手舞足蹈地給別人描述。
快下班的時候,我提前在大隊外面的小賣部里等著,曾大志開車出來后,我再打了個車跟上。曾大志路上沒有停留,直接回了家。
曾大志的家在一條老巷子里,人來人往的,還挺熱鬧,便于我隱藏。我在附近找了個飯館,邊吃飯邊繼續觀察。
天色很快就暗了,曾大志沒有再出來,晚上九點,路面上都沒什么行人了,我問瘋哥還要不要繼續盯著,瘋哥讓我等到十二點,如果到時候曾大志還沒有動靜,我就回去休息。
以往蹲點守嫌疑人,至少都是兩人以上,這次不知瘋哥是出于什么考慮,只讓我一個人來,好在蹲守的時間不長,我能應付。
十點,飯館關門,我只得出來找了個角落貓著。
四周越來越安靜,我獨自隱藏于黑暗之中,臘月的寒風刮在臉上,我感覺自己的面部都快要凍得沒有知覺了。
我時不時地看著手表,希望時間能走快一些。
到十一點的時候,曾大志家所在的那棟樓已經全部關燈了,看這情況,我心想也不用等到十二點了,再等半個小時,如果沒有動靜就撤。
看完手表,我剛抬起頭,就看到一個人從小區里出來。此人兩手揣在褲包里,背微微躬著,將衣服上的帽子翻過來戴在頭上,有些看不清臉。
在他之前,已經有近二十分鐘沒有人出來了。我不敢馬虎,死死盯著他的面部,待他稍微走近一些后,我認出他就是曾大志。
這個發現讓我緊張了起來,曾大志這個時候出門,還生怕被人認出來似的,肯定有問題!
他出門后,沒有往大路上走,而是往巷子深處走去,我估摸著與他有了二十米距離后,悄悄跟了上去。巷子里路燈少,只要我貼著墻走,他還是不容易發現的。
剛開始曾大志還有些謹慎,差不多走個二三十步就要回頭看一下,慢慢地,他不再回頭,快步往前走著。
之前我怕被發現,注意力都在曾大志身上,現在他不再回頭,我也松了口氣。可這一放松下來,我卻有種很不好的感覺,總覺得我后面還有一個人。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我就嚇了一跳,曾大志帶著我進入到巷子深處,如果后面那人和他是一伙的,他倆前后夾擊,我豈不是兇多吉少?
我迅速回頭望了一眼,昏暗的巷子里,似乎并沒有異樣。我愣了一陣,猜測剛才可能是自己的錯覺,走夜路的人經常會有這種錯覺,而多數情況下都是自己嚇自己。思慮一番,還是決定繼續跟著曾大志。
可當我回過頭時,卻發現曾大志的身影已經不見了,我暗道不好,準備跑過去追他,剛邁出兩步,聽得身后傳來了聲響,我四下看了看,剛好這里有個垃圾桶,我就蹲在垃圾桶后面藏了起來,還好我穿的是深色衣服,不那么顯眼。
腳步聲越來越近,我也屏住了呼吸,只悄悄側過頭,露出一只眼睛盯著路面。
很快,一個人影走了過來,我盯著他,心里想著,看來剛才那不是錯覺,的確有人跟在我后面,我正好看看是誰!
