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一百零四章? 出世
鴟鸮躲在暗無天日的石窟里,這里離海已經很近,漲潮的時候,海水還會倒灌進來,常人根本無法靠近,但就是這樣危險的地方,才不容易被外面的人發現。
鴟鸮躲在此閉關修煉,對外面的事情一無所知,也不知道有魚現在怎么樣了。它白天聽到外面風起浪涌,人聲鼎沸,似有大事發生,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擔心有魚遭遇了不測??伤荒苜Q然救有魚,出去就等于自投羅網,如今它還未恢復,絕不是道恒對手。
今晚是鴟鸮恢復前的最后一夜,越到關鍵一刻,鴟鸮的心越不能平靜。它在腦海里幻想過無數次有魚受難的場景,它分不清這是自責、愧疚還是關心,還從未有哪個凡間女子讓它如此牽腸掛肚過。人妖有別,這些年來就算與凡人有過交集,它也努力與凡人保持距離,不愿生出“孽緣”。但有魚就是它的“例外”,遇到有魚后,它打破了自己的所有原則,它喜歡跟著有魚玩耍,喜歡教有魚,喜歡開導有魚,它甚至忘了有魚是它進攻蓬萊島的一枚棋子,而非它的朋友。
“生死有命,有魚,恕我此刻不能救你。若你死了,我會好好厚葬你,若你活著,我定好好報答你的恩情。”鴟鸮自我安慰,集中精力來恢復。
月圓之夜來臨,灰暗的夜空變得明亮起來,月光像一道瀑布從天空瀉下,將蒼茫的大地蒙上了一層淡黃色的薄紗。
在月光的照耀下,鴟鸮的身體發生了變化。它漸漸褪去羽毛,翅膀蛻變成人的手臂,爪子變成了人的腿腳,身體逐漸膨脹,長到完美的比例,臉上初現人形的面貌,露出精美絕倫的五官。
兩個時辰后,一個溫潤如玉、風華無雙的美男子在月光下誕生了。天邊的月亮已經夠美,那男子的美卻將月色比了下去,仿佛天地萬物都淪為他的陪襯,他才是天地間最令人賞心悅目的風景。
誰能想到其貌不揚的鴟鸮居然還有一副這樣無與倫比的皮囊,誰也想不到,一只不起眼的鴟鸮鳥居然是堂堂萬妖國不夜城城主蘇夜尋。不夜城是萬妖國陪都,在萬妖國的地位僅次于妖都,而蘇夜尋的地位在妖皇之下,萬妖之上,特別是蘇夜尋那比人類還好看的模樣,在妖界比妖皇更具有盛名。
恢復法力后的蘇夜尋注視著瑩瑩月光,渾身散發著讓人美得窒息的光芒。他伸手去撫摸流瀉下來的清澈月光,他好久沒有用手去觸摸如此柔和的月光了,兩百多年的歲月太長,他都快忘了滿月的月光是什么樣的味道。
蘇夜尋對著夜空,發出堅定的語句:“有魚,我這就去救你。”
話音剛落,石窟崩裂,山搖地動,蘇夜尋從石窟里面飛出來,帶著凌厲的殺氣,霎時間,蓬萊島上狂風驟起,萬鳥驚飛,預示著劫難的開始。
蘇夜尋為找有魚,一路殺過去。蓬萊島天翻地覆,血流成河,誰也擋不住他找有魚的去路。
有妖橫掃蓬萊島,道恒聽聞噩耗,匆匆忙忙起床,率領蓬萊島上的一眾上仙去阻止這個剛出世的妖怪。
蓬萊島上機關重重,連萬妖國妖皇都不能輕易上島,這現世的妖怪十有八九是有魚所帶來的妖物。道恒后悔不已,他先前只顧嚴懲有魚,忘了對付這個逃脫的妖怪,他應在妖怪變身前將它繩之以法。
道恒追蹤血跡找到了作祟的妖怪,當他見到妖怪時候不由怔住,他以為有魚帶來的是普通妖怪,怎料到眼前這妖怪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夜魔蘇夜尋!
“布陣!”道恒下令。
頓時,蓬萊島七玄與上仙施法布陣,團團圍住蘇夜尋。
蘇夜尋根本不把這些上仙放在眼里,他忙著在仙人群中尋找有魚,他只想確定有魚是否相安無事。
“夜魔,你是怎么上蓬萊島的?”道恒對蘇夜尋的到來表示震驚。
“道恒,你不是找遍蓬萊島想找出我嗎?現在我就站在了你面前。”蘇夜尋對道恒道。
“原來有魚的鳥就是你的化身,當初應該先解決了你再解決有魚這個叛徒?!钡篮阕坊谀啊?/p>
蘇夜尋環顧了一遍,都沒發現有魚蹤影,問道恒:“有魚她在哪里?今日你們不放了有魚,我就殺你的徒子徒孫到交出有魚為止!”
