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奉行互不相欠的原則,我隨便寫寫,你們隨便看看。如果中途感到不適,請盡快關掉頁面去找點兒其他的事轉移注意力。當然,這樣說并不意味著我會對導致你們不適的文字負責。誰知道那些話到底是不是我寫的呢?誰知道是不是你們自己把自己給搞惡心了呢?對了,還有,如果你在感到不適的情況下堅持看了下去,還在下面留了言進行了評論,那我簡直要對你說五個感謝了。如今這樣的讀者已經不多見了。至于為什么不是一萬個感謝而是五個呢?因為說五聲感謝是我能辦到的。可能你會說一萬聲就辦不到了嗎,但你不覺得那是一個蠢貨才會做的事嗎?更何況,我是這么務實的一個人。
雖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但我還是要承認,我已經有好幾天沒寫東西了。這個事情很重要么,一點都不重要。但我想借此表明我的誠實。沒有什么比誠實對于一個寫東西的人更重要的了。當然,這么說的話,現今那些打著作家的名號的人就都算不上是寫東西的了。不過,這并不妨礙他們仍舊是作家。寫東西和成為一個作家才沒那么大關系呢。好吧,至少沒你想象的那么大。
那天收到信息說我媽手術成功后,我就意識到暫時不會寫什么東西了。這是顯而易見的。當晚我就跟幾個人去網吧打游戲了。熄燈前回來以后,理所當然地再沒力氣去寫。洗完臉刷完牙泡完腳,我從柜子里拿了包快要過期的奶坐到床上,把電腦打開。還有那么多上午和下午就點開的網頁沒看,但我才懶得管那些呢。我只要把它們都存下來,至于看不看,沒那么重要。網頁放進收藏夾,那些字就都存進了我腦袋里。只喝了三四口,袋子就空了,我便一直吸。那個袋子就皺得像是一張老婦的臉,那么扭曲。看了眼屏幕右下角,微博已經被我刷到了第七頁,時間過去大概快一個小時。有人已經睡了,我拿起屁股后不遠處的手機按了兩下,回頭又在電腦上確認了下時間。恍惚了幾秒后,我繼續刷微博。
大部分我寫下的東西,不出兩天就會被其主人所厭惡。很難解釋到底處于何種原因,但我可以保證,這絕不是裝逼,更不是酸兮兮的謙虛。我試著找些比喻來形容我的感覺,但這并不容易。那就像是你除了用便秘來解釋便秘本身以外,其實找不到更好的說法來形容這種奇妙又難堪的感受。
前幾天,我看到一個特別美的女孩。是,這本不值得拿出來說,但我擔心隔得時間太久,那個女孩便會在我腦海里變成丑八怪。沒錯,我一點兒都不信任自己的記憶。那天,跟室友吃完飯走在路上,快到一個路口的時候看見她向我們走過來。不,是向我走過來,那貨才不會意識到她有多美呢。這么說是有根據的。她雖然很美,但長得一點都不好看,個子很低,而且非常敦實,臉又是那種比較鼓的。所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她在那貨眼里跟美女是完全不沾邊兒的,搞不好他當時的表情還有些嫌棄呢。她離我越來越近,不知為什么,我竟然莫名其妙來了勇氣,跟她對視起來。就這樣,在跟她擦身而過之前,她的整個面部表情越來越清晰,仿佛緩慢拉近的電影鏡頭。她露出笑容,嘴唇微微地彎了起來,然后我便看到了她的眼睛。那么的圓,那么的晶瑩剔透,簡直就像泡在一灘清水里。還沒來得及仔細咂摸,那美得令人心顫兒的一幕就從面前消失了。我能再說什么,我不會傻到跟旁邊那貨去描述這一幕,更不會像個貪得無厭的家伙那樣再回頭盯著人家的后腦勺看。這是生命中又一份從天而降的禮物。我想。