然而,下一秒我就驚得瞪大了眼睛,因為來人不是他人,正是剛剛才從我前面消失的曾大志,他仍然雙手揣在包里,頭戴帽子,微躬著身向前走著。
看著他快過來了,我不敢再看,埋下頭隱藏。聽著聲音,我知道曾大志從垃圾桶旁走過去了,沒有停頓。
我抬起頭,看著他的背影,實在想不通這是怎么回事,眼見他快要消失了,我一咬牙,再次跟在了后面。
曾大志又走了好長一段,跟蹤的過程中,那種身后有人的感覺又出現了一兩次,有了剛才的教訓,我沒去理會,眼睛死死地盯著曾大志。事后想來,這實在是危險,要真有人從后面襲擊我,那就完蛋了。
走著走著,前方出現了一片亮光,又走了一段,我才發現那是另一個巷口,外面就是街道了。
曾大志直接出了巷口,我沒有跟出去,因為街道上路燈很亮,這個點行人又少,這樣跟的話很容易被發現。
我看著他順著街道往前走了五十來米,然后拐進了另一條街,等我小跑過去時,他已沒了蹤影,我卻意外地發現這里竟是市里有名的“紅燈區”,沒想到曾大志家門口的巷子是通到這邊的。
我給瘋哥匯報了情況,他聽出我有些沮喪,安慰我說今晚的跟蹤還是很有成效的,至少證明曾大志身上肯定有鬼。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肯定有鬼”四個字讓我想起巷子里出現了兩個曾大志,再被寒風一吹,我只覺渾身發冷,趕緊打車回到家里,洗了個熱水澡,又把空調打開,這才覺得舒服了些。
躺在床上,我仔細回想著晚上的事,怎么都想不明白。
從昨晚胡遠出事到現在,短短一天里,我見到了幾起詭異之事,雖然我一直在告誡自己不要迷信,身邊也有瘋哥這個無神論者打氣,可要說一點都不害怕那是假話。
為了不做噩夢,我只有安慰自己,兩個曾大志,其中一定有個假的,是另外的人裝扮的,這也是他為什么要把帽子捂那么嚴實的原因。
他這么做,多半是他發現有人在跟蹤他,故意弄這么一出來唬人。
這樣想著,我長呼了口氣,伸手關掉了床頭燈,準備好好睡一覺,明天還得早起。
當臥室陷入一片黑暗中時,我卻聽到一陣敲門聲,雖然很輕,可夜深人靜的,還是能聽得比較清楚,聲音的的確確從客廳的防盜門上傳來。
我住的房子是兩室一廳,平日就我一個人住,這么晚也不會有客人來,那外面敲門的會是誰?
第5章死亡預言
出于警察的直覺,我警惕了起來,三下五除二地穿好衣服,再拿起床頭的伸縮警棍,打開了臥室門。
門開后,我沒有馬上出去,站在門口聽了一陣,直到敲門聲再次響起。
“誰啊?”我大聲問。
“陸老弟,我是保安老張啊。”一個熟悉的中年男聲傳來,我松了口氣。
老張的確是小區的保安,由于我有時會穿著制服上下班,門衛都喜歡和我打招呼,我不忙的時候也會和他們閑聊幾句小區的治安防范等問題,一來二往的,他們也就知道了我住在哪一棟。
今天是老張當班,剛才我進小區時碰著他在門口抽煙,還和他打了招呼。
我打開客廳燈,走到門后,通過貓眼再次確認,外面的確是老張,并且只有他一個人。我問他這么晚了有什么事,他揚起手中的一個盒子說有我的快遞,下午送過來的。
聽著是這事,我打開門,老張把盒子遞給我,接著說:“上面只有地址和名字,沒有電話,所以沒辦法通知你。人老了不中用,剛才你回來時我沒想起這事,等我抽完煙回到門衛室才記起,這就給你送了上來,我輕輕地敲門,心想你要還沒睡肯定能聽見,你要睡了的話,我就明早再給你。”
老張說完就去巡樓了,我回到屋里,把盒子擺在書桌上,不安地盯著它。
之所以會不安,是因為我最近根本沒在網上買過什么東西,知道我具體地址的朋友就那么幾個,憑我對他們的了解,這東西也絕不會是他們寄的。
越想越沒頭緒,反而讓我很煩躁,最后我一拍腦門,怕什么,最壞的結果不就是炸彈嘛,生死有命,先拆開看看再說。
拆開紙盒后,里面是一個木頭盒子,我打開盒子,看見里面放著一個黑色的汽車模型,我一眼就認出這是捷達車。
這個發現讓我眼皮一跳,我趕緊伸手把模型拿出來,模型做得很逼真,連車牌也有,我念著車牌號,臉色變得很難看,因為這車牌號竟與胡遠那車一樣。
車里似乎還有東西,我拿近了一看,驚得手都抖了一下,差點就把模型掉地上了。模型車的前排坐著兩個假人,駕駛位的女人臉色慘白,兩只眼睛卻是紅的,副駕駛位的男人則滿臉暗紅色。
這儼然就是出車禍的胡遠和秦曉梅啊!
