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余生別——第四章

余錦淵卻沒有如余笙擔憂的那般起了疑心,那日太子回去后,宮內便傳來圣旨,擇日太子將迎娶太子妃,命他抓緊時間籌辦余笙入東宮一事。余錦淵為了此事,忙的焦頭爛額,根本沒空去想些有的沒的,他只吩咐了下人,仔細看著余笙,別讓她又出些什么事情。

皇家的聘禮一波一波的從宮內抬入太師府,崔氏也把余笙的嫁妝仔細查看了一遍又一遍,外頭,還有來道賀的大臣官員們,余錦淵和崔氏是一刻不得閑。

? ? ? ?終于到了大婚這一日,余笙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鏡子里化著精致妝容的女子,柳眉鳳目,丹唇雪膚,心神有些恍惚,良久,嘆了口氣,輕聲道:“都說女子嫁人之日最美,果然不假。”

“是啊,是啊,小姐這一打扮,真真是個美人兒。”青羅一邊替余笙挽著頭發,一邊笑道。

余笙卻似沒有聽到青羅的夸贊般,只低聲喃喃道:“女兒嫁人了,女兒打扮的很漂亮。”余笙轉過身看著放置在案頭的鳳冠霞帔,眼眶突然有些泛紅。

? ? ? 門外傳來鑼鼓喧囂聲,想來宮內的迎親隊已經到了,青羅趕緊拿起嫁衣,對余笙道:“小姐,快點,迎親隊到了。”

余笙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終是穿起了那一身鮮紅的嫁衣,青羅趕忙為余笙戴起鳳冠,蓋好蓋頭,才扶著余笙坐到床邊,等著接引的人來。果不多久,便有一位宮內嬤嬤前來敲門:“太子殿下已在門口等候,余笙姑娘隨奴婢出門吧!”余笙輕輕道了聲:“知道了。”便扶著青羅的手,跟著嬤嬤出了門。

越往外走鑼鼓聲越響,余錦淵和崔氏早早在門口侯著了,余笙頂著蓋頭,什么也看不見,只由著青羅扶著她走到余錦淵和崔氏面前。

出嫁前,余笙是學了規矩禮儀的,她知道這個時候是要行跪拜之禮的,于是跪了下去,開口道:“女兒拜別父親,母親。”說話的時候不知怎的,聲音有些顫抖,崔氏用手帕抹了眼角的淚,連聲道:“好,好,好……”

余錦淵比崔氏沉著許多,只道:“自此往后,為妻為臣,皆當克己守禮,侍奉太子,孝順皇上和皇后,盡心盡責。”

“是,女兒謹記父親教誨。”余笙答道,又磕了三個響頭,方才起身。

此時,身后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道:“岳父大人放心,堇年自當好好照料太子妃的。”聲音清雅,甚為悅耳,余笙心想這便是太子殿下了,果真如余錦淵說的那般恭謙有禮。

青羅攙扶著余笙上了花轎,隨后一聲“起轎。”轎子便晃晃悠悠的被抬起來了,炮竹聲鑼鼓聲在余笙的耳邊炸響,心隨著轎子忽上忽下,腦子里卻是一片空白,余笙的手緊緊的拽著裙裾,她不知道自己將要迎來什么,會是幸福嗎?

? ? ? ?不知過了多久,轎子終于停了下來,青羅掀開轎簾,攙扶著余笙走出轎子,一步兩步三步,余笙的心隨著腳步一點點提起,直到嗓子眼。

? ? ? ?東宮的流華殿中,端坐著這里最為顯貴的二人,他們正滿臉含笑地看著從殿外徐徐走近的一對新人,直至新人站定,一個太監捏著嗓子道:“一拜天地。”青羅扶著余笙跪下朝著殿外磕了一個頭,“二拜高堂。”余笙又轉過身,朝著皇帝和皇后磕了一個頭。“夫妻對拜。”磕完最后一個頭,余笙才站起身來。

? ? ? ?那太監又接著道:“天人本一對,輪回以分離,今乃尋故人,同君共余生,歡也同,喜也同,悲也同,憂也同,夫者擋風雨,妻者暖家室,以吾切切之心,解汝紛雜之事,攜手以百年,續前世緣,定來生約,盼一生好。”

那個太監的聲音尖銳,卻鏗鏘有力,字語之間,仿佛敲進了余笙的心里。

? ? ? ?“送新人入洞房。”

