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元宵節(jié),在武漢不出門的第20天。
今年調了班,特意提早回來陪爸爸媽媽過小年。1月18日,5點半下高鐵,5點不到爸爸就在高鐵站出口等著我,回家路過“趙師傅紅油熱干面”,和他感慨一句:“從來沒見過不用排隊的油餅包燒麥!”
1月18日,小年,只有這一天才是我理想中的“回家過年”。
爸爸休假在家,買了肉、魚和藕,開始捏肉丸,炸藕夾。一個個飽滿的肉丸子從虎口涌出,滾入刺啦啦的熱油之中,這項神圣的工作,我已經(jīng)有好幾年沒有參與過了。而今年,我終于能和爸媽一起過一次小年,備一次年貨。
1月19日,本來媽媽想去漢口買衣服,但是憂心肺炎,及時阻止了媽媽,兩人就在步行范圍內(nèi),走到泛悅匯,再走回來。不知道是放了寒假,還是臨近過年的原因,道路兩旁靜悄悄的,幾乎沒什么人。
但這一天過得并不輕松,可能昨天洗頭后吹了風,兩邊太陽穴炸裂地疼。到了晚上,一下子就燒成了38℃的小火爐。
特殊時期,誰都不敢把發(fā)燒當成一件小事。
1月20日一大早,爸爸就帶著我去了湖北省中醫(yī)院。進發(fā)熱門診,對面的醫(yī)生穿著全套防護服,此時的我感覺自己就是個病毒,抽血、拍CT,采集咽拭子,一套做完。兩個小細節(jié)我仍然記得:
抽完血后,我有點暈,在發(fā)熱門診的大廳里坐著休息,不到5分鐘,護士姐姐就讓我趕緊起來快去做CT,不要等人多,那時得排隊;
拿CT結果時,因為機器出了點小意外,醫(yī)生讓我等一會,周圍一片咳嗽聲,爸爸趕緊讓我出去,他留在里面等結果。
結果出來,我還是幸運的,著涼引起的發(fā)熱。但當醫(yī)生看CT時,我喉嚨開始有痰了,忍不住咳嗽……
醫(yī)生開了一瓶中藥治高熱,一瓶中藥治咳嗽,還有一盒鹽酸莫西沙星。
當天晚上開始吃藥了,一片莫西沙星吞下,一個小時后吐得天昏地暗。那個時候剛看完鐘南山和眾位專家的采訪,知道了“人傳人”,知道了“有醫(yī)護人員感染”。
第二天,也是吃了莫西沙星一小時后,又吐了。
雖然咳嗽還在繼續(xù),絲毫不見好轉,但第3顆藥,我是無論如何也吞不下去了。
那幾天,咳嗽少痰,下午發(fā)熱,食欲不佳,對比網(wǎng)上所說的癥狀,我每天都在猜測,會不會是在醫(yī)院感染了,但是是感染前做的檢查,所以沒查出來?
心情沮喪地度過了那一周,至今雖然每天臨睡前還有些咳,喘不上氣,但我想,我應該是安全了吧?
那時,我一直是后悔回武漢的。直到1月23日,武漢封城,我慶幸,我回來了。
我及時回來,把爸媽守在家里,和我一起20號開始禁足,即使出門買菜也得戴口罩,回來后衣服得放陽臺吹。雖然這一切,不太早,但也不太遲。
玩夠了,初三恢復線上辦公,我有點羨慕不用復工的小伙伴,因為他們可以放縱玩耍。而我,由于工作需要,工作時每天12小時都在接受疫情相關信息,雖然是好消息,但是卻給不了我絲毫安慰。因為等到休息刷朋友圈和微博時,我又會喪掉了……
因為在一線的,有同學、學長、學姐,有他們的父母;
因為生病了就再也沒有恢復的,有好友的朋友。
雖然沒有親密的人,在這場戰(zhàn)爭中受苦,但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死亡,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
尤其是昨天之后,更不敢看朋友圈,不敢刷微博,沒有工作的日子,就看喜劇,斗地主,只要可以增加一點笑聲的事情,都會去做。
2003年非典時期,我上小學,唯一的記憶是,那時我感冒爸爸發(fā)燒,可僅僅是發(fā)燒就得去醫(yī)院拍片子。今年,發(fā)燒的變成了我,爸爸到帶著我去了同一家醫(yī)院拍片,沿著同樣的路回家。
那時,武漢的疫情不算嚴重,而今年,武漢的代名詞是疫區(qū)。而相同的是,每一個家庭都在求一個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