最初的驚愕過后,我定下神來,仔細把這模型研究了一陣,沒再有其他發現。我把模型放回木盒子,準備明天帶去給瘋哥看看,這時我發現盒子底部有一個牛皮信封。
信封沒有封口,我從里面抽出一張常用的信箋紙,上面寫著兩行字——辦了錯案,拿命來還。
字是手寫的,筆鋒蒼勁有力,也不知是什么字體。
這件快遞的信息量太大,我也顧不得夜深了,馬上給瘋哥打電話。瘋哥像是還沒睡,很快就接了,聽我說了這事,他讓我馬上帶著盒子去大隊。
今天不是我們組值班,我問瘋哥怎么這么晚還在大隊,他說在等一項檢測結果,讓我過去再細談。
我直接去了瘋哥辦公室,沒想到神棍也在,打了招呼后,兩人的目光就落在了我手上,我也不磨蹭,直接打開了木盒子,把模型和信都取了出來。
瘋哥拿起信紙,盯著上面的字,似乎在辨認筆跡,神棍把玩了一陣轎車模型后說:“這男人臉上的是血啊!”
我本以為那暗紅色是顏料,現在聽神棍這么說,我接過模型湊近鼻子聞了聞,還真有股血腥味。
“正好有法醫在,讓他取樣帶回去檢測。”瘋哥說這話時,眼睛仍然沒有離開信紙。
神棍見瘋哥看得那么專注,低聲問我:“陸揚,你信鬼神嗎?”
我瞥了瘋哥一眼,想了下措辭,回答他說:“申哥,這案子擺明就是有人在搞怪啊,鬼也會寄快遞么?”
“鬼神無所不能,寄個快遞算什么,我不明白的是,那鬼為何單單就只給你寄呢?這可是一封死亡預言啊!”神棍說這話時,神經兮兮的,眼神中帶有一絲熾熱。
他說得沒錯,從快遞單子上能看出,這件快遞的發出時間是在胡遠出事的當天下午,它的確事先預言了胡遠的死亡,連現場都還原的幾乎一模一樣。
這可以解釋為兇手的挑釁,可這樣的快遞為什么要寄給我呢?
“神棍,你他媽別蠱惑陸揚,他還年輕,沾上迷信,前途就毀了!”瘋哥收起信紙,從神棍手中拿過模型說道。
神棍訕訕地笑了笑,卻話峰一轉問:“瘋哥,秦曉梅的案子你也有參與,到底會不會是一起冤案?”
“兇案現場是你還原的,你倒是說說看!”瘋哥沒好氣地說。
“我……我還是把這血樣給法醫拿去吧。”神棍被問得有些尷尬,拿著模型離開了辦公室。
神棍竟然也參與了秦曉梅一案,這事我之前還真不知道,不過他的話提醒了我,這么晚了法醫怎么還在上班,難道又有命案?
瘋哥看出了我的疑惑,他關上辦公室的門,解釋說他懷疑下午曾大志出的尸檢報告有問題,從其他大隊借了一個資深法醫,趁著晚上給秦曉梅和胡遠的尸體重新作尸檢。
“可曾大志不在的話,你怎么進尸檢室?”我皺眉問。
“大隊長那里有備用鑰匙。”
“那大隊長豈不是知道我們在調查曾大志了?”
“你以為昨晚大隊長為何突然提起曾大志喝酒的事?”
