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天氣,工作的地方空調又壞了,每天頂著高溫,不幾天就著了熱傷風,頭暈沉,四肢無力,渾身酸痛。
一個晚班,沒有帶傘,卻下起了瓢潑大雨。感冒著,也得冒雨頂黑的回家??斓郊伊?,才接到公公電話,他們帶著娃娃出去玩,被雨阻擋著,還呆在一個商鋪的屋檐下,等著我去接。
渾身濕淋淋的回家,來不及換衣服,拿起一大堆傘,又沖進風雨中。涼鞋在水中打滑,腳在鞋上扭來扭去,當我深一腳淺一腳的趕過去,把最小的娃娃背起,往回走的時候,覺得腳步竟然穩了,感冒也沒有了,身上開滴的水珠也有了別樣的情趣。
四歲的寶貝用小手緊緊的抓緊我的肩膀,十分順從的把身體貼近我,我一只手打傘,一只手反向的托起她的小屁股,在滂沱大雨中行走。
回到家,我顧不得精疲力盡,讓兩個娃娃到衛生間,給她們從上到下洗得干干凈凈。直到給她們穿好了衣服,我終于長舒了一口氣。才想起自己還是一只落湯雞。
晚上躺在床上,左邊一個右邊一個的挨著,我打開手臂,像母雞的翅膀,把寶貝們護在腋下。窗外的雨聲滴滴答答,此刻聽起來就是一種莫大的享受了。
感冒加淋雨加勞累,我終于表現出了不適的倦容和困頓,而很少在雨中夜行的寶貝們,卻顯得特別興奮,嘰嘰呱呱的說過不停,就是不愿睡覺。
可能是一直沒有得到我的回應,寶貝們開始來一探我的究竟。我的低沉和迷糊,還是嚇到寶貝了,最小的娃娃差點哭了,竟然說:“媽媽,你不能死,你永遠都不能死?!?/p>
那一刻,我震驚了。一個四歲的孩子,天真無邪,懵懂無知,是什么時候什么事情讓她關注到了生死這樣宏大的命題的?是第一次她問起我怎么沒有爸爸,我告訴她外公去了天堂的時候嗎?還是樓上一個婆婆去世,在小區里搭著靈堂,她好奇的問時,她奶奶的回答:“婆婆不吃飯了,去了一個遙遠的地方,再也不回來了。”
她從此有了關于生命的感悟,就是她害怕喜歡的人再也不見了。夜深人靜了,孩子們都睡得很安穩。吃了藥后,身體逐漸通透,原本昏昏欲睡的我卻失眠了。
想起年輕的時候,對生命非常任性。在遇到生活的挫折和不順時,不懂得排解,把所有的不滿揮刀向內,用著勁的自我貶低和自虐,根本不理會給了我們生命的人心疼。
直到人到中年,我給予了別人生命,也遭遇了給予我生命的父親的離去。才慢慢的開始知道了惜命。而身邊同年齡段的同事,已經開始有患白血病的、惡性腫瘤的、腦溢血的。有的也已經離去,有的還在與頑固的病情做斗爭。到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生命的脆弱和寶貴。
我們還是會與年少時一樣,甚至遇到更多的困難與絕境,遭受更多的挫折和不平,身邊為我們加油鼓勁的人也沒有了,而且還要帶著孩子負重前行。還好,我們已經強大起來,明白了生命的接力和責任。
就像一粒樹的種子,播種到土地里,最初需要陽光雨露,接受自然界的庇護。一旦長成參天大樹,就一定要把自己的綠蔭鋪散開來,為他人帶去清涼。哪怕最后落葉飄零,腐朽如泥,也為土壤帶去肥沃。
我們只有如此,也只能如此。累不累?心里明白就可以,不必喊出來。堅不堅持?不管你愿不愿,都沒得第二個選擇,只要你還活著。
為了家庭,為了實現自我的人生價值,誰不是拼盡全力在奔跑。因為我們都不知道未來有多遠,人生有多長。與其把寶貴的時光拱手相讓,用妥協和退讓換取片刻的安穩,不如赤膊上陣,好好的干一場。管它是輸是贏,都是曾經活過的滋味。
我開始主動的去爭取自已想要的生活,已經有一年的時間。也許我的工作性質和生活環境,到目前為止,并沒有實質的改變,但思想意識與一年前混日子的我大為不同。
閱讀成了我的日常生活,寫字成了我的家常習慣。休息不再是窩在床上睡大覺,而是在能力范圍內到處走走。因為最近感冒,想要增強體質,又為自己新添了一項內容:晨起鍛煉。于是我看到了久違的日出,聽到了清脆的鳥鳴,還觀察了青草葉片上晶瑩剔透的露珠,在早晨的陽光下閃閃發光。
再沒感嘆過時光流逝得毫無知覺,也不會在漆黑的夜里恐懼生命的無常與短暫。我好好的珍惜時間,善待生命,剩下的就不是我所能掌控的,所以也不會去憂慮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