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謝謝你,留給我你的整個世界

雨蓮藕般的細嫩小腳泡在冰涼的溪水中,她手中把玩著泛著微微紅光的菩提子。留給她這份紀念的斯人早已遠去,這個世界中,也只有自己如同被荒廢的記憶城堡中,才能呈現(xiàn)出昔日的繁華一夢。

五十多年前,一首青春的離歌,在雨燦爛如花的年齡里,悄然地奏響起來。


1.

那一年,雨剛剛年滿30歲,在精靈的世界中,30歲的年齡,只能算剛剛脫離稚氣的年紀,離成年還有好長好長的時間。

作為族里身份尊貴的自然法師的女兒,雨從小被捧在手心里長大,自然任性,有一個富足甜膩的童年,她的字典里從沒有“痛苦”“焦慮”。

她繼承了母親自然法師的血液,但與其他精靈精通溝通自然有所不同的是,她能控制天云霧風雨,是十分稀缺的“空”系法師。

在族里,雨的法術能力一直是佼佼者,無論學習還是生活,顏值、才華、人品,都不缺。

這樣的姑娘,大都會以小高冷為自己織一件盔甲,為自己做帥當將。

自然,少不了一些躍躍欲試,想一路為雨喂馬劈柴,保雨春暖花開的勇士。

雨,似乎從沒對哪位勇士打開過城門,冥冥中覺得,那位威風凌凌的將軍還在遙遠的戰(zhàn)場策馬奔騰,所向披靡歸來時帶著赫赫戰(zhàn)功,在眾人歡呼中執(zhí)子之手,言定終身。

云,是所有勇士中最敦良害羞的一位。每一次看見雨,都會羞紅了臉,總是引起同齡人的一波波起哄。

云和雨幾乎從來不說話,他們之間的默契不知何時起悄然生長。

但,雨只是欣賞云的一手好槍法,還有他的樂施憨厚,團隊精神,淡泊名利。

就這樣,五十年的光陰過的悄無聲息,同在月牙學院畢業(yè)的這一批學員也漸漸到了青年期,開始各奔東西。

雨因法術高強,被破格分配到了海棠法師隊中。云則因為戰(zhàn)力出色,也加入了曼陀羅軍中。

從此,彼此再無聯(lián)系。

精靈在幼年時期雖然對事物都充滿著好奇心、愛幻想,但步入青年期的精靈,心性會更趨于平穩(wěn)、內斂。

精靈族中,極少有見到什么所謂的轟轟烈烈的情感。

雨的日子,在法術的鉆研與修行中,平靜如水。只有在月色漸漸隱去,黎明將近的時刻,她才會停下吸收月華,對著天邊的魚肚白,怔怔發(fā)一會呆。


2.

眾生的命運之靈就是那個被咬掉一口的蘋果,不是命運之神不咬你,只是還沒輪到你。

精靈歷21355年,雨的父親獨角獸騎士團團長,為族人拼殺回一座城池后,就那樣消失在天盡頭。

雨的父親一輩子倔強好勝,打了一輩子硬仗,得罪了很多人,也幫助了很多人。

雨從小崇拜父親,他能屈能伸,童心未泯,樂善好施,父親就是天底下最強大的精靈。

只是父親的倔強讓雨后怕,竟然倔強到不讓世界看到他蒼老的模樣。

父親的年齡永遠停留在了430歲,一個男人的黃金時節(jié),父親從90歲就開始拼殺戰(zhàn)場,或許,父親他真的累了........

想念父親了,雨就會緊緊抱住那個爸爸送的成人禮禮物,一個眼睛會一張一閉,穿著碎花連衣裙的洋娃娃 —— 這是從人類世界中帶回來的戰(zhàn)利品。

從此,整個世界都暗了,從此,本就沉靜如水的雨,除了施法念咒之外,幾乎再無言語。

雨開始變得越來越不相信這個世界,疏離族人,父親走后,人情冷暖,山頂谷底,風霜雪雨,在每一個修煉的夜里,雨不再像從前那樣總能迅速地進入冥想狀態(tài),她時不時的總是強壓住啜泣,生怕驚動到四周的族人。因為,雨唯一的支撐就是那僅剩的自尊。