? ? ? ? 余笙端坐在床邊,她蓋著蓋頭,看不清洞房內的模樣,只靜靜等待著,有些不安,有些緊張,甚至有些焦急,青羅看著余笙捏緊裙邊的手,低聲安撫道:“小姐,您別害怕,奴婢會一直陪著您的。”余笙心頭一暖,低低應了一聲,她明白青羅的意思,踏足這深宮之中,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又有多少魑魅魍魎在等著自己,她能依靠的,能信賴的,或許只有青羅了。

? ? ? ? 門外傳來連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后吱呀一聲,門開了,余笙知道,是他來了。

? ? ? ? “都出去吧。”蘇堇年低聲道,等到丫鬟都走了,他才緩步走到床邊坐下,在挨到余笙的一瞬間,他明顯感到余笙的身子一顫,蘇堇年不覺輕笑出聲:“你緊張什么,我又不是老虎。”

? ? ? ? 余笙本就緊張,聽了這話,臉登時一紅,心卻放下不少,覺得這太子殿下還是比較平易近人的,心里這么想著,嘴里卻道:“太子殿下相信前世今生嗎?”話一出口就后悔了,方才她的腦子里一直回想著那太監念的賀詞,不覺就脫口而出了。

余笙正惱著,蘇堇年卻笑道:“太子妃信么?”“嗯?”余笙沒想到他會反問自己,有些反應不過來,愣了一會兒,才答道:“不信。”

她怎么會信,自己是生在二十一世紀的人,是受過現代教育的人,才不會相信這些哄人的鬼話,可是,余笙突然想到自己的穿越,這個無法用科學解釋的事情又讓余笙猶疑起來,她又接著說道:“很……很難……相信。”

? ? ? ? 蘇堇年聽了,沉默許久,語氣驀地有些嚴肅:“我不信,縱然有來生,沒有記憶,那也不是我。”

說著,蘇堇年站起身來,拿起桌邊的喜撬,伸到余笙的蓋頭下面,“我不信來生,也不等來生,有什么情深恩重的,這輩子,就好好珍惜。”說著一下子掀開了余笙的紅蓋頭,余笙抬起頭,終于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樣,呆呆的愣住了,一張似曾相識的臉。

? ? ? ?“有位姑娘說我長的好看,又有心,將來的妻子定然歡喜,不知那位姑娘可曾說對了,太子妃可歡喜?”蘇堇年眼里帶著笑意,低頭看著坐著床邊愣住的余笙。

余笙嘴唇動了又動,囁嚅了半天,才吐出兩個字來:“是你?”

想起那晚自己說得那些話,余笙悔的腸子都青了,又連忙解釋道:“我……我不知道是太子殿下,那天……那天的話,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蘇堇年看著眼前急紅了臉的余笙,不禁想逗逗她:“哦?太子妃讓我不要把哪句話放在心上,是夸我長的好看的,還是說自己未來夫君長的丑的。”

余笙聽了,又羞又急,連忙站起身來,作勢要跪,卻被蘇堇年一把拉住,余笙詫異地抬起頭,正好對上蘇堇年的眸子,只聽他低聲道:“一輩子,那么短,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不想忘。”蘇堇年的眼里,星星點點,似是有光,讓余笙覺得自己在沉淪。

? ? ? ? 蘇瑾年輕輕摟過余笙,將她貼近自己的懷里,余笙卻突然一把推開蘇瑾年,“我……我……”余笙一邊后退,一邊顫聲道:“我還沒準備好。”

余笙突然間有些害怕,剛才看著蘇瑾年的目光,她差點就陷了進去,他溫柔,謙和,深情,可是余笙卻本能的覺得危險,是啊,他怎么可以對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女子說出那樣情意綿綿的話來。

余笙的這一舉動讓蘇瑾年有些猝不及防,他略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恢復了狀態,他看見余笙像受了驚嚇的兔子,滿是防備地看著自己,只好無奈地對著余笙笑笑,說道:“我要是出去的話,父皇和母后會知道的。”

余笙以為蘇瑾年會發怒,會生氣,至少會不開心,沒有想到他居然說了這樣的話,心里略有些歉疚,像個犯了錯誤的小孩低著頭不說話。

蘇瑾年見狀,深深嘆了口氣,說道:“好了,睡覺吧,你睡里面,我睡外面。”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我不會碰你的。”語氣里竟帶了些哄孩子的意味,余笙抬頭看了看蘇堇年,低低說了一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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