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讀完《芳華》的時候,很想認真寫書評,卻不知從何寫起。
不是沒有感觸,而是百感交集。
想到自己的生活,想到為別人活了一輩子的劉峰,當(dāng)他固執(zhí)的尋找那個犧牲的年輕抗戰(zhàn)小兵的墓地,他的女兒卻在偷偷的鄙笑。
多余的犧牲。在新一代人眼中,上代人是多余的、平凡的、傻乎乎的碌碌無為了一輩子。
所以他們的執(zhí)著成了沒事找事,他們的犧牲成了自立牌坊,就連他們純粹到死的愛情,在后代人眼中也成了甚至不值得恥笑的談資。
他從帆布挎包里拿出一個油紙包,打開,里面是一團黑黢黢的東西。一股芝麻的甜膩香氣即刻沁入我混亂黑暗的內(nèi)心。
上學(xué)的時候,大家都窮。少男少女們唯一可以用來證明對對方的愛的,便是從自己的生活費里省下來的一點零食錢。那個時候,沒有人想未來,也沒人在乎對方的家境、背景。每一個人都一門心思想著,畢業(yè)后,一定要上同一所大學(xué),到時候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這樣的感情,只怕在我們下一代的眼中,在這個幼兒園起便開始談戀愛的時代,也會變成為人鄙笑的談資。
就像在劉峰的年代,物質(zhì)及其匱乏,僅可足溫飽的時候,一塊點心、一張?zhí)秋灒闶亲詈玫慕o予。而這些到了如今物欲橫流的社會中,確實連談資都夠不上。
她愛馱弟弟,因為她愛看她馱弟弟時母親的微笑。
何小曼,這個小小的拖油瓶,就像被嫌棄的松子,以做鬼臉的方式逃避現(xiàn)實的責(zé)難,諂媚的祈求一點溫柔。
沒有爸爸,爸爸是屈辱的爸爸。
沒有媽媽,媽媽是別人的媽媽。
我若是小曼,怕只會想早早的長大、早早的離家,永遠不回來。我不要報父母的恩情,因為父母本不該生我。
說到底,小曼心里是有恨的。且看她是如何將媽媽給妹妹穿的大紅毛衣拆染重織。她拆的不是毛衣,而是她心底對媽媽那一腔的愛和企盼。她織的也不是毛衣,而是與這個已無她容身之地的家庭決裂的防護網(wǎng)。她從此把自己裝進網(wǎng)里,與他們永遠隔了一層天涯。
夏夜,那一記觸摸,就是他二十六歲一生的全部情史,你還叫“救命”?最終送命的是我。
劉峰這一生的走向全因了兩個女人。
兩個女人,兩記觸摸。一次讓他身敗名裂卻刻骨銘心,一次讓他偶然成為靈魂的擺渡人。
在他生命最后的時刻,他在想些什么?那個他愛了一生的女人,還是那個愛了他一生的女人?
他這一生都是糊涂的,糊涂著成為“雷又峰”,又糊涂著從那“高處不勝她”的位置上跌落下來。直到老之將至,不知他是否意識到,自己窮盡一生追求的那份愛情,那個愛人,不過是一場莊生夢蝶罷了。
放下了包袱,破碎了夢想,就是那種笑。笑我們曾經(jīng)認真過的所有事。
終于,林丁丁變成粗糙潑辣的婦人。她曾是那么驕傲靈巧的文工團臺柱子,一身軍裝氣宇軒昂。
那青澀容顏終于染上了炊煙。
世事殘忍,誰都逃不過。沒有人的青春會不朽,除了死人。
剎那芳華彈指老。也許有一天,青絲變成白發(fā),歲月在臉上刻上道道皺眉……還能與兩三老友把酒言歡,暢談過去。沒有人再在意誰今天穿了新裙子,誰的口紅比你美。
曾經(jīng)那么執(zhí)著的事情,終究成了云煙。曾經(jīng)以為了不得的大事,已經(jīng)成了故事。
你看,就是這樣。
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只是上面爬滿了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