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霸凌:我從未后悔給他腦袋開瓢

我一直很喜歡“以暴制暴”的電影,受盡欺凌的人拿起了屠刀,用暴力的方式維護自己的尊嚴。不只是我,很多人喜歡《告白》《伸冤人》《颶風營救》《疾速追殺》,為什么?因為大多數人在現實生活中多多少少都受過這種氣,然而很多人只是忍氣吞聲,大事化了小事化無,告訴自己“誰還沒碰上幾個人渣”“這個社會就這樣能怎樣?”,太多現實因素迫使他們屈服。銀幕上出現一個不顧法律,拼死也要用自己的方式主持正義的人,怎么會不討人喜歡?

校園霸凌也是這樣,有人問這些孩子為什么不找家長找老師來解決這些問題,為什么不反抗就那樣被人打。他還把這看作是孩子之間的事,但是我看過上百起霸凌事件,有些殘忍黑暗到讓人發指,那些所謂的孩子犯罪牽動的是整個成人社會。如果找父母找老師能解決問題,那為什么還有層出不窮的校園霸凌事件?他們過于低估了校園霸凌對受害人所造成的肉體和精神上的傷害。

為什么孩子在遭遇霸凌時不愿找老師和家長,因為不被理解。網上有一個四川娃因為同學總嘲笑他是“光頭強”于是把對方打了,面對老師他聲嘶力竭。但是女老師在旁邊樂呵呵,覺得孩子在裝大人。這其實不只是在小學,初中,甚至在大學都是常有的事,這是人的問題,不是老師與學生的問題。誰會毫無保留地相信對方?又怎么可能理解?所以我第一次看太宰治和芥川龍之介的作品會感同身受,人有時真的很恐怖。

就目前來看,面對校園霸凌并沒有一條行之有效的方法,因為每起事件都有其特殊性。以知乎上親歷者陳述為例,有人反抗過失殺人,有人反抗被活活打死,有人找老師找父母被打的更狠,有人報警無濟于事,有人一直忍受最后墮落人生被毀,當然也有人反抗成功,有人多年后釋然,也有人功成名就后回去報復。


所以如果你正在遭受校園霸凌,我并沒有一條明確的方法來告訴你如何去做,但你必須擁有一件東西,那就是反抗意識。我發現很多被霸凌者從沒有嘗試過反抗,不敢找老師,不敢告家長,不敢回擊,這才是最恐怖的。旁人給出一百種方法,你若不做,說再多都是扯淡。談談我自己的親身經歷,省得有人說我空談誤國。

我自小性格就比較內向還有點懦弱,所以被人欺負是很自然的。幼兒園的時候被一年級的人欺負,老爸第二天就去把那小子訓斥了一頓(自然是不能打的),可他前腳走,我就被那孩子又揍了一頓。這是很多被欺凌的人不找家長和老師的原因,因為會被打的更慘,家長不可能24小時守在你身旁。在沒有形成良好的道德觀,法律又無法介入時,孩子的世界遵循的是叢林法則,你弱所以我欺負你。


小學的時候,據我老媽說我飯里被人吐了口水,我都沒找那人干一架,雖然我不記得有這件事,可能是大腦覺得太屈辱自動把那段記憶刪除了。這種唯唯諾諾持續到我把吐口水那孩子的弟弟腦袋開瓢那一天,簡直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竟然還有這種操作。

起因很簡單,他往我自行車筐里扔“小地雷”,北方的孩子可能知道這種炮仗,威力極大,把人炸到皮開肉綻不是問題。不知道為什么,忍了很長時間的我在那天真武大帝附體,即使他已經跑遠依舊拿起地上的石頭往過砸,直到他捂著頭蹲在地上,我一腦子熱血猛落,清醒了過來。我是屬于出了事,再懵逼智商也在線的人,當下拉起這次孫子往旁邊最近的醫院拖。

因為是小醫院,受傷部位又在頭部,而且似乎還很嚴重,醫生不敢開刀,只是做了簡單的止血讓去喊家長。我當時坐在旁邊,表面一臉鎮靜,一副誰讓你惹我的表情,其實腦袋一片空白。真的是我砸的嗎?他不會死吧?我還是未成年人,應該不犯法吧?他爸媽來了不會揍我吧?我爸媽不會揍我吧?會不會賠很多錢?所以之后整個人都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最起碼我沒被打。老媽買了一籃子雞蛋去賠罪,老爸跟我說,以后打人別打上半身尤其是頭部,很危險,應該打下半身,朝著腿砸。

問題是極度憤怒下,誰能想這么多?大多數過激殺人,刀子進肚子里了才意識到自己干了什么。而把他們逼到這一步的又是什么呢?“刺死辱母案”中倘若要債人收斂一點,警察有所作為,也不至于釀成這種慘案。搞笑的是,被我開瓢的小子后來再見到我變得畢恭畢敬,人有時候真的很賤,非得動手打一頓才會學乖。

之后再沒有被欺負,只是初中見到過太多霸凌事件,跟這些事件比起來我那只能算是被欺負。大多數校園霸凌集中在初中,人傻精力多,我上的那所初中又匯集了周圍不同村子里的學生,村與村之間的斗毆多了去了,一到放學就有人卸下桌椅腿,或者從外面找到鋼管,然后兩撥人扭打在一起,當然這只是打群架。


霸凌常常是本地人對本地人的,是不是出乎意料?因為外地人常常是抱團的(也不是絕對的),我大二寒假在南方打工見識過東北人的團結,一旦打架都不用喊,旁邊立刻就有東北人停下手里的機子拿著家伙趕來。說打就打,不跟你廢話,他們認識嗎?不一定,只因是老鄉。

同村人欺負同村人,打起來是極端殘忍的,我記得有一次,小黑被要求跪在地上,對方從兩米外跑來,跳起一個膝頂,人直接就飛出去了。或者叫到廁所里圍毆,身上少不了屎尿,被扒褲子打自己巴掌那都是小事。我那時在干什么?在看著,憤憤不平,滿腔怒火,但什么也沒做。倘若我遭受同樣的待遇,我一定會反抗,甚至會因為過激一刀捅死他,這也是我為什么總在文章里說做人不能太極端,因為我生怕自己有一天犯渾。

但我沒有幫他,原因很簡單,換了你你會幫嗎?做事是要承擔后果的,你很可能因此初中三年不得安寧。然后我可恥地保持了沉默,像大多數人那樣,縱容這種事情的發生。我后來不止一次想過,如果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我一定要去幫他。我無比氣憤當時自己的軟弱和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但我從未批評周圍和我一樣的同學。鍵盤俠和圣母婊總是站在道德最高點,模仿魯迅的口吻“看啊!那群看客,他們也是兇手之一。”以過來人的姿態看十幾歲的孩子,何嘗不是一種霸凌。

我大二的時候為了寫一部犯罪題材的小說,看了不少犯罪心理學研究的書,也因此知道了李玫瑾,雖然最后小說沒寫成,但學到不少犯罪心理有關的東西。可即使如此,面對層出不窮的校園霸凌,我還是無法釋然,理論無法為人性做出注腳,我依舊想不通,人怎么可以這么壞,怎么能干出禽獸都干不出來的事。有人說這個世界還有那么多美好,你看不到嗎?對啊!我看到了,所以我憤怒于美好的東西被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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