我琢磨著瘋哥話里的意思,心想我果然還是太年輕,玩不懂政治。
神棍是和法醫一起回來的,他們剛進辦公室,瘋哥就急切地詢問結果,法醫說胡遠沒有窒息特征,身上的外傷已經重新檢測了,多是車禍造成,另有幾處不確定的,需要回去與其他法醫合議后才能確定,血液他已經取了樣,現在帶回去連夜檢測,明天上午就能出結果。
法醫走后,神棍說:“血液應該沒問題,這種明顯的證據,量他曾大志也不敢作假,不過今晚他鬼鬼祟祟地跑去紅燈區,這事還有點意思,我們明天可以去那邊調查一番。”
說完,神棍還夸我跟蹤技術不錯,我問他怎么知道,他笑說他當時就在我后面,看得清清楚楚。
“我后面的人是你?”我驚訝得合不攏嘴,讓神棍給我一個解釋。
瘋哥接話說這是他的安排,讓我一個人在明處盯著曾大志,是為了麻痹他,因為我沒什么經驗,曾大志如果真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也不會有太多顧忌,而神棍則是瘋哥的后手,主要是保證我的安全。
既然瘋哥這么說,我也不好再責怪神棍,正好我也可以找他核實一下巷子里兩個曾大志的事。讓我沒想到的是,當我把這事說出來后,神棍卻搖頭說我途中是停了下來,但根本沒有什么“兩個曾大志”,他就看到我突然蹲在垃圾桶邊,過了一會兒又起身,小跑著追上了前面的曾大志。
剛說完,神棍像是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地說:“我知道,你是遇到鬼打墻了!老巷子年月久,死在里面的人多,遇到這種事也不奇怪。”
神棍說得言之鑿鑿,不禁讓我迷糊了起來,難道我真見鬼了?
“別瞎扯了,時間不早了,都去備勤室將就一晚吧。”說完,瘋哥就先出了辦公室。
假人臉上的血漬都干了,不好提取血樣,所以法醫把整個模型都拿走了,信封被瘋哥拿著,現在桌上就只剩個空木盒子,我提著它,和神棍一起往備勤室走。
大隊只有一個備勤室,是給值班的組休息的,今天不該我們值班,我們仨加進去,備勤室就滿了,里面鼾聲陣陣。
半夜,我起床上廁所,發現瘋哥和神棍的床上都沒人影,以為他們也去廁所了。我睡眼惺松地往廁所走,卻瞟見院子里一個角落閃著火光,還有奇怪的聲音傳出來。
第6章調查瓶頸
我清醒了不少,瞪大眼睛看去,火光并不是很亮,火光旁蹲著一個人。
我朝那邊走去,走近后,我看清那人是神棍,他是在燒紙。這讓我想起之前曾大志在外面買了些紙錢燒給秦曉梅,看來神棍也在搞這一套。他本來就信奉鬼神,自己又參與了秦曉梅一案,現在看到胡遠的下場,他心里害怕,求個精神安慰也是正常的。
神棍嘴里念叨的話聽著像是經文,我走到他旁邊,他看了我一眼,我問他大半夜不睡覺弄這個做什么,他說他剛才夢見胡遠了,有些不安,這就起來給他燒點錢用。
“我還以為你是給秦曉梅燒的紙呢,你夢見胡遠什么了?”我邊說邊蹲下來,胡遠雖然與我沒什么私交,不過好歹同事一場,我取過一疊紙錢,一張張捋開扔進火堆。
“他滿臉是血,不停地呻吟,好像很痛苦。”神棍搖著頭回答道。
我嘆了口氣,把手中的紙錢燒完后,起身去廁所小解,奇怪的是我并沒在廁所遇見瘋哥。
