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泡泡
? ? ? 我家養了一只貓,它的毛是淺黃的,四只小腳很白凈,耳朵尖尖的,臉長得很俊。是讓人一眼看上去就喜歡的貓。
? ? ? 我和它的關系不算熟,因為我多數待在自己的房間,而它又被綁在其他地方,可是它認得我。它認得我們一家人,每當我們經過它身旁時,它趴著的慵懶的身子便會起來,伴隨幾聲“喵喵”的叫聲,在我們身邊轉來換去。
? ? ? 它沒有名字,或者說,我們都沒有幫它取名字。我曾經幫它取了一個名字叫“泡泡”,我喊“泡泡”,它就會應一聲。于是我自作多情的以為它對這個名字很滿意,并對于自己擅長取名字感到很得意。后來我才知道,無論你叫它什么,它都會“喵”一聲。奶奶叫它大黃,它喵一聲。媽媽喊它肥仔,它喵一聲。甚至有時我往那站一會,它也喵一聲。盡管如此,我還是執著地稱呼它作“泡泡”。
? ? ? 每到飯點時候,我都端著一碗魚去給它吃。它見我走來,便從矮矮的凳子站起來,弓著身子伸了伸懶腰,一邊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我手中的一碗魚,一邊積極的叫了起來。我把碗放下,它就把小小的頭整個埋了下去,狼吞虎咽地吃,要是你在它吃的時候撫摸它,它就會不高興的發出幾聲怪異的叫,像是一種警告。
? ? ? 一次我曾饒有趣味地觀察它吃飯,看它左右搖晃著小小的腦袋啃著骨頭時發笑。它吃完后,便獨自走到一旁,用白凈的爪子撓撓自己的嘴邊,同時伸出舌頭舔自己的爪子。我坐在矮矮的凳子上,看著它,不說話。過后,他搖著輕靈的身子向我走過來,準確的說,是向凳子走過來。它把頭往凳子上蹭,左蹭右蹭,邊蹭邊叫,我以為它身子癢了,便伸出手去撫摸它。但它好像并不情愿的樣子,低下頭躲避我的手指。我停止了撫摸,它卻沒有停止磨蹭。蹭了一會兒,它大概覺得無趣,便慢慢走到一旁,背對著我坐著,留給我一個落寞的背影。我看著它的背影,它看著外面的世界,我不說話,它也不叫。
? ? ? 過年回老家,我解開了綁著的繩子,拉著它往車子方向走。可是它好像對外面的世界很警惕,蹲著身子,頭也縮著,四只小爪緊緊抓著地面,就這樣一動不動。我走過去把它抱起來,它立刻又從我的懷里掙脫了,拼命的想往回跑。我拽著繩子,怔怔的看著它。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它這樣反常。爸爸走過來,一只大手按住了它的腦袋,強行把它抓上了車,我跟著進去,把它放在腿上,右手溫柔的輕撫它的毛,左手關上了門。一路上,它一直弓著腰,我一直撫摸它,它始終沒叫一聲。
? ? ? 在老家,我把它綁在了柴房。柴房有長短不一的木條堆積,有一捆捆的禾稈草供它取暖。剛開始它對這個陌生的環境很抗拒,一舉一動都小心翼翼的試探。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新的住處,開始在木條之間上躥下跳,把禾稈草弄得七零八落。媽媽每次過去收拾,都不免罵上一句:“你只發瘟!”
? ? ? 我依舊給它端飯,并時不時和它交流幾句。我坐在一根木條上,看著它吃,我就撥弄他靈巧的尾巴。突然一聲貓叫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循聲望去,窗戶那邊飛快閃過一只小腦袋,接著又消失了。我的貓也被突如其來的同類的聲音吸引了,它放下叼著的骨頭,先是小聲地叫了一聲,得到另一只同類的回復后,便聲嘶力竭地叫了起來。同時瘋狂的向窗戶方向拔足,但是卻囿于繩子的極限。它便癡癡地看著窗戶,又一次歇斯底里的叫了起來。兩只素未謀面的貓就這樣交談甚歡,直至我離開,它們仍舊樂此不疲。一墻之隔,多的是渴望。
? ? ? 一晚我躺在床上,聽到樓下泡泡的叫聲。先是微弱的叫喊,斷斷續續,但在夜晚格外尖銳。然后漸漸變強,最后變成嘶聲裂肺的哀嚎,狂風暴雨似地席卷整個黑夜。哀嚎大概持續了十幾二十分鐘,慢慢變得斷斷續續,最后歸于沉寂。
? ? ?夜如此黑,叫聲如此凄厲。我想起那天我望著泡泡落寞的背影,它望著外面的世界,我不說話,它也不叫。
? ? ?泡泡啊,那只流浪貓估計去別處流浪了啊。
? ? ?泡泡啊,我多想幫你解開繩子啊。你去跑,你去瘋,你去外面的世界啊。那里有你日思夜想的同類啊,那里有懂你的貓咪啊,你拔足,你狂奔,你輕盈的身子穿梭在廣闊無垠的土地呀。貓咪不需要背影,貓咪只需要自由啊。
? ? ?泡泡啊,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