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四個老人

家里有四個老人,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今年的早些時候,外公過世了,現在剩下的只有爺爺奶奶和外婆三個老人了。但是想寫的,還是我們家曾經擁有的四個老人。

對于我來說,對外公外婆的感情比爺爺奶奶要好一些。

爺爺應該是村子里最早的個體戶了,從我記事開始,爺爺就在經營自己的糧油加工廠。在我的記憶中,加工廠經營的不算好但也不壞,至少幼年和少年時期的我過的還算殷實。而從我進入初中開始,加工廠的情況慢慢的變得糟糕起來,家里的債務越來越多。無奈之下,我的父母不得不外出打工解決家里的困境。不曾想,父母的打工之路竟會一直持續到現在。漸漸的,家里的糧油加工廠也就變成了名存實亡,爺爺也開始了養豬種地的農民生活。現在的爺爺,因為冠心病的原因,身體變得很瘦小,原來的大啤酒肚已經一去不返了。整個人的精氣神也已不在,變成了一個坐著也能睡著的老爺爺。

奶奶在我的整個生活中,沒有太多的存在感。她喜歡打麻將,在農村“買碼”盛行的時候,也喜歡上了“買碼”。記憶中的奶奶就沒有怎么抱過我,每次放學回家,看見的奶奶就是在麻將桌上和人搓著麻將,開心的抑或是凝重的表情。奶奶不會做飯,爸媽外出打工后,放學回家做飯的都是爺爺。爺爺對奶奶有著不可思議的包容心,就算是奶奶一整天都在麻將桌上,什么都不做,爺爺也不會有任何的抱怨和不滿,只是努力的去做好自己的事情。也許奶奶是得益于自己輕松而休閑的心境,奶奶五十多歲時虛弱的身體到現在七十歲了反而變得硬朗起來,頭發也從原來的全白變成了半黑半白。現在的奶奶,每天還是會沉浸在麻將的世界里,精神也越來越好。

也許是爺爺奶奶從我小時候就在忙著生意和麻將上的事情,現在的記憶中出現他們身影的片段幾乎沒有,感情似乎也就在這生意和麻將聲中暫行暫遠了。

外公外婆是純正的農民,住在一個通車還沒有多久的山坳坳里,每天過的生活就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每次去他們家住的時候,外婆總是會想著給我和哥哥做各種各樣的好吃的,還讓我們肆無忌憚的玩耍,沒有任何的拘束。

外公在今年夏天過世了。年初的時候就被醫院下了病危通知單,在家人商量之后,外公沒有住院,而是在自己生活了幾十年的房子里度過了自己最后的兩個多月的時間。

外公一直是一個精瘦而黝黑的農村男人,全身充滿著力量感。他不喜歡市面上的香煙,總喜歡抽自己種的煙葉卷成的旱煙。記憶中的外公從來沒有生氣發過火,即使做了一天的農活,也總是會笑嘻嘻對著我們笑。就算是我們做了錯事,他也會笑嘻嘻的對我們說沒有關系。小時候一直不喜歡被外公抱,因為他身上總有那么一股嗆人的旱煙味和扎的人生疼的胡須,不過就算是這樣,外公還是會經常去抱我們,再怎么抗拒也躲不過他那精瘦而有力的手臂。外公也會做飯,不過他做的都是農村里那種流水席的飯,不好吃但也不差。外公自從檢查出有低血壓和冠心病之后就把旱煙戒了,身體也越來越瘦,力氣也從這原本充滿了力量的身體里慢慢的流失了,最后的外公已經沒有力氣能夠從床上坐起來,只能靜靜的躺在床上,等待著死神的降臨。

外公的葬禮辦的異常的嘈雜,對于村里人來說這也許是熱鬧,可是我并不喜歡,葬禮中的家屬都累的夠嗆,都沒能好好的靜下來看著外公的遺容做一下最后的懷戀與告別,有的只是道士們莫名其妙的舞蹈和不知所云的唱詞。

外公過世后的外婆,被舅舅們決定帶到縣城居住。外婆不喜歡,提出了我母親和她一起居住的要求,母親也同意了。現在的外婆和我母親兩個人在縣城舅舅為她們專門租的房子里住著,生活過的悠閑自在,無拘無束。

現在的外婆,不是我的親外婆,也就是說不是我母親的親生母親,而是母親的繼母。不過母親說過外婆對她很好,即使有了外婆自己的孩子也沒有虧待過她。外婆做的飯菜和小吃都很好吃,每次去外婆家,總會吃到外婆準備的各種各樣的小吃。因為兩個舅舅都出了山門住在了城市里,都很難回家一趟,所以外婆格外的喜歡我和哥哥去她家玩,每次去了之后也總是會帶點氣急的留我們多住幾天,不要著急回家,只要還有時間,我和哥哥也都會再多住一段日子。外婆和外公一樣,也不曾見過她生氣,就算是我們把她泡菜用的壇子打碎了一排,她也只是說著沒關系,然后就像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還是給我們做好吃的,讓我們無法無天的在家里玩耍。

漸漸老去的外婆,患了肺結核,母親說外婆的肺已經像絲瓜瓤子一樣,千瘡百孔,無法治療。外公去世后的外婆,自己回家見過兩次。也許因為一直有女兒的陪伴,心情很好,精神比外公過世的時候好了不少,感覺上不再是那個一陣風就能吹走的外婆了。

母親喜歡外公外婆勝于爺爺奶奶,在我的心中也許受到了母親的影響,喜歡外公外婆也多過爺爺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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