等我出來時,神棍已經燒完了紙,我們一起回備勤室,我問他有沒有見著瘋哥,他說他也不知道瘋哥去了哪,醒的時候就看見瘋哥沒在床上了。
第二天早上,我看到瘋哥開車進了院子,問他昨晚去了哪,他說他被備勤室的鼾聲弄得睡不著,就回家去了。我仔細一看,他的氣色倒的確是好了不少,看來在家休息得還不錯。
這天瘋哥安排我去昨晚曾大志消失的“紅燈區”走訪,神棍則繼續去醫院看看越野車司機的情況。
我從來沒去過“紅燈區”,說實話心里挺沒底的,本來我想和神棍換一下,他卻壞笑著說不和我搶這美差。
結果我上午去“紅燈區”時,那里的店面全都是關著的,我在周圍問了一下,才知道這里的人都是晝伏夜出,只有等晚上再來了。
我把這情況給瘋哥講了,他說正好他還要去秦家一趟,讓我和他一起。
到了秦曉梅家,給我們開門的是她爸秦川。走進院子,那口紅棺材已經不見了,秦川說他讓人把棺材燒了,免得秦曉梅媽天天看見棺材就往上撲。
對于秦曉梅尸體的處理,秦川說人死燈滅,他已經不想管那么多了,只求我們早些把尸體火化后交給他埋葬,以求個入土為安。這事瘋哥做得了主,當場就答應了他。
瘋哥這次過來,主要是了解秦家的家族關系。胡遠的死,從表面上看是鬼魂復仇,但從刑偵角度看,則是有人以鬼怪之名行殺人之事,而仔細分析,根據快遞里那封死亡預言信里的提示,此事應該是因秦曉梅的“冤案”而起,這樣一來,秦家是最有作案動機的。
總的來說,秦川還是很配合我們,把平日里與他們家走得近的親戚都作了詳細介紹。我在聽的時候,著重留意了前面三家守靈的人,遺憾的是他們與秦川家的交情好像并不深。
瘋哥似乎對那個與秦曉梅長得相像的弟弟秦陽也是印象深刻,在秦川介紹完后,他裝作隨意地問道:“秦陽和秦曉梅的關系如何?”
“他……他們關系并不好,小時候倆人就不和,經常互相搶東西、打架,長大后又各自讀書,根本就……就很少聯系。”秦川如是回答。
聽了這話,瘋哥與我交換了個眼神,因為在回答瘋哥這個看似隨意的問題時,秦川的表情和語氣卻都有了明顯的變化。
秦川是在堂屋(客廳)接待的我們,之前進來時我觀察過,有一間屋子是關著的,估計是他們老兩口的臥室。
秦川的話音剛落,那間關著的屋子就被打開了,一個老婦披頭散發地站在門口,不是秦曉梅母親又是誰。
門剛開時,她的臉還是木然的,見到我們,卻馬上咧開了嘴,扯著個喉嚨尖聲尖氣地喊著:“曉梅回來了,她讓你們去陪她,呵呵……呵呵呵……”
秦川有些窘迫,局促地站起身來,走到老婦面前,勸她先回臥室去,老婦收回了空洞的眼神,撇過頭緊盯著秦川,竟然有一些認真地對他說:“真的,曉梅真的回來了……”
看到這情形,我與瘋哥知道沒辦法再呆下去了,就向秦川道別,出了院子。
上車后,瘋哥直接點明說秦川剛才撒了謊,秦陽與秦曉梅的關系應該另有內情,說不定是破案的關鍵!
為了把這件事調查清楚,我們并沒有馬上離開小鎮,而是隨后走訪了鎮上的一些居民。這鎮子本來就不大,都是本地人,誰家的事基本都知根知底,沒花多大的功夫,我們就證實了這一推測,而更讓我們始料不及的是——秦陽與秦曉梅竟然是親姐弟!