“有魚她——”道恒一時語塞,有魚已經不在蓬萊島,他現在肯定是交不出有魚。
“有魚怎么了?”蘇夜尋看道恒支支吾吾的樣子,迫不及待想知道有魚的處境。
道恒與其他幾個上仙都相互看看,不知怎么才能騙過蘇夜尋。
“年有魚她已經死了,你就死心吧。”琴言突然站出來刺激蘇夜尋。
聽聞有魚已死,蘇夜尋心中一陣絞痛,他終究還是遲來了一步,沒有救得有魚的性命。
“那她尸體呢?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蘇夜尋克制住自己的憤怒問仙人討要有魚。
“她呀,早就挫骨揚灰,死無全尸。是你害死了年師妹!”琴言故意去刺激蘇夜尋,以解被他控制之恨。
盡管蘇夜尋之前告訴自己接受有魚最壞的結果,可他聽到有魚尸骨全無都消息,憤怒與心痛如狂風暴雨般向他襲來,他再也克制不住,向天怒吼,蓬萊島上刮起更猛烈的狂風,眾人都站不住腳,被風吹倒在地。
“有魚死了,我要你們全島的人都給她陪葬!”蘇夜尋從身上抽出另一把血色長劍,這把劍與星辰劍不同,它是一把未開鋒的劍。
道恒記得這把劍,天竺寺一戰,這把劍幾乎要了全寺僧人的性命,還使一同參戰的道恒也受了重傷,他調養了一百多年才恢復。在之前的仙妖大戰上,蓬萊島無數上仙就死在了這把劍下,這劍雖鈍,但殺一個人就能開一次鋒,威力無窮,兇殘至極。
眼看一場血戰難以避免,滟滟不顧危險跑出來阻止蘇夜尋,對蘇夜尋道:“有魚并沒有死,她被鯤救走,已經離開蓬萊島了,你還不趕緊去救她?”
“你所說可是事實?”蘇夜尋一聽到有魚還活著,放下劍飛過去問滟滟。
“我是有魚在島上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可能會騙你去害她?她現在法力盡失,還受了重傷,身體很虛弱,你快去幫幫她吧?!变黉傧胍K夜尋離開蓬萊島去救有魚。
“要是有魚還在蓬萊島里,你們想引我出去呢?”蘇夜尋懷疑滟滟。
“你要不信,我跟你一塊出去找有魚。”滟滟對蘇夜尋道。
滟滟的師父玄妙怕滟滟會死于夜魔手上,就攔住她不要跟隨蘇夜尋出島。
蘇夜尋不想讓有魚跟蓬萊島再有任何交集,就拒絕了滟滟的請求,打算獨自一人去找有魚。
“我信你一次,如果你騙我,我還會再回來殺光你們所有仙人!”蘇夜尋對滟滟吼道。
滟滟不寒而栗,被嚇得后退了好幾步,她祈禱有魚沒事,不然整個蓬萊島都會遭殃。
蘇夜尋找有魚要緊,就不再與蓬萊島仙人糾纏,來到海邊準備出島。鯤好似認得他,游到他身邊,帶他去找尋有魚的下落。
鯤帶蘇夜尋來到了大陸,從鯤的提示來看,有魚應該在這里跟鯤分別了。蘇夜尋在附近找了許久,海岸邊只有打魚的漁民,沒有有魚的蹤跡。
蘇夜尋上前問漁民有沒有看到一個受著傷、二十歲左右的姑娘,漁民回想起昨天打魚時的確看到一個受傷的女子,向蘇夜尋描述:
“那姑娘渾身都血淋淋的,面色蒼白,獨自一人從海里出來。我們看她餓壞了給她吃的,她一句話也不說,吃完她就不辭而別了?!币晃粷O民道。
“那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嗎?”蘇夜尋追問。
“那姑娘什么也沒有說,她身無分文,臨走前給了我們這個東西,算是救助她的報酬?!睗O民攤開手掌給蘇夜尋看了一顆海螺。
蘇夜尋認出這是蓬萊島上獨有的海螺,他確信漁民救的人肯定就是有魚。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又是一天過去了,蘇夜尋還是沒有找到有魚,他恨自己法力再高強有什么用?他保護不了有魚,找不到有魚,有魚就像已經是他身體的一部分,真的離開了她,蘇夜尋心里就感到空空的,他活了上萬歲,還未有過這種奇特的感覺。
根據蓬萊島上的仙人跟漁民的描述,有魚的情況不容樂觀,她失去了法力,受了很重的傷,她孤單一人,能走到哪里去?
神仙居?此地距神仙居路途甚遠,有魚身無分文,她又背負著玄真的期望,這次辜負了玄真的期望,恐怕不太會回神仙居。
家?有魚孤苦伶仃,她現在最想見到的人應該是她的家人,可是蘇夜尋與有魚相處那么久,他從前都沒問過有魚的家在何方,怎樣才能找到有魚的家?
想來想去,蘇夜尋腦海里只剩下一個他熟悉的有魚可能會去的地方,有魚那么喜歡卓增秀,她會不會去天竺寺找增秀?這里離天竺寺不遠,有魚極有可能會去天竺寺。
蘇夜尋確定天竺寺目的地后,馬上起身去找有魚,在他心里,沒有什么比找到有魚更重要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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