海棠法師隊的隊友們都默契溫良,她們從沒有流露出一丁點同情,雖然她們都懂這種生命中的變故,對于如此風順驕傲優(yōu)秀的雨,是一場怎樣的致命一擊。

就這樣,在雨85歲生日剛過55天,她就永遠只有母親這樣一個親人,整個世界,冰冷冰冷的。

一個午后,一只荊棘鳥從鸛草叢中跳出,調皮地丟下了一片訊息葉。

雨將淺綠色的葉子系到極少使用的解言樹上,朱唇輕啟,被咒語激發(fā)的解言樹開始賣力地扭動身軀,枝葉扭曲成一個個微微發(fā)光的精靈字符。

字跡是那樣地熟悉,是云。這是月牙學院畢業(yè)后,第一次聯(lián)系。雨不知道,云怎么知道自己在法師隊內的聯(lián)系方式的。

至今,雨還能清晰記得其中一句話:無論發(fā)生什么,記得,你的背后永遠站著一個我。

信末,引用的是人類世界的一首小詩: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不要憂郁不要憤慨
相信吧
快樂的日子就會到來

看完信,雨沉默了。她怎么也想不到這么害羞木納的云,竟然會寫出這樣的文字。而使用人類世界的小詩作為結尾,在精靈世界的含義,就是將戰(zhàn)功獻給所愛的人的意思。

只是,雨已經封閉的心并不愿打開,還是將這當成了一份同窗情。

連信都沒回,因為她不知道怎么回,更不想與現(xiàn)在的云有什么牽扯。
曾經的一切,都留在回憶里,這樣不就夠了嗎?

雨不想和任何同學有聯(lián)系,因為她怕他們從以前對她的羨慕嫉妒變成同情憐憫。

雨的這種倔強,真的和她父親一模一樣。

如果說人類的歲月如流水,那精靈的歲月就像月光一樣,溫柔而永恒,難以察覺到變化。

轉眼雨從一個小小的初級法師,成為中級法師,離高級法師也只有不到一步之遙。如果在一百歲內能步入高級法師的境界,在未來沖擊傳奇法師也不無可能。

但精靈世界與人類世界一樣,也是有應酬的,也是需要交際的。

當年月牙學院畢業(yè)的同一批同學,都小心翼翼呵護著雨,強拉著雨參加植物考鑒團,去靠近人類世界的森林冒險,去打布爾布爾克牌,彈水韻風琴。

自然,幕后策劃人是云。

每一次活動結束,每一次云都會憋紅臉輕輕蚊子叫一下“要不要送你!”

很難想象在戰(zhàn)場上叱咤風云的云,會有這樣表現(xiàn)。

而雨總是回的干脆利落,“不用!”

忽然大家都長大了,在不是當初學院時的那種相處模式可以繼續(xù)的了。況且,雨似乎一直嚴守著底線,況且,父親走后,就自然覺得和云的家庭距離一下無比遙遠,即便她已經離高級法師只有一步之遙。要知道,在戰(zhàn)場上不斷歷練的云,也已經達到大騎士等級了。

雖然,云的父親和雨的父親一直交情頗深,而且大人也偷偷開過兩個孩子的玩笑。

固執(zhí)的雨,一直覺得云這樣的家境優(yōu)良,肯定是溫室花朵,將來擋不了多少風雨。即便他已經是大騎士,但個人戰(zhàn)力等級,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依然代表不了什么。除非,已經步入傳奇領域的人物,個人戰(zhàn)力才能真正左右自身的命運。

這個看到自己就臉紅的云,像是一個能踏入傳奇等級的人物嗎?

面對云,雨的心不知為何變得孤傲起來。

于是,雨一直潛意識里排斥云,也刻意疏離著云。等著她的遒勁自長的蒼天大樹。

就這樣,雨和云,一直見面的唯一模式就是同學聚會。

只是,漸漸地,云總會忽然一個人敲開雨的家門,一會兒給雨送水韻風琴,一會兒給雨送碧螺琴弦,甚至雨家里的傳音風鈴也會忽然響起,里邊流淌起一首精靈族動聽的三弦樂曲。

終于有一天,云忽然通過傳音風鈴告訴雨,說這個秋季的臨月節(jié)一起去人類森林游歷。

雨故意問還有誰?

