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如潮水逆流 ?唯獨心聲不息
文丨迷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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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事色情業(yè)的人,最重要的職業(yè)操守,就是要成為一味好藥。
藥顧名思義,主治愈。
我的小名叫藥,我在上海。小名的由來是小時候體弱多病,母親總是忙乎著說著“藥到了,藥到了”,結(jié)果大家都開始喊我小名叫藥,當(dāng)時大家一定看不出來,長大后我成為了一味真正的藥——職業(yè)色情從業(yè)者,俗稱午夜牛郎,擅長用情,治欲。
幫襯我的主顧不少,她們也喜歡叫我“午夜留郎”,因為她們見到我之后,一般都會加錢,用支付寶、微信迫不及待的轉(zhuǎn)賬過來,留我過夜。
我無所謂,反正窮,跟錢又沒仇,留就留唄。對于稱呼,我就更加無所謂了,無論是牛郎、留郎還是流浪,不過是一個工作代號而已。
作為治欲系,當(dāng)然要根據(jù)對方的病來對癥下藥。我有時是療傷藥,撫平她們的情傷;有時是后悔藥,追憶她們的青春。更多時候,我做自己就很好,簡簡單單充當(dāng)一枚春藥,激發(fā)她們?nèi)绯彼闵穑秩绯彼阃嗜サ那橛?/p>
曾經(jīng)我也問過自己,為什么不覺得這份工作骯臟呢?我想,怎么會有藥嫌棄自己苦呢,把對方的病治好,就是最大的成就感。我用身體交換來顧客手里的票子,快樂留給對方,這樣的按需分配,骯臟嗎?治愈別人又拯救自己,多有意義。
當(dāng)然,這些早已病入膏肓的顧客同樣知道,藥是不能停的,所以我接的單子還不少。在魔都上海這個以各種白領(lǐng)、金領(lǐng)管理層等腦力勞動者為主的精致都市里,我竟然也靠著純體力的活闖出了一片天,成功躋身為上海精英階層中一員。
主顧們很喜歡我,因為我很特別,除了有性感的肉體,還有飄忽的靈魂,她們說我很淡定,有一種在激情中的禁欲氣質(zhì)。具體來說,她明明身體在和我進行著關(guān)于歡愉的交易,而靈魂我們卻好比在進行著一場嚴(yán)肅的辯論賽。
思辨和走神,專注和疏離會同時存在于我的身上,這種感覺很特別,就好比一個你撫摸著一個貓咪,貓咪很溫順的臣服于你,但內(nèi)心依然野性難馴的惦記著鄰居養(yǎng)的小雀兒。你覺得好像擁有了我,但你永遠(yuǎn)沒真正的擁有我。
很多人好奇,我具體的工作做了些什么,為什么會讓那么多主顧對我印象深刻?其實,真的沒什么特別技巧,恰到好處滿足顧客的好奇心,適當(dāng)加一點惡趣味(所謂情趣)就行了。
因為人啊,總喜歡偶爾犯犯賤,去嘗試下那些奇特的東西,包括吃藥也是,僅僅苦的藥是沒人記得住的,有糖衣的、有點咸的,或者草莓口味的藥,總讓人忘不了。但身為藥,治療的過程也沒有想象中的簡單,危險也總會在不經(jīng)意間降臨。
第一次上門療愈的過程,我就險些被煉成藥渣。
一去到看到身材嬌小,笑容可掬的她,我原本緊張的內(nèi)心稍微放松了下,可接下來才是噩夢的開始。她蒙上我的眼睛,用手銬把我鎖在床沿上,接下來,我一絲不掛的肉體開始挨鞭子,一鞭接著一鞭。
一開始還是比較輕,后來她開始放肆的大笑,一鞭比一鞭重,我只能苦忍者,實在沒辦法分散自己注意力,只好開始去數(shù)鞭數(shù),數(shù)到第67鞭,她終于扔掉鞭子。開始撲到我的懷里,正式開始第二療程的療愈。
事后,我揣著1萬5的現(xiàn)金走了,可我根本就開心不起來,因為全身都已經(jīng)傷痕累累,找不出一處好的皮肉,這是一筆損失的生意,因為皮囊傷了,直接影響下一位顧客選藥,可能需要好長時間才能有生意。
身為藥,最怕的有一天被煉成了藥渣,所以后來的我學(xué)聰明了,清楚客人的需求和嗜好才上門,避免遇到這類煉藥型的病人。
當(dāng)然,惡意用藥的人是有,但對藥上癮的人也會遇到。是藥三分毒,最大的毒性是上癮,因為難戒。
她沉迷于嗑藥中,上癮之后,她會一次次下單叫我上門。我不大記得是什么時候她第一次叫我上門,但我記得我總是被叫到這個熟悉的地址,在這里,我發(fā)現(xiàn)她第一個規(guī)律,她的生活一旦陷入了瓶頸,就會召喚我,我見證了她的考證焦慮癥、跳槽危機、現(xiàn)任劈腿、前任求復(fù)和等事件,甚至近距離知道她會因第二天要上交一個永遠(yuǎn)不可能做好的PPT帶來的焦慮。
