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妹妹，老爺是如何被罷的官？你說說，我聽著。”

這個···我該怎么說呢？若實話實說吧，看著大夫人的身體這么柔弱，不知她是否能夠承受得住。

“妹妹，快說呀！”大夫人姐姐見我對她所說的話沒做出反應，便有些急了，繼續(xù)說：“按說我們老爺的才情是極好的，有才氣的人就是適合當官啊。”

我遲疑了一會，想著如果不照實的說了，只怕她會一直問一直問，沒有我安生的日子，罷了罷了。

“姐姐，我們的老爺的確是有才氣，可是···他就是因為太有才了，高傲了，獨立專行了，所以才有人不服他，，有人在皇上面前參了老爺一本，說老爺酷吏、頤指氣使、狡猾多端，后來圣上就龍顏大怒了，換了一個欽差大臣去頂替了老爺。”

“那-——老爺不是也氣得不輕？”大夫人馬上問老爺的感受，看樣子她對老爺有心。

“姐姐，你錯了！”我差點笑出聲來。

“如何？他不氣？不惱？難道是嚇呆了？”夫人一副驚奇的樣子。

“哪里！姐姐，你可不知，我當時是嚇傻了，老爺的表情還很平靜呢！當時我嚇得呆住了，他還很平靜的扶了我起來，你說這人怪不怪？哈哈哈”

“那他為何那般平靜，你可知？”

“誰知呢，興許是早有心理準備吧。不過姐姐，您別擔心，我們一家老小的過活的銀子還是有的，老爺給我們留著呢。”

“老爺當知府才一年的時間，又能有多少銀子呢！我們一家老小加上十幾個下人要養(yǎng)活，又能夠支撐多少日子呢。”

夫人不知是探我的底還是真正的關心這一大家子人，我想暫且就不告訴她吧，等完全了解了再說也不遲，我便說：“我也不知呢。”

自從那天和夫人說話之后我們就像交了心似的，夫人對待小混兒也是百般的好。小兒一般都是下人們在帶著別處玩，夫人就會過來找我玩，說說話。

又幾日，仆人小宏送來一封信，找到我興奮的叫嚷著：“太太！老爺來信了！老爺來信了！”“你這廝咋高興成這般模樣了，慢些才好。”小宏將信遞到我手中，我接過來一看，上寫著：杏兒 親啟

我高興至極，想不到老爺雖在外游歷，心里卻惦念著我，惦著這個家。急急忙忙跑進臥房內拆開來看：

杏兒親鑒：

別后時日雖不長? 但為夫亦對汝時在念中

小兒可好? ? 汝與大夫人相處如何? 可有間隙？

她實是好人? 只一件? 身體欠安? 汝要多加照看? 方能了吾在外牽掛之心

近時游歷河山? 方知河山大好? 每到一處竟生感慨：有這些好處都未知? 吾前幾十年竟生生是白活了?

惜的是? 杏兒是女兒家 不好多了在外拋頭露面? 否為夫定然帶汝一同賞那些人間美景? 如：蘇州? 揚州 ···

還有一事可說 為夫雖在外游歷? 卻亦結交良師 益友? 故杏兒莫以為吾屬不上進之徒耳

···? ···

我捧著老爺的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他在信中沒有寫詩，知道我讀書少不能看懂，寫的都是通俗易懂的話，不用解釋就能理解他的意思。

信中問了小兒阿規(guī)的好，問了我與大夫人相處的如何，還說了大夫人的身體狀況，讓我多照看，又說了他在外實不是貪玩，是結交朋友為了上進。還寬了我的心，說我若不是不好拋頭露面，就一同賞那些人間美景了。

這封信不論讀幾遍，都讓我愛不釋手，老爺不是擔心什么嗎？思忖片刻，決定寫一封回信。可是我讀書不多，該叫誰代寫呢？“阿宏，阿宏！”阿宏從屋外跑進來：“太太，有何吩咐？”

“你識得字么？”“恩，也讀了幾年私塾，只是后來父親不在了，就沒讀了，就去了人家做長工討口飯吃。””哦？那好，你既識得字，就幫我回信給老爺，可好？”

“這···奴才不知寫什么內容。”阿宏小心翼翼的說道。“沒關系，我和你講大概的意思，你代我寫，如何？”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額，那····我試試，若寫得不好，太太千萬別怪罪。”

我微笑著：“不會怪罪，放心，我是叫你幫忙的，又如何會怪罪你呢？”阿宏聽完也放心、高興了，便準備好筆墨紙硯。他手持毛筆眼睛看向我，我說：“我只說個大概意思，你要寫老爺能懂的話。”“好，太太說吧。”

我在案幾旁一邊踱步一邊慢慢說道：“小兒還小，還不會走路，大夫人也好，她每日都陪阿規(guī)頑頑，他倆的感情都與我差不多了呢，還有，老爺在外，我雖不能尾隨左右，也請老爺保重身體。最后就是，也請老爺常常寫信回來。”

過了片刻，阿宏說：“太太，寫好了，等墨干了再折起來。太太，我覺得你可以寫的，就按剛才說的話寫給老爺就可以，也不用什么做詩做對的，只要老爺能看懂就行啦。”“當真？”

“當真！我怎么會唬太太呢！古時夫妻之間通信雖有吟詩作對的，但也有畫圖讓夫君猜的呀，太太是處于他們中間的一種，若是老爺看了太太親自寫的信，還不知能樂得幾天睡不著覺呢！”

他樂得要緊，我阻止住他：“好啦！你這廝竟敢拿老爺和我說笑，你是活膩了不成？還不快把信裝進信封里替我寄了去？！”“是！太太。”

“妹妹！妹妹···”我轉頭一看，是大夫人帶了阿規(guī)來了：“妹妹，聽說老爺來信了，信中說了什么？他可···問了···我？”我走到大夫人身邊：“姐姐！你把老爺想成什么樣了，他當然會問你了，還問我們倆可相處得好呢，哈哈哈，他還不知我們倆比親姐妹還親呢！”

大夫人說：“那就好，那就好。說來還真羨慕你們呢，我自小沒讀書不識字，老爺從來沒和我通過信。”“哎呀，姐姐！你可別想多了，你不識得字，我轉達與你不也是一樣的？！再說了，夫人的身體也不宜操勞那些，你只管養(yǎng)好身子，可好？”

夫人的表情由憂轉喜：“可不是嗎，那些也不用我操心，有妹妹在。自從妹妹來之后，我就多了一個伴，還有規(guī)兒，你看，他多可愛呀。”這時的阿規(guī)也笑了，我接過來小兒：“規(guī)兒，你看，大娘親多疼你！快，再笑一個。呵呵呵，我的寶兒真乖！”

大夫人的臉色又由喜轉憂了：“妹妹，我自己沒有孩子，自然是真心疼規(guī)兒的，只是···我不知能否看著他長大···”我打斷她：“姐姐！你說什么呢！”“妹妹，你別急，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那···你到底是怎么了呀？”

說著夫人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妹妹，你和我好，且和你說吧。我那···月信···不好，要么是幾個月都不來，要么是來了兩三個月都不走。”“怎么這樣？我也見你一直在吃藥，難道沒有減輕的征兆？”

夫人一邊拭眼淚，一邊說：“一時好，一時壞的。且不說了吧，又惹得你擔心了。我會自己注意的，放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