云支支吾吾半天憋出來一句“干嘛叫別人?。 ?/p>

雨急了脫口而出“二個人不去!人多熱鬧才去!”啪斷風鈴后,雨覺得整個人都別扭。

過了一會兒,傳音風鈴又悠悠響起,云支支吾吾的話語從風中傳來:“我問一圈了,班長啊老樹啊他們幾個都沒空......”

雨忽然想起云的那片淺綠色的訊息葉,那首人類的詩,覺得再怎么樣也不該這樣對這樣一個同學。

“那讓我再考慮一下吧,下個月給你答復!”

“好!那我下個月再找你!”風中掩飾不住的忐忑和惶恐。

雨不知所措,回家就和母親說了。

母親輕輕嘆息:“哎,要是你父親在,云真的是個好孩子!”

不知為何,雨聽完母親的話,忽然心里交織著酸楚和一種自卑。

“人家這么關心你,最起碼沒有壞心,你越不大方,越容易引起大家尷尬,你不如大大方方把他當成一個普通同學,就一起去下呢!你自從父親走后,從沒出遠門去游歷過,你這樣大的孩子,本該是四處游歷的好時節(jié),而不用每天都在修煉……”母親說著哽咽起來。

莫名的,久違的叛逆忽然升騰起來。

那就去!哪怕是讓那些忽然涼掉的茶們看著那匹惹眼的大風速帶著自己疾塵而去,也可以來一次享受報復的快感!

想完,雨就在心里罵自己,怎么可以這么拙劣地去利用一個純真的老同學。

但雨總要找一個理由讓自己安心。

月初,云的傳音在風中迫不及待響起:“去嗎?”云很不自信,掩飾不住的焦急。

“去!下不為例!”雨忽然干脆利落。

“耶!”風中的那頭傳來的那一巨響,雷到了整個世界。

忽然,莫名的,雨覺得整個世界在慢慢恢復光和暖。

終于等到出門游歷的日子,卻淅淅瀝瀝下起小雨。

云來的特別早,雨剛吃完早餐,還沒來得及擦下嘴角果醬。

雨第一次終于坐上了那匹讓雨一直看不順眼的大風速后背,真的如雨所料,那些涼掉的茶們都望著大風速疾塵而去嘖嘖羨慕。

雨似乎看見母親望著他們的背影,嘴角在上揚……

雨兩個手反拉著后座馬鞍的凸起處,每一個起伏雨都廢好大的力氣死死抓住,不讓慣性讓自己的身體往前沖,到下馬的時候,雨的整個手臂都是麻酸的。

忽然,在他們走進公園的那一刻,雨停了,太陽竟然在遠遠的對他們微笑。

云說了一句話,至今雨清晰地記得每一個字。

“老天都讓我感動了!”

不就是一個小小的驅雨術嗎?但不知為何,雨卻用上了默發(fā),她不想讓云知道是自己施了法。

這就是云和雨第一次單獨游歷,已經冰封許久的心扉,不知不覺地打開了一條縫隙。

雨忽然覺得云真的是一個好孩子,如母親所說。喜歡上這樣一個精靈,或許也沒什么不好。那么長的生命,選擇這樣的一個伴侶也……

雨止住了自己的念頭,不敢再想下去。

但雨看著云的眼神中,不經意地,加入了一抹溫柔。


3.

命運之神真的是一個霸道的神靈,命運之神真的很會開玩笑。

忽然,雨的學院導師給雨介紹了一個威武的精靈騎士,還是當年校園里的一哥,雖然比雨大了二十幾歲,但對學長的還是很有印象的:帥氣,天賦高,天生領袖氣質,怎么也沒想到,會和這樣一位學長之間有這樣的緣。

雨第一次陷入了為難,見還是不見?