這些,我都是從她的口述中知道的,我始終覺得她需要我這枚藥,不僅僅是肉體的需求,而是有太多的焦慮不能找人傾訴,只能想找到無關(guān)痛癢的我傾述,我覺得她很可憐,她表面上像一個色情狂,可我知道,她只是焦慮癥有點重。
身為藥,有時候看到下藥的人,這個人也許和顧客很熟悉,明顯是惡意下藥,但作為藥,遇到人間險惡的時候也不過是看穿不能說穿,畢竟大家都在局里,當(dāng)一個攪局者對誰都沒好處。
她的閨蜜是我的老主顧了,而她被當(dāng)作客戶介紹給我的時候,也是她閨蜜的主意。一開始我在想,這也許閨蜜間親密的表現(xiàn),可以共享些小秘密,但沒想到的是一個局。她正享受的治愈的時候,她的閨蜜一臉冷艷的帶著她的男友推開了門。
她的男友一開始以為我是小三,一拳帶風(fēng)就揮過來,我穩(wěn)穩(wěn)的用手架著,架住了他迎面來的一拳,然后我冷冷的說:“我不認(rèn)識她,我只是上門服務(wù),付費,我們不存在你想象的感情。”
是的,我是被安排的藥,她閨蜜安排的這個局,只想拆散他們,好讓自己得到這個男人。說起來很荒唐,但現(xiàn)實總是如此,世界之大,病癥何其多,奇葩的病人不會少的。
藥除了治愈,偶爾也會有副作用,而對于他來說,副作用有點大。因為我成為了他的禁藥,他每次見到我的時候都吧嗒吧嗒的掉眼淚,別人吃藥怕苦,他吃藥怕疼。
他是我接觸的少數(shù)男顧客之一,他也是很奇怪的顧客,每次我上門服務(wù)時,其實治愈過程很輕松,因為我并不需要干什么,他只會讓我泡在浴缸里,他會幫我洗澡,然后一邊洗一邊痛哭流涕,眼淚大滴大滴的掉在浴缸的水面上,掀起的小波浪打翻了水面上的玫瑰花。
哭了大半夜之后,他就結(jié)賬讓我走人,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我雖然也好奇,但身為藥,既然能治愈病人完成任務(wù)就可以了,為什么要去問呢?所以我從來也不問他為什么哭。
反而后來,他自己告訴我,我長得很像他的前男友,所以每次想起分開許久的前男友,都會召喚我上門,然后又止不住想起那些往事。這就對了,他得了情殤要用藥,但我頂多是味治標(biāo)不治本的禁藥,飲鴆止渴,徒增的傷感罷了。
我有一個工作用的微信號,里面的個性簽名就叫:白日上床,深夜下藥。從事夜工作者以后,我的工作模式就是顛倒日夜,但依舊能分得清黑白,外灘的燈紅酒綠已經(jīng)對于我來說毫無吸引,我看到的是人群狂歡后的落寞。
他們到家后就會迫不及待的尋求安慰和安全感,下藥就成了最快速的方法,在這個巨大的城市就著一瓶酒,擁著一枚安眠藥,不過也是求個有所寄托,惶惶度過今晚這漫漫長夜。
錦衣夜行得多,遇到搶藥的人也不足為奇,但一次就夠了,余生再也不想有如此體驗。那天凌晨兩點,我從四季酒店出來,站在大廈林立的威海路上,正帶著一臉治療后的疲憊,沒想到電視里才有的被硬拉上車的場景還是真實的發(fā)生了。
雙眼被飛快蒙上以后,我暗暗盤點了下回憶,唯一慶幸的是我是被拉上一輛保時捷,按理說,不會劫財,但是屬于劫色還是尋仇,我還說不準(zhǔn),只余下的是忐忑。
那是永生難忘一晚,沒有皮肉之苦,只剩痛苦,要不是有極強的意志力,我猜自己早被煉成藥渣。反正肉體被撫摸個遍,不知道是12小時還是24小時,總有一雙或以上的手在強制喚醒著我的肉體,我感覺自己就是個充氣娃娃,被百般玩弄又不能原地爆炸。
直到我在徐匯區(qū)中心醫(yī)院附近重新見到光明后,我依然看不到綁架我的任意一個人。默默的獨自一人檢查身體,我對醫(yī)生口述的病因是被搶劫,醫(yī)生開了十幾項檢查項目,同樣沒有一點好奇,劫色什么的,醫(yī)生估計也無所謂了。
那次以后,我歇了兩個月沒外出治愈了,甚至產(chǎn)生了一種想洗手不干的欲望,不甚強烈,但每晚在睡之前總會記起。我覺得自己是迪奧香水中的毒藥系列,靠走腎不是長久的潮流,想洗白隱退了,就此悄無聲息的隱隱于眾人。
但兩個月以后,我嘗試了在金融大廈辦公室上班一周,忍受無聊上司雞毛蒜皮說一天的會議,忍受著同事間莫名其妙的撕逼和扯皮,我最終還是選擇重回老路。來錢慢、無聊也不有趣,還不如繼續(xù)當(dāng)藥。
每個人都有天賦,只不過我的天賦是治欲而已。不過,讀完我的故事以后,我只想對被其中的光怪陸離所吸引的人說:“不要像我一樣,因為這樣的人生很難。”
我有一本日記本,扉頁上曾寫著一句:“愿你歷經(jīng)紅塵,卻不墮風(fēng)塵。”
后來我做不到,所以希望,你永遠(yuǎn)不要開始。
- THE END -
■作者:迷鹿,文藝中最二逼的,二逼中最腦洞大開的美學(xué)追求者。
■編輯:Kartion,廣告坑里的新媒體新咖。本性不羈,不放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