二十年前,秦川家境貧寒,養育兩個子女顯得捉襟見肘,秦陽小的時候還好說,農村養育小孩不像城里那么嬌貴,也勉強湊合著過。而當秦陽六歲了需要上學時,秦家再也沒辦法負擔起兩個小孩的學費了。
秦川的弟弟家里條件好,婚后卻一直無子,后來在秦川父母的強行授意下,秦川無奈將秦陽過繼給了弟弟。
那以后,秦川弟弟為了讓秦陽減少對這邊的感情,刻意疏遠了秦川一家,不過那個時候秦陽已經六歲多了,自然是知曉這些事情的。
“我們再去會會這個秦陽。”在車上抽完一支煙后,瘋哥做出了這個決定。
上次走訪,秦陽給我的感覺是文質彬彬的,對于秦曉梅的死,他雖是有些惋惜,卻也表現得比較自然,沒有像秦曉梅媽媽那么癲狂失常。不過話說回來,二人終歸是親姐弟,如果是復仇的話,身為大學生的秦陽是有很大嫌疑的。
對于我們的再次到來,秦陽父母很不高興,耷拉著臉,像是見到瘟神一樣。反倒是秦陽,給我倆倒了水,還解釋說他爸媽是不想讓秦曉梅的事再牽扯到他,讓我們理解,別太在意。
秦陽父母的態度讓我和瘋哥有些尷尬,秦陽看了出來,就把我們帶到他臥室。進了屋,我注意到床上擺著些衣物,還有個背包。我問秦陽這是準備去哪里,他說他是請假回來參加秦曉梅葬禮的,明天假期就到了,他下午要回學校。
“你不等你姐下葬了再走嗎?”瘋哥問。
“沒辦法,期末了,我得趕回去考試。”秦陽低下頭說。
瘋哥看了他一眼,故作隨意地說:“秦曉梅是你親姐姐……”
這句話一出來,秦陽馬上抬頭盯著瘋哥,吃驚地問:“你怎么知道?”
“這事在秦曉梅鎮上又不是什么秘密。”瘋哥笑了笑,接著說:“現在你姐走了,你以后還是多去她家走動走動吧,幫她盡盡孝,中年喪女,你親生父母也挺不容易的。”
“嗯,我知道。”秦陽平復了語氣,重又低下頭說。
隨后我們又問了他一些其他問題,主要是秦陽守靈那天的一些細節,秦陽都一一作了回答,語氣也沒什么波動。最后一個問題是我問的,就是在胡遠出車禍那晚,秦陽都做了些什么。
聽到我的提問,秦陽愣了一下,皺眉看向我,眼神帶著質疑。
他的反應其實很正常,因為這個問題帶有明顯的針對性,為了緩和氣氛,我連忙笑著說我們并不是懷疑他,只不過是例行詢問而已。
秦陽的表情這才稍微好看一點,一邊回憶一邊述說著他那天的行動軌跡,一直說到晚上與父母看電視到十一點上床睡覺,都是有證人可以為他作證的。
為了不引起秦陽猜忌,在他回答完這個問題后,我們沒有深究,離開了他家。
回城的路上,我與瘋哥分析,秦陽今天的表現沒什么特別反常的,但并不能排除他偷尸的嫌疑,因為如果秦曉梅的尸體是被秦陽偷出來的話,那一定是在他守靈的后半夜,那個時候其他人都睡了,他把尸體運走后,大可以回到棺材前繼續“守靈”。
不過,秦陽是第二天守的靈,胡遠是第三天出的事,如果秦陽提前一天就把尸體從秦曉梅家里偷出來了,那尸體是放在哪里的?
還有,案發當晚直到十一點之前,秦陽都有不在場證明,而神棍說過,車禍是發生在十點五十,這就大大降低甚至排除了秦陽的嫌疑。
我能分析出來的東西,瘋哥自然也明白,所以當我講出這些話時,瘋哥沒有吭聲,只是一支又一支地抽著煙。
瘋哥不說話,我就自己在心里把這案子的前后又過了一遍,在這個過程中,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我們現在是把它作為一起針對警察的復仇案件在調查,可是,這個假設成立的前提是,秦曉梅的確是被冤枉的,否則的話,如何能激起兇手對辦案民警的仇恨?
如果只是不滿秦曉梅的死的話,兇手更應該去找對秦曉梅執行死刑的法警才對。
再者,快遞盒子里的信紙上也寫著“辦了錯案,拿命來還”,想到這,我扭頭說道:“瘋哥,給我講講秦曉梅的案子吧。”(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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