雨求助了小閨蜜,小閨蜜做了雨足足一個小時的局勢分析,最后決定見學長,理由是:可以多了解一個人,還可以測試云的真心用意,或者說刺激云一下。

青春就是這么無厘頭,所以劇情就忽然整個狗血起來。

同樣一次游歷出行,同樣下著雨的天氣,在雨的樹屋附近,學長被導師領來了。

雨還在期待這樣一幕:云忽然也帶著同學們來玩水韻風琴,然后就撞上學長,因為大家本就認識。

結果是,云沒來,連同學們也沒來,今年最繁忙的傳聲風鈴突然變成了啞巴,一點風聲也沒有。

就這樣,像被命運之神推著走一樣,雨就忽然多了一次所謂的相親 —— 這是一種一般在兩百歲還沒找到對象的精靈中比較常見的聯(lián)誼活動。

當天下午,雨才知道為什么云跟其他同學都不見蹤影。

后來,那一天被稱為“魔蔽日”。

精靈族與人族已經小規(guī)模戰(zhàn)役幾百年的戰(zhàn)區(qū)之間,裂開了一個魔界的空間裂縫,魔族的先行軍在明路魔王的帶領下攻占了啟封城 —— 這剛好是雨的父親臨死前最后打下的那個城池。

云所在的曼陀羅軍連夜出發(fā)去支援啟封城的精靈族人。

戰(zhàn)鼓蕭瑟,當天接到荊棘鳥傳訊的騎士學長也心急火燎地道別回歸部隊。

前線戰(zhàn)況不容樂觀!


4.

雨的海棠法師隊接到軍令 —— 前線啟封城戰(zhàn)況危機,立即前往支援!

隊伍里的狀態(tài)法師拿出家底,給大家施展了神行術、風行術、敏捷術,幾個行軍術法疊加之下,拋卻了戰(zhàn)馬與負重,十二人的精悍法師隊及五個精壯的護衛(wèi)騎士,在第二天凌晨十分,堪堪趕赴戰(zhàn)場。

雨到達戰(zhàn)場附近時,看到的是一雙雙漆黑的眼睛 —— 黑色的雙眼沒有普通人的白色眼白,整個眼眶中都是黑色,只有瞳孔微微泛紅。

這是傳說中的魔族!

雨手指在空中撫動,朱唇輕啟,迷蒙的霧氣在空中乍現(xiàn),一顆顆的霧元素覆蓋在法師團一行的身上,隨著霧氣變成水波流轉,十七人的身影與周圍景色融為一體 —— 隱身了。

精靈身體輕靈,再加上隱身術,照理說基本上是突襲無往不利的戰(zhàn)術。

但是……幾個戰(zhàn)場巡邏的魔族突然往空中嗅了嗅鼻子,接著又不動聲色的繼續(xù)巡邏。法師團五個護衛(wèi)騎士突襲,只有一個得手,其余四個都被包圍起來,陷入了困局。

魔族天生都是戰(zhàn)爭的好手。他們中只有極少數(shù)人會使用魔法。戰(zhàn)場上,單單憑借著強悍的身軀,十幾秒間,五個護衛(wèi)騎士就陷入了十分不利的局面。

海棠法師們剛來得及給幾個護衛(wèi)騎士加上輔助法術,其余六個魔族就迅猛地沖擊過來。護盾的光芒與幾道黑色的洪流碰撞在了一起,地面的不起眼的荊棘花猛地變成五米高,荊棘滿途纏住了三個高大的魔族戰(zhàn)士。冰刺和風刃在雨的小手揮舞中從虛空凝結出來,不斷地朝場中的魔族戰(zhàn)士飛射而去。