前天中午,我一個人去學校后面吃飯。剛過十二點。應該不會太擠吧。我心想。走進賣炒米的那家店,門口空著兩三個座位,我伸腦袋向里面望了一眼,發現有一半的人面前除了手機什么都沒有。門口還站著六七個要打包帶走的人。她們面無表情地瞅了我一眼。我向另一家平時不太去的店走去。推開門,除了最中間一張四人桌空著外就再沒座位了。只有一桌的人在低頭吃東西;我站在那張空桌前猶豫時,其他人都扭頭或抬頭將眼神射到我身上。有一個人的表情甚至出賣了他想說的話:哥們,是不找不到地方了,想一個人坐那張很大的四人桌嗎,不想吧,那就趕緊滾蛋吧。我絲毫沒被這樣的表情冒犯到,但那張空桌卻勾起了我的怒火。如果手里有一把砍刀,我會把它劈成兩半。我想不通一這么小的店為什么要放這么多的四人桌。我像個蠢貨那樣又走回剛才那家店。那個之前就在門口等人的女生抬起頭看了我一眼。
有時,我會為自己的欣欣向榮和上進感到惡心。當然,這不是說考前的復習,而是類似于最近每天寫一千字這樣的事。寫到暢快的時候,我會忍不住想這跟排泄又有什么兩樣。確實,真的沒什么兩樣,在帶來快感上尤其如此。可惜那兩天我沒這么安慰自己:排泄有什么好難堪的,你會因為覺得難堪就不排泄嗎?不會,相反,你還得感謝它。這件事可從來不欠你什么,是你對它一直有需求。所以,當我這樣想通以后,就立馬回來接著寫了。
我媽做完手術后的第二天中午,我給她打了通電話。電話是我爸接起的,說了一些諸如手術做的如何這樣的廢話后,他把電話遞給了我媽。我沒想到她的聲音會變得這么溫柔和細膩,那一瞬間我在想,難道是手術的副作用?雖然還是她本人無疑,但我卻感覺像是在跟一個已經成年的小女孩對話。要掛電話的時候,她對我說,嗯嗯,那就不說了啊,姐姐正給媽媽喂飯呢,就這樣吧。她先我一步把電話掛了。
每到周末的時候,就有大批量的無聊和寂寞從每個人身體里竄出來。昨晚兒,我正躺在床上看一篇很長又很無聊的隨想。看得正歡時,隔壁一哥們兒晃悠悠地走了進來。無聊啊,真無聊。他說。擼唄。我說。剛擼完。他立馬裝出一副很爽的樣子。那再擼。我又說。沒意思啊。他又蔫兒了下來。找個妞兒泡啊,你這么有錢的。我不得不暫時放下手機對他進行指導。哎,已經聯系了,還沒回消息呢。他又換成一副失落的樣子。都現在了,誰還發信息呢,直接call過去啊。我都有點兒討厭自己這套話了。咦,那可不行,萬一尷尬了咋辦啊。不說了,我回去看看她回我沒。幾分鐘后,他又過來了。幾乎跟之前一個套路,我們毫無新意地把那些話又重復了一遍。你看,這個世界多無聊啊。意識到這個真相,我突然高興起來。就像學會了一件本事似的。
不去洗襪子嗎,不去背單詞嗎,不去拉屎嗎,不去睡覺嗎,不去打游戲嗎,不去吃零食嗎,不去談戀愛嗎,不去上自習嗎。你那么忙怎么能有時間無聊呢。幾天前我媽沒做手術的時候,我感到自己是那么的忙;每天只有那么點兒時間,我得寫東西、得睡覺、得給家里打電話,得上網看新聞、得洗褲衩,還得跟人說好多話。我恨不得一天有多少時間由自己來定。這就是為什么她手術做完以后我感到空虛的原因。我甚至不知道自己那種忙的感受是從哪兒來的。看眼時間算一下,距離短信過來已經兩個小時了,你覺得是時候回他了。你這樣寫道:嗯,我在圖書館上自習,一直沒看手機,你還有什么事么?于是他欣喜又失落地看著你回的這條短信,心想:真好,她果然在忙著學習。你把書都收進包里,決定在等他回短信的這一小會兒,快速地把剩下的半集電視劇看完。
對了,寫這些東西的時候,我一直在聽一首歌,順便推薦給你們:Primadon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