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風糖
前段時間,她還是一天到晚開開心心,團團喜氣掛在眼角眉稍。
她高興的時候,風都是溫軟的。
暖風叫醒沉睡的小草,它伸了伸懶腰,悄悄探出頭來,灰褐色的大地還籠罩著冬的蒼茫與寂寥,這片鵝黃頓時給田野增添了幾分生機。
桃梨最先看到那一抹靈動的顏色,趕忙掛滿樹的潔白云朵和燦燦煙霞,“一枝兩枝千萬朵”,女孩子們在樹下仰頭張望,人面桃花相映紅。
二月的田野很安靜,能聽到風箏線輪發出的沙沙響聲,能看到湛藍的天空上漂浮著的圓眼金魚、墨色蒼鷹、長尾巴的大蜈蚣。紅的、黃的、綠的、白的,五顏六色的紙鳶點亮了孩子們童年的夢。天地間流轉著此起彼伏的快樂。
最近不知是什么事,她不開心了。
風變得冷硬凌冽,煙攏寒水,霧鎖深山,剛探頭的花苞被嚇得蟄伏在樹枝上,俏生生的嫩芽在寒氣中瑟瑟發抖,小草抱著腦袋緊緊貼在地面。沒有陽光照拂的大地,重新歸于寂靜。
一時間花落枝冷草木寒,不見春日扇。
可憐那些盛開的白玉蘭,在這個多變的季節無助地緊擁在一起,那模樣,我見猶憐。
桃梨的花瓣染上了寒霜,有的被定格在生命怒放的那一刻,如一幅淡淡的寫意畫。有的蔫兒搭著腦袋,被風兒左揪一片右揪一片,落英繽紛讓人惶惶然不知所措。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雨借了風勢于深夜前來,在窗前奏起肅殺的曲子,似鐵馬冰河悍然奔襲。被驚醒的夢中人,恍恍惚惚間,不知今夕何夕!
雨住風歇,雪悄然登場,給纖細枝丫披上潔白絨衣,遠看似千樹萬樹梨花一齊綻放,分不清哪里是花,哪里是雪。
人們詫異,眼前這個銀裝素裹的世界處在什么季節?
是冬心事未了,還是春來了又走。
和隆冬時節有所不同,這皚皚的白雪里透著片片綠、朵朵紅、縷縷香氣、重重生機。
那被雪壓得低垂下來,不時打著寒顫的枝椏,被一陣清冽的風撫過,便有幾蓬煙霧騰起。露出的綠芽倔強地挺立,默默地堅守,既然已經來到人世間,就要承受這一切。枝頭的花兒努力伸展著身軀,撐起燦爛笑顏、溢出淡淡清香,無聲宣告:別怕,春天并未走遠。
人們不明白,春姑娘啊,怎的今年這么多煩惱,忽冷忽熱、若離若即。
往常的她此時會在雨巷中,撐一把油紙傘走著,斜斜的雨絲尋上她的發梢臉頰,她卻渾若不知,一路撒下丁香般的愁緒。
往常的她此時會在百花園中,扯一輪暖陽伴著,俯身探看那千嬌百媚的姿容。熱鬧的迎春、皎潔的玉蘭、嫵媚的櫻花、嬌妍的海棠,都為她芬芳著。
往常的她此時會在湛藍的天空中,攜一縷清風起舞,與紙鳶嬉戲,和孩子們賽跑。高高低低的風箏,彎彎繞繞的線繩,無數的目光因她而來,無盡的歡樂因她而起。
此刻,再著冬衣的人們不禁抱怨,她為何像個任性的小姑娘,以天地為卷,以雨雪為墨,以寒風為筆肆意揮灑自己的情緒。
也許,春,本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乍暖還寒,就是春天的模樣。
世事無常,恰是人間的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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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編輯:云行筆記
專題主編:城外的陽光s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