魔族與精靈族的兩隊戰(zhàn)士,霎那間進入了白日化的亂斗中。

戰(zhàn)局在兩分鐘內結束,這小隊魔族全滅,海棠法師隊死了一個護衛(wèi)騎士與一個法師,還有一個騎士重傷,其余每個精靈多多少少身上都帶著些傷。

沒有感傷的時間,留下一個隊友處理善后,其余十三個人繼續(xù)前行。

剩余的路程上,眾人放慢了速度,加強防備,一路上卻出奇地沒有再遇上魔族。

一路上順利得出奇。

雨看著陰暗的天色,心里的不安感越來越重,卻不知這不安感的由來。

啟封城到了個,城門大開。城里的街道上沒有魔族,沒有精靈族,甚至連一只小動物都沒有。城里的所有植物不明所以的枯萎了,就像一個被荒廢了千年的古城,失去了所有的生機。

雨拿出一顆草仔,注入法力。草仔在雨的手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根,出苗,生長,開花。雨停止法力注入,靜靜地看著手中的雙草花。雙草花一支分開四朵,朝西邊開放的花蕾鍍上了一層灰敗的色澤,接著慢慢蔓延向花草全身的根枝。過了盞茶時分,剛剛還盛放的雙草花已經枯萎。

“是禁咒?!庇晖蝗坏?,隊員們臉色大變。

內心惶恐的海棠法師們商討了一陣,決定朝著剛剛雙草花首先灰化的花蕾方向走去 —— 正是啟封主城區(qū)的方向。

一路上依舊安靜得可怕,順利得可怕,沒有任何一個魔族出現(xiàn),準確地說,除了他們,再無其他活物。

到了啟封城城主府,府門大開,依舊不見人影。

一個精靈法師施展了水鏡術,術法的魔力軌跡沒入了城主府邸中,卻久久沒有反饋。另一個精靈法師召喚了一只花精靈,輕聲囑咐幾句,花精靈揮揮翅膀表示明白,也沒入了城主府中,一去不回。

陰郁天色下,城主府的府門就像一只上古猛獸的猙獰獸口,靜靜地等待著眾人進入其中。精靈法師們又商討了一陣,而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最終咬咬牙一個個魚貫而入。

城主府中依舊周遭安靜,眾人一齊來到府廳中,終于見到人了!

一個全身都套在暗黑盔甲里的少年,靜靜地坐在府邸大堂會事廳的城主椅上。

少年手中拿著一本黑色厚重的殘舊書籍,正看得津津有味。如果不是他身上的那一套盔甲,怎么看都像一個熱愛學習的鄰家少年。

“哦,又有幾個小精靈送上門來了?!鄙倌攴畔率种袝?,他的眼睛是黑色的瞳孔,白色的眼白 —— 難道不是魔族?

精靈法師們都齊齊松了口氣,只有雨的心更沉了??吹竭@個少年的眼睛,不知怎地就想起一篇不知名殘破游記中的記載。

“只有魔族里的貴族,才有這種黑色的瞳孔??!”

雨的手指開始在空中彈動,手速之快幾乎只能看到連成一片的模糊虛影,一串串晦澀的咒文也從她口中念出。

隊友們發(fā)現(xiàn)了雨的異常,因為雨正在使用超出她自己能力的咒語,以她的部分生命力為代價的咒語。

那么,眼前的局勢不言而喻。默契中,五光十色的法術光暈在精靈法師們的隊伍驟然閃耀起來,護衛(wèi)騎士們也沖到隊伍最前做好準備。

座上,少年看了眼前的精靈隊伍幾眼,撇撇嘴道:“只有一個接近高級法師等級,這么多年了,難道精靈族戰(zhàn)力已經退步到這種程度了嗎?”

少年的臉又藏到了書后,竟是不再理會眾人。黑色厚重的古書籍背后,吐出了兩個冰冷的字眼:“獻祭?!?/p>

不是咒語,也沒感受到任何的魔法波動,但精靈們驚恐地發(fā)現(xiàn),魔力也好,斗氣也好,都無法運轉了,甚至身體也動不了,很快地,連思維也被停止了。

雨的實力在眾人中最強,還能保留著模糊的思考能力,但她心中的恐懼更甚。她看到自己與隊友的身體在空中消散著,就這么一點點地消失了。

。了失消地點點一么這就,著散消中空在體身的友隊與己自到看她。甚更懼恐的中心她但,力能考思的糊模著留保能還,強最中人眾在力實的雨。

了止停被也維思至甚,地速迅,了不動也體身至甚,了轉運法無都,好也氣斗,好也力魔,現(xiàn)發(fā)地恐驚們靈精但,動波法魔的何任到受感沒也,語咒是不。

“。祭獻”

“獻……”

一支銀色的龍槍射向少年,將少年原本想要吐出的字眼打斷。少年微微一彈手指,就像掃蒼蠅一樣隨意,龍槍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彈了回去。

“又是燃燒生命力的使用伽羅菩提嗎,你剩下的生命力可沒辦法跟我再斗多久?!鄙倌旰仙狭耸种械墓偶?,放在一旁。

廳堂中,走進一個滿頭霜白的老年精靈,他的嘴邊帶著點點血跡,手中正提著剛剛那把被彈飛的龍槍。

“云?是你嗎?你為什么會這樣子?”雨認得那把龍槍。

云望向雨,又露出了那種羞澀的微笑,讓一眾隊友感覺詭異不已 —— 很難想象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年騎士卻露出了這種表情,騙人的吧?這個渾身散發(fā)著圣騎士斗氣的戰(zhàn)士,會是云?以云的資質,再修煉個三百年也難說能達到圣騎士的等級。

“雨,你們也來了。我這段時間嘗試了種種方法,也想了很久很久,最后,終于想到打敗魔王的方法了?!痹频谋砬椴粡托邼?,疲累的語氣中透露著一股堅定。

“云,到底怎么回事。剛剛,我好像做了一個夢,不對……剛剛那個到底是什么?”

座上的少年驚奇地看了雨一眼,這精靈少女居然感知到了剛剛的一切。

“還有,其他人呢?其他人都哪里去了?”雨問道。

“其他人嘛,當然是像你們剛剛那樣,被我獻祭給伽羅菩提了。”身穿暗黑盔甲的少年站了起來,他的身軀并不像其他魔族那樣高大魁梧,但一股與生俱來的威壓讓場中眾人都動彈不得。

這個少年實力竟然如此恐怖,僅僅威壓而已就……

眾精靈已經隱隱明白,眼前這個少年,就是明路魔王了。

“我很好奇,你要怎么打敗我?你那無謂的正義感讓你不肯犧牲獻祭他人來補充伽羅菩提的能量,而你獻祭了自己幾百年的生命力,也只換回圣騎士等級的境界。我怎么想,都想不出你有任何勝算。”少年張口一吐,一顆泛著紅色光芒的菩提子在虛空中緩緩轉動,他傲然道:“將你手中的另一半伽羅菩提交給我,我允你絕世修為,許你不世榮華,包括你喜歡的那個精靈女孩,一切一切,唾手可得。世人皆知,我明路皇的話從無虛言?!?/p>

云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種奇異的神色,“伽羅菩提,我獻祭我的過往與未來,包括我的前生與來世,換取這魔王身死功滅。”云的胸口紅光乍現(xiàn),一顆泛著微微紅光的菩提子滴溜溜地出現(xiàn)在半空。

云的菩提子在空中紅光閃動,又繞著云轉了一圈。

“什么是后邊還有他的劇情所以沒辦法讓他現(xiàn)在死掉?以他的實力等價交換我的所有因果只能封印掉他幾百年嗎?那幾百年后……好,這樣也可以?!痹茖χ约旱钠刑嶙余哉Z著。

“什么叫讓我現(xiàn)在乖乖被他封印是最好的辦法?啟封城獻祭的所有生命只能發(fā)揮十分之一的力量,沒辦法對抗對方所有因果獻祭的力量嗎?那我會被封印多久……額,這樣子啊,那好吧。”明路魔王對著自己的菩提子喃喃自語著。

這到底是什么狀況……?場中的精靈法師與精靈騎士都摸不著頭腦。

明路魔王與云的兩顆菩提子在空中滴溜溜地轉動了一會,相互靠近,很快融合成了一顆。

紅色的光芒從菩提子綻放開來,眾人眼簾中都是一片紅亮。紅光中,玄奧難明的符號在空中不斷拆解組合,一個女子的身影漸漸出現(xiàn)在符文之中。

符文組成的女子伸手,往云身上指過去,滿頭蒼蒼白發(fā)的云就像時光倒流一般,黑發(fā)復生,蒼老的臉龐轉為中年的樣子,很快又變成青年的模樣。但這種變化沒有停止,還在繼續(xù)。

“雨,好好活下去。”云的模樣已經回溯到少年時期,神色羞澀,一如往常。

很快,少年變成兒童、嬰兒,最終隱隱可見胚胎狀的模樣,接著,就這么消逝無蹤。

符文女子在云消逝的地方一拍,一道道密密麻麻的線路交織出現(xiàn)。這些線成條狀,細看上去卻有一個個人影場景出現(xiàn),無數(shù)個與云相似的人影就在其中演繹著種種。云的前世與今生在不斷地消散著。

“這就是因果律線條嗎?”明路魔王驚奇道。

符文女子似是聽到魔王的話語,竟瞥了他一眼,那是 —— 嘲弄般的眼神啊。

魔王心神一動,像察覺出來了什么,身影一動就要遁逃,但任憑他怎么施展身法也無法逃離紅光的范圍。

云的前塵與來世,包括今生的所有因果,都在符文女子的引導下投入了紅色的光幕,投入她的身軀之中。

在吸收完云的所有因果后,符文女子隨手一揮,明路魔王的身軀猛地縮小,與女子一同投入了菩提子中。

“命運女神你這個生兒子沒屁眼的奸商……”空中留下了魔王的憤怒話語。

遮天蓋地的紅光不再,就像剛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般。

已融合為一顆的菩提子從空中掉落,被雨抓在了手中。

一切,就這么結束了。


5.

精靈歷21366年,“魔蔽日”一戰(zhàn),啟封城所有精靈及曼陀羅軍全體被魔族屠戮殆盡,連尸體都不見蹤影。

海棠法師隊與明路魔王決一死戰(zhàn),最終封印了魔王。

魔族在明路魔王被封印后全線撤退逃回魔界。

法師雨因戰(zhàn)功顯赫,被精靈王冊封為皇室公主,并賜予啟封城池。

歷史,總與真實的現(xiàn)實有那么些出入。除了雨,沒有人知道這世界上曾經有過一個名為云的戰(zhàn)士。

“真真倒霉透了,別人穿越不是撿到神器就是碰上絕世武功,怎么輪到我就被一個惡魔附體,還要我去泡一個快百歲的精靈族老處女,這都是什么事兒!”

“你懂個屁!百歲的精靈剛剛成年不久,水靈得很,如果不是看在你我同族的份上,這種事兒能便宜了你?”

“我怎么可能跟你這個惡魔同族?。俊?/p>

“我明路皇怎么會看錯,黑色瞳孔,魔族中的貴族才會有的特征啊!”

“這叫穿越,哥百分百的炎黃子孫,懂嗎?”

青年與腦海中的“惡魔”罵罵咧咧毫無營養(yǎng)地對話著,無奈被腦海中的惡魔威逼利誘著,一天趕了十幾里路,可累壞他了。

“你這小身板,怎么虛弱成這樣,肯定是轉世大法用太多了,連自己是魔族都忘記了。待我傳你天魔大法……”

“閉嘴!前方高能!有絕色美女!”青年在腦海中吼道。

雨蓮藕般的細嫩小腳泡在冰涼的溪水中,她手中把玩著泛著微微紅光的菩提子。送給她這份紀念的斯人早已遠去,這個世界中,也只有自己如同被荒廢的記憶城堡中,才能呈現(xiàn)出昔日的繁華一夢。

手中的菩提子,留存了云的所有記憶,雨常常會通過菩提子,看著云在記憶中的過往種種。但她很清楚,這些都只是云的回憶被伽羅菩提以某種形式留存了下來,真正的云,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手持菩提子的自己,其他人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過云這么一個人。

雨收起菩提子,剛從溪水中提起腳來,就聽到這么一個聲音:

“你說什么!這就是那個快一百歲的老處女?”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不要憂郁不要憤慨
相信吧
快樂的日子就會到來


這篇文章經過原作者同意,換了一個風格來寫,感腳好換樂。
原文鏈接:謝謝你,曾出